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結陰運

恐懼,令我一夜間長大了不少。大伯揮舞拳頭要揍我,我第一次沒有退讓,最後讓劉穩婆給攔住了。

劉穩婆彎下腰,問:“小凡哇,我問你,你想不想活下去?”

我立刻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劉穩婆道:“好,那我也不瞞著你了。小凡哇,如果你想要活下去,必須借陰人的命!”

我眨巴眨巴眼睛,不懂道:“陰人?劉婆婆,什麽是陰人啊?”

劉穩婆耐心地解釋道:“陰人,就是死去的人!比如女屍就是陰人!現在,你被平貴子盯上了,想要活下去,就得借陰運!”

劉穩婆解釋得淺顯易懂,但我還是沒有聽明白,隻能滿嘴“嗯、啊”答應。

說到最後,劉穩婆鄭重對我道:“小凡啊,今天晚上借陰運,可黃公雞被咬死了,所以隻能等明天晚上了。如果明天晚上也失敗了的話,婆婆我也幫不了你了。”

聽了這番話,我身子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但還是緊緊地握住了小拳頭,道:“婆婆,你說吧,明晚我該怎麽做,我全聽你的。”

劉穩婆思考了一會兒,道:“明晚你去後山亂墳崗躲一躲,到時候我重開法場,幫你借到陰運!”

我點了點頭,可是大伯和奶奶一聽要去亂墳崗,一臉的驚怕,奶奶道:“後山亂墳崗那裏太邪門了,晚上去恐怕不安全。”

大伯也連忙附和。

劉穩婆歎了一口氣,道:“這我也知道,可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說完,目光轉向我,看我的意思。

長這麽大,第一次拿主意,我心裏有點慌。但一想,亂墳崗上確實恐怖,可是今晚的事情我再也不想經曆第二次。

一想到平貴子那被砍成兩半,用針線縫合起來的腦殼,我就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大伯、奶奶,你們別攔著,我要去。”

說話時,我一臉鄭重,大伯和奶奶互相看了一眼,見我答應了,也不好說什麽,但臉上還是流露出擔憂。

拿定主意後,劉穩婆回去了,我躺在**休息,可是因為剛剛詭異的經曆,怎麽也睡不著。

就這樣,保持淺淺的睡眠,一直到中午才醒來,腦袋還是暈昏昏的。

下午六點的時候,劉穩婆過來了,手裏還抱著一隻漆黑色的木盒子,打開一看,裏麵是一支女人用的發簪。

這發簪金光燦燦,一頭鑲嵌著碧綠色的翡翠石,還吊著一顆棗紅色的圓珠,看起來華貴而漂亮。

我第一次看見如此貴重的東西,兩隻眼睛隻發光。

“婆婆,這隻發簪是誰的啊?”

劉穩婆撿起盒子裏的發簪,看了看,對我道:“是你媳婦送給你的定情禮物。”

我媳婦?我呐呐地張開口。

劉穩婆繼續道:“我不是說了嗎?你如果想要逃過此劫,必須借陰人的運,也就是和陰人成親。”

“那我的媳婦是誰呢?”

劉穩婆笑眯眯地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吃過晚飯,我和劉穩婆一起朝亂墳崗走去,除了紙錢、香燭以外,劉穩婆還帶了一碗白米,以及那根發簪。

晚上的亂墳崗黑漆漆一片,大大小小的墳頭高低起伏,墳頭上長滿了野草,十分的雜亂荒蕪。

陰風呼呼吹過,黑暗的遠處嗚嗚嗚響,我渾身涼颼颼的,抱緊身子緊跟著劉穩婆。

穿過大大小小的墳頭,我們一直走到了亂葬崗的中央,劉穩婆停下來,四周望了望,然後從碗裏抓起一把米灑向空中,高喊:“送米勒!送米勒!”

一邊喊,一邊讓我跪下來燒紙錢,說給周圍的叔叔伯伯問好。

一大把紙錢被我點燃,鮮豔的火焰剛燃起來,忽然墳地裏刮起了一陣風,紙錢被吹到天上。

帶著綠油油的火苗,紙錢在風中四散飛舞,放佛有無數雙手在空中亂抓搶奪。

劉穩婆看到如此情景,讓我不要停下來,一直燒下去,直到燒了九次紙錢,這才算完。

“老少爺們,今晚良辰吉日,咱們借貴地辦場喜事,還望行個方便!”

