第250章 上門問候

獄頭腦子裏轉了幾個彎兒,總算聽明白了,他驚愕道:“你如今已經是死刑犯,後日便要問斬了,還指望能出去?莫不是癡心妄想。”

當日慶隆帝說了,三日後再問斬,如今已經是第二日,明日一過,宮承焰就要被送上斷頭台,不僅如此,宮家上下也要被滿門抄斬,男丁皆要處死,女眷一律貶為奴婢。

“你甭管我能不能出去,隻管將東西送出去,我絕對不會虧待你。隻是一封信而已,這墜子就歸你了,你若是去當鋪典當了,至少也能換百金。”

獄頭心頭狠狠的一顫,他這輩子都沒見過百金,那可是幾千兩白銀,若是自己有了那幾千兩,還用在這裏做這種送人赴黃泉的黴差?

因為這差事,他至今都還未娶媳婦,但自己若是有了那筆錢,這以後還不是能學那些大爺們三妻四妾請人服侍伺候?

獄頭咬了咬牙,心中一狠決定豁一把出去,問道:“你隻是送一封信?沒別的了?”

宮承焰保證道:“隻是一封信,隻要你送出去,這墜子就歸你,待我出去了,我便再送你百金。”

還有一百金能拿?獄頭自己都不知道他的雙眼已經泛著興奮的光芒,他眼饞的看著宮承焰手中的玉墜,沉聲道:“那成,你便將墜子給我,信也給我,我今夜給你送出去。

我這可是要冒大風險的,你給我寫個字據,再允我一百金,若是我今日做了好事讓你出去了,我便憑這條子去找你要。”

宮承焰想也未想的從囚衣上撕下一塊布,咬破手指唰唰唰寫下欠條交給獄頭道:“事成之後,你便拿著這東西來找我。”

獄頭這才滿心歡喜的將布條揣在懷裏。

宮承焰將墜子捧在手裏,眼裏有著明顯的舍不得,他喃喃道:“佩欣,你暫且先離我去一段時日。你放心,我會找你回來,一定會。”

念念不舍的將玉墜交給獄頭,然後又從囚衣上撕下一塊布來。這一次寫的時間長一些,密密麻麻的一片紅,獄頭看不懂,也不想看,他也知道。有些事自己不能知道,若是知道了,那必定是離死期不遠了。

“等等”宮承焰叫住獄頭,“你再替我傳一句話,就是那個辻娘,你隻告訴她一句話即可。”

獄頭想了想,不過是一句話罷了,辻娘在牢房的另一頭,倒也不麻煩,便走過去。

宮承焰在他耳邊一陣耳語。獄頭一麵點頭一麵道放心,等後者說完了,才帶著東西離開。

入夜後,淩依一如往常的坐在床頭看書,織扇走進來道:“郭老和侯爺已經進了宮,張天浩隨後也進了宮,想必那假冒的人這時候要哭死過去,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宮家。”

淩依放下手中書沉吟道:“一旦宮承焰定罪,那宮家所有人都逃不掉。”

織扇愣了愣。一時沒想過來。

織羽蹙眉提醒道:“你可別忘了,侯爺是宮家嫡長子,一旦宮家定罪,他也會跟著受牽連。”

織扇恍然大驚道:“那可怎麽辦?侯爺豈不是也要被殺頭?我可聽說宮家所有男丁都要被殺頭。心中隻一直想著宮雲瑞,卻忘了侯爺也是宮家人。大小姐,這可怎麽辦呐?

侯爺一直幫著我們與宮承焰做對,婢子竟都快忘了他也是宮家長子了。”

織扇急的要哭,可看淩依的表情不像是很擔憂,又是疑惑又是鬆氣。確實,若是大小姐都急的火燒眉毛,那才是出大事了。

淩依想了想,看外麵的天色也不早了,便道:“明日罷,明日去看看情況。”

織扇衝織羽擠了擠眼睛,眼裏有著笑意,她就知道,大小姐對侯爺還是在乎的,這若是換了別人,她家大小姐才沒那麽好心呐。

第二日,淩依起的格外早,等織羽端著洗臉水進屋後,後者已經看了半本書了。

“大小姐怎的起這麽早,這天兒涼,該多穿些衣服。”她將厚裘給淩依穿上,又給她準備臉帕。

“睡不著了,渾身躺的難受,就起來了。”淩依緩緩道。擦了手洗了臉後,坐在妝台前自個兒梳著頭。

織羽接過梳子,先問了要梳什麽發,又才道:“如今海寧公主已經入獄,大小姐若是要去見侯爺,不如直接去侯府。”

