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和尚

“趙梅傑,這一下我們完蛋了。”我低聲說了一句。

那女鬼一隻鋒利如同刀芒的爪子向我腦殼抓來,臉龐上甚至能感受到刺痛的鋒芒。

完了,我閉目待死。

閉眼的刹那,我聽見趙梅傑在下麵叫了一聲“小凡”,然而我沒有理會,隻在心裏麵對阿蘇說了一聲抱歉,我要死了,無法再幫她了。

我本可以活下去,但前提是拋棄趙梅傑,賣友求生,這一點我萬萬做不到啊。

尖利的鬼爪凜然而至,利風壓迫的頭皮生疼,可就在這我完全放棄希望之際,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咚”的一聲脆響,令我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那“咚”聲有點像寺廟裏敲的木魚。

也就在“咚”聲響起的那一刻,襲來的勁風驟然停止了,但我緊緊地閉著眼,一點也沒敢張開。

一直到趙梅傑在下麵大叫“小凡、小凡”,問我怎麽了,我才緩緩地鬆開眼。

然後,我看見女鬼的爪子距離我的天靈蓋隻有三十厘米的距離,頓在半空中,並沒有拍過來,而那女鬼呢,則一臉的痛苦,像被什麽東西束縛住了,移動不得,但身子仍然不停地扭曲,一副想要掙脫出來的樣子。

我心裏奇怪,但知道這肯定和剛才的木魚“咚”聲有關。

果真,在女鬼不斷地掙紮之際,忽然一道厲喝聲從樓梯口傳來:“大膽妖孽,還不死心!”

厲喝聲下,我就看見兩道人影從樓梯口走上天台。

上了天台後,月光下,是兩個和尚,一老一少。

老的,頭上戴著一頂尖角鬥笠,鬥笠下,一張國字臉,方方正正,但眉須皆白,目光如電。他身上穿著皂色長袍,脖上掛著一大串佛念珠,滿身風塵,一看就知道常年雲遊四方。

至於小的,則鼠目獐腦,短手短腳,年紀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但猥瑣至極。不過,手裏拿著一隻紅木魚,看來剛才的“咚”聲就是從那發出來的。

“李偉,先去救人!”

上來之後,那老和尚也不多言,先讓那小和尚救我們上來。

那小和尚說了一聲“是”,然後木魚藏在袖子裏,急匆匆地跑過來。

因為女鬼還站在我前麵,那小和尚走過來,一把提住女鬼的後頸窩,把她提了起來,隨手扔到一邊。

“施主,快上來。”那小和尚朝我伸出手,一臉猥瑣的笑。

我沒有多想這兩個禿驢是怎麽來到這裏,而且一震之下,就製服了那女鬼,先爬上來再說。

於是,我抓住了那小和尚的手,很快地爬了上來,而趙梅傑拽著我的腿,也跟著爬上天台,

“有驚無險啊!”

爬上來之後,我暗呼了一聲,大口大口地喘氣,想起剛才的險境,心有餘悸,如果不是這兩個和尚恰時趕到,我和趙梅傑真掛了。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

我歎了一口氣,而趙梅傑爬上來後,直接撲倒在我的懷裏哭了起來,不停地叫我名字“小凡、小凡”,但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知道趙梅傑剛才也肯定是嚇怕了,她雖然性格堅強,但畢竟是一個女孩子,人到生死關頭,都會害怕。

“好了,我們不都活過來了嗎?”

我安慰了她幾句,趙梅傑的腦袋才從我的肩膀上離開,擦了擦濕潤的眼角,問我剛才為什麽不鬆手。

我白了她一眼,問到難道她希望我鬆手?

趙梅傑嘟了嘟嘴,不回答。

好了,現在也不是和她扯這些的時候,那女鬼剛才差點要了我的命,我非要報仇不可。

想著,我直接拿出了文殊八字咒,對著那躺在地上的白衣女鬼大步走去。

不過,那老和尚在這時卻擺了擺手,對我道:“施主不要白費功夫,那女鬼的本體不在此處,眼前的不過一道青煙而已。”

說完,那老和尚嘴裏發出“咄”的一聲巨響,趴在地上的白衣女鬼立即化為一道青煙,緩緩消散了。

我心裏微微一驚,這老和尚一聲厲喝就消滅了青煙女鬼,這道行非我能及,於是連忙走過去向他行了一禮:“敢問兩位高僧大名?”

“小可玄奘,那位是我的徒弟李偉。”

玄奘老和尚還了一禮,語氣平緩地自我介紹,那小和尚聽了,嘿嘿一笑,單手豎掌,有模有樣地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對我說道:“你以後叫我偉哥即可。”

偉哥?這不是**嘛,這小和尚看起來老不正經。

當然,我心裏這樣想,但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和趙梅傑一起再次向老少兩個和尚行禮:“多謝兩位救命之恩!如果沒有兩位出手相助,我和我的朋友早就命喪黃泉了。”

趙梅傑也點了點頭:“兩位師父救命之恩,我和小凡沒齒難忘。”

不過,那老和尚擺了擺手:“兩位不必如此,我和徒弟是出家人,降妖除魔,救死扶傷是我們的責任。施主遇險,被我們恰巧救起,也算兩位福大命大。”

我見玄奘老和尚不居功,不自傲,心裏對其十分有好感,而那個名叫李偉的小和尚則不然,一臉猥瑣,眼神時不時瞄向趙梅傑翹挺的胸部,流著口水附和:“是啊是啊,緣分、是緣分……”

我怎麽看這李偉都不像是和尚,當然,我們並沒有介意,救命之恩大於天。

然後,我繼續向玄奘和尚請教道:“敢問高僧,是否知道這女鬼本體的確切方位?”