淩依心中暗想,那侯府她隻去過一次,上一次還是自己昏迷不醒,臨走的時候又匆忙,根本沒來得及看一看府內的情況,她心中也好奇,便道:“讓織扇先送張帖子去,回來我們便過去。”

織扇跟著走進來,帶了一屋子的風,冷的直哆嗦,趕緊將門關上,走到淩依身邊道:“大小姐要去,何必還要遞帖子,倒是顯得生分了。”

織羽不同意的道:“這帖子當然得送,若是人不在,大小姐去了豈不是白跑一趟,你也別站著了,趕緊送帖子去,早去早回,若是人在府上,那我們即刻就能去侯府。”

織扇想想也對,笑著福了福道:“那婢子就去了。”

侯府實在太近,織扇沒多久就回來了,“侯爺在府上呐,婢子說大小姐要去府上拜訪,侯爺直接差人送了婢子回來,現在馬車就等在外麵呐。”

淩依早已收拾好,也沒什麽要拿的,便也沒耽誤直接出門坐上侯府的馬車去侯府。

宮曦儒趁著這個空檔,茶水點心吃的火爐手爐一應俱全,等淩依到的時候,什麽都不缺,茶水溫度正好。

“這還是頭一回你來我這裏,若不是外麵太冷,我倒是想帶著你逛一逛。”

淩依搓著手哈氣跺腳,等進了屋,又覺得屋內太暖和,便脫了外麵的裘,宮曦儒將手爐遞給她,淩依捧著手爐道:“冷倒是不冷,我身上穿的暖,也就手腳比較涼,再說了,我這可不是頭一次來。上次不還在這裏歇了一覺麽。”

宮曦儒笑了笑:“上次是我抱著你回來的,你都不省人事根本不算,既然不嫌冷,那我便帶你走一走。”

織羽忙將剛剛脫下的披風給淩依披上。宮曦儒在前麵帶路,二人從前門開始慢悠悠的往後院走。

“你可想好對策了?”淩依忽然問道。

宮曦儒嘴角不自覺的揚了揚,“對策早已想好,若是皇上真的下令抄家,男丁皆殺。這樣對我來說,還更有利。”

說完後又覺得自己說的太殘忍了,不禁問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冷血,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和兄弟母親,我竟沒一絲同情心?”

淩依笑道:“我又不是那天真的女兒,這個世界本就是這樣,有時候,兄弟還抵不過一個朋友,你做事必然是有緣由的,我不會多說什麽。不過,這件事恐怕還會生出變故來,總之你做好準備便是了。”

宮曦儒嘴角的笑意又明顯了些,“我便知道你會這麽說,你今日特意過來,是擔”

“你竟還養的有魚。”淩依忽然笑指著一個池子。

宮曦儒還未說完的話隻能咽下去,無奈道:“現在都有些後悔了,下午我便讓人將這些魚撈出來做菜吃。”免得幾條魚還能打擾他說話。

“為何?”淩依看池子邊還擺著魚食,便抓了一把扔進去,看著魚兒歡快的搶食。又道:“這冬日,也就這些魚兒不怕冷,他們是適者生存,若是不適者。要麽凍死,要麽隻能在洞中蟄伏。”

宮曦儒點了點頭:“既然是蟄伏,那我若要捕他們,實在是易如反掌。”

小廝急匆匆的跑過來,宮升忙攔住他問道:“何事這麽驚慌?”

“是二少爺來了,看上去很急切的樣子。小的不敢耽誤就趕緊來通報。”

宮升知道宮雲瑞來做什麽,他將小廝遣退下去,來到宮曦儒身邊道:“侯爺,二少爺來了,恐怕是來說那件事的。”

淩依回頭,“既然有人來了,那我便回去了,你心中有主意便好,我也放心。”

宮曦儒又笑:“不必急著回去,你若是沒什麽事,留下來吃了飯我再送你回去,我新找了個廚子,手藝極好,你且嚐嚐看喜不喜歡。”

淩依不知為何,眉梢揚了揚,笑問道:“若是不喜歡又如何?”