這女鬼褻瀆趙小虎、趙梅傑,還差點要了我的命,我絕對不能這樣放過它。

那玄奘和尚掐指算了算:“如果老朽沒有猜錯的話,那女鬼應該來自東北方向。”

“東北方向?”

聽見這句話,我朝那個方向望去。大樓頂上,視野極好,一眼望去遠處點點星火映襯下,一條黑烏烏的街道,那不是無燈路嘛,看來女鬼是從那裏來的。

之前,我們剛從4號鬼樓裏出來,不過那鬼是從鬼樓裏出來的,還是在無燈路上遇見的?

玄奘和尚皺了皺眉:“但本體具體在哪兒我卻算不出來,奇怪,好像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聽到這,我心裏咯噔一下,看來女鬼百分百是從鬼樓裏跟出來的,如果是來自無燈路的話,以玄奘老和尚的道行,他不可能算不出來。隻有鬼樓,因為連帶裏麵的鬼都憑空消失了,所以算不出。

可是我就疑惑了,我們逃出來的時候,可是眼看那困在444號房間裏的鬼出不來啊,難道說還有漏網之魚?

太奇怪了,我想不通。

不過,那玄奘老和尚淡淡地看了一眼趙梅傑,道了一句“阿彌陀佛”,此時道:“這位姑娘的體質有些特別,那女鬼能纏上你們,或許與此有關。”

玄奘老和尚如此一說,我豁然開朗起來,趙梅傑的體內有鬼種,比較近鬼,在衝出大樓之前,燈熄了,黑暗中那會兒極為混亂,或許有鬼趁機纏在她身上混了出來。

對於這種說法,趙梅傑也認同地點點頭,她體質異常,從小愛做噩夢,極容易引鬼上身。

當時,那鬼跟出來,由於我們四個人在,盡管張飛受傷了,但陽氣充足,它還不敢下手。

袁點帶張飛去醫院後,隻留下我和趙梅傑兩個,我們是驅魔人,警惕心極強,更何況鬼隻是一道煙氣,原本是沒有機會迷惑住我倆的。

但是,我們在小巷子裏把注意力全集中在偷聽冉寧談話上,分散了警惕心,這才給了那女鬼可乘之機,當我反應過來時,已經處在迷局之中了。

這樣一想,我也算是明白了,心裏把冉寧罵了一通,這王八蛋設的局,害我好慘!

同時,有些遺憾,因為鬼樓消失了,我不可能再進去一遍報仇雪恨。就算等它二次降臨時我進去,那也太危險了,裏麵那麽多鬼,進去無異於找死,今晚能出來純屬僥幸。

歎了一口氣,我和玄奘師徒相互介紹了一下自己。

原來,玄奘師徒雲遊四方,這一次來漢中是找老朋友敘舊的,本來老朋友說來火車站接他,但錯過了。他們師徒身上沒錢,無奈之下,隻好找了一座爛尾大樓打算在裏麵住一宿。

哪想到,休息到半夜忽然嗅到了鬼氣,他們一路跟來,碰巧遇見了那女鬼正要對我們行凶,於是出手相救。

我和趙梅傑一聽,再次暗呼一聲“好險”,今晚如果不是被玄奘師徒撞見,我和趙梅傑必死無疑啊。

聽完之後,我和趙梅傑再次道謝,然後介紹了一下自己。

我先說我們都是都市驅魔人,被人設了一局,剛剛從一座鬼樓裏逃出來,原以為逃脫了,哪知道後麵還跟著一個尾巴。

那玄奘師徒聽了,都一臉驚異。我和趙梅傑是驅魔人的身份,以玄奘那犀利的眼識早就看出來了,隻是沒有想到,我們經曆會這麽的離奇。

剛才我聽他們倆雲遊四方,身上沒錢,所以在爛尾大樓裏住宿,頓時有些過意不去,於是就邀請他們去我們店鋪休息,我們那兒雖然差,但至少有床有熱水。

那李偉聽了,滿臉歡喜,不過玄奘擺了擺手,說出家人四海為家,早習慣了,還讓我忘了剛才的恩情。

我說那哪行啊,我和趙梅傑住地距離這都不遠,還報了“善水堂”和“祥安堂”的名號。

那玄奘聽了,雙目一亮:“敢問兩位小施主的師父是否一個叫唐伯虎,另一個叫趙小虎?”

“咦?”我和趙梅傑驚奇地對望了一眼,“你怎麽知道我們師父的名諱?”

見狀,李偉高興地拍手:“巧了,巧了,真是巧了!”

那玄奘也微微一笑:“嗬嗬,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