“你若不喜歡,我還留著他做什麽。”宮曦儒自然道。

淩依頓了頓,一麵往回走一麵道:“你還有事,便去忙吧,我隨意在府中看看便回去了,下午還有些事要忙。”

“真不吃飯了”宮曦儒不死心的追問。

“不吃了,下次有機會再吃。今日當真要忙。”

宮曦儒心中隱隱失落,“也好,機會總是有的。”

兩人剛剛走到前廳門口,就看到宮雲瑞匆匆而來。

淩依福了福,對宮曦儒道:“那我便回去了。”

離開侯府後,織扇不解道:“大小姐,您為何不留下來吃飯,侯爺必定不會為了宮雲瑞而冷落了小姐您的。”

淩依坐上馬車,微微笑道:“你哪裏知道,他今日下午必定是不會在府上。”

“不在府上,難道侯爺要出門?婢子怎沒聽宮升提起過。”織扇疑惑,宮升現在和她是一路人,她還特意要求後者一定要將侯爺的打算和安排告訴她。可她沒聽說侯爺下午有事啊。

織羽見淩依閉著眼睛假寐,便悄聲解釋道:“你剛看到宮雲瑞去了侯府,必定是為了宮家一事二來,這件事可不止是宮家,還有一個人你可別忘了。”

織扇愣了愣,旋即恍然,忍不住豎起拇指道:“大小姐可真是想的長遠,這種事我如何想得到,也隻有姐姐能猜到大小姐的心思了。”

織羽笑了笑:“我哪兒是猜到的,大小姐分明剛才說了,下午可是有事要忙的。”

宮曦儒讓宮升將淩依主仆三人送出去,自己則領著宮雲瑞進屋。

宮雲瑞的眼睛一直隨著淩依在動,知道後者消失在大門口,但正眼也未瞄他一眼,他心中很不是滋味,語氣也跟著不正常起來:“大哥倒是好福氣,淩小姐都跟到府上來了,果然是做了侯爺的人,不一樣。”

宮曦儒臉色不悅道:“淩小姐找我是有事,不要把她和那些俗氣的女兒家相提並論。”

宮雲瑞心中暗罵一句,嘴上道:“她與大哥的關係我不管,隻是大哥若是再不過問父親的事,那你這侯爺可就要做不了多久了。”

“張天浩又倒戈了?”宮曦儒直接問道。

一提張天浩宮雲瑞就來氣,罵道:“那不是人的東西,竟然又反悔了,還在皇上麵前參了父親一本。

如今所有的證據都指向父親,大哥,我不管你和父親之間有什麽間隙,這一次,就是我們一家人一致對外的時候。

若是父親出了什麽事,你我都活不了,你該也知道,皇上已經下令,明日午時將父親斬首示眾,宮家所有男丁也要被問斬,若非劉大人那幾人攔著,隻怕現在皇上已經派人來捉拿我們了。”

宮曦儒淡淡的安慰他道:“我是宮家的長子,這件事必然不會袖手旁觀,隻是如今還有什麽辦法?”

宮雲瑞拿出一塊方布來,“這是父親讓人送出來的,這上麵寫的清清楚楚,大哥,這件事我一人完成不了,你要幫我,隻有我們兄弟同心,才能解決了這次的危機。”

宮曦儒看了看布條上的血書,片刻後,才冷聲道:“父親竟然想以這種方式來替自己脫罪?”

宮雲瑞一時摸不清他什麽意思,試探道:“大哥莫非是擔心淩小姐?這點你放心,我可以保證,她與那家人的關係,並不是那麽友好,她的意願,甚至不比我們弱。”

宮曦儒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打點別的事,我會進宮。”

宮雲瑞這才笑起來,拱手道:“大哥,一切看你了,那我先去打點別的事,大哥你趕緊進宮一趟,耽誤不得。”

宮曦儒送他離開後,並沒有急著入宮,而是坐下喝茶。

“你說,我是去還是不去?”他問宮升道。

宮升垂首道:“侯爺自個兒該決定的,隻是小的也想多嘴一句,淩小姐剛才也說過,恐怕這冬眠的動物,要找到那個蟄伏的洞,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