招呼了一聲,劉穩婆從懷裏拿出一塊黃布,平鋪在地上,然後點燃了兩根蠟燭,小心翼翼地豎立起來。

不過,這兩根蠟燭還真奇怪,一根是白色的,一根是紅色的。

點了香燭之後,劉穩婆拿出那根金發簪放在黃布上,發簪下麵還壓了一道黃符。

做完這些,劉穩婆又像昨晚那樣搖起鈴鐺,腳踏七星,手舞足蹈起來。

我則呆呆地站在旁邊,一動也不敢動。

直到一個小時過後,我們周圍忽然又起了一陣陰風。

陰風剛起,劉穩婆“叮”的搖了一下鈴,衝我喊道:“張小凡,案前受跪!”

沒有多言,急忙走上去跪在那塊黃布上。

我剛一跪下,劉穩婆拿出一個拇指大的酒杯,抽出發簪下的黃符紙,點燃後把紙灰灑在了酒杯裏。

這還沒完,劉穩婆讓我伸出右手,我立即伸出去,哪知道她舉起發簪在我的食指上紮了一個洞。

“啊!”我一聲慘叫,想縮回手。

“別動!”劉穩婆厲喝一聲,手爪像鐵箍,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腕!

淚淚鮮血像泉水樣流進了酒杯裏,更恐怖的是,劉穩婆還使勁擠壓我的指頭,讓血流得更快。

一共流了一酒杯的血,我臉都嚇白了,劉穩婆才罷休。

包紮好我的傷口後,劉穩婆撿起發簪,攪了攪混了黃符紙的血水,遞給我,讓我喝一半。

看著黑漆漆的血水,而且還是我的血,我實在喝不下去。可是見劉穩婆一臉嚴肅,我隻好捏著鼻子,喝了一半。

喝完血水後,劉穩婆把另一半的血水澆灑在紙錢上,在我的正對麵點燃。

“小凡,快磕三個響頭!”劉穩婆命令道。

我立馬照做,一邊磕頭,一邊聽劉穩婆嘴裏喃喃道:“有子張小凡喜結連理,以血為書化正清,急急如律令——赦!”

說完,那堆紙錢轟轟地燃了起來,血紅色的火苗竄的老高。

火苗中,隱隱約約我看見女屍的影子,她一身紅妝,和我遙遙跪拜。

周圍雖然仍然有陰風,但火苗毫不受影響,直到紙錢完全燒盡,最後隨陰風飄散到了空中。

劉穩婆看見紙錢完全燒成了灰燼後,將酒杯裏剩下的血水灑在地上,然後凝重的神情才緩了緩。

長出了一口氣,劉穩婆對我開口道:“小凡快起來吧!等過了十二點,你拿著發簪去後山找你媳婦,這事兒就成了!”

我點點頭,和她並排坐在一起歇氣。

在黑烏烏的亂墳崗呆了一兩個小時,除了感覺陰森森以外,最令我奇怪的是,剛才灑在墳地周圍的米現在全消失不見了。

我問劉穩婆,這亂墳崗有老鼠嗎,剛才的米是不是被老鼠吃了。

劉穩婆笑了笑,說:“這亂墳崗那裏有老鼠,那米啊,是被周圍的老少爺們吃了。”

劉穩婆話一出,到把我嚇壞了,我們四周全是亂墳堆,那裏有什麽老少爺們?唯一的解釋,是四周的孤魂野鬼。

我才平靜下來的心又懸起來,身子忍不住朝劉穩婆挪了挪。

見我這樣膽小害怕,劉穩婆笑起來,安慰我不要怕,說鬼和人是一樣的,隻要我們不去招惹它,它們也不會主動來害我們的。

還說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它們吃了米,拿了錢,自然不會來為難我們……

聽到這些,我心裏不由地鬆了一口氣。

劉穩婆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熬吧,隻要熬過了今天晚上,平貴子以後再也不會來找你了。”

聽見劉穩婆安慰的語氣,我忙嗯了一聲,可心裏還是奇怪,為什麽他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找我?

想到這,我便開口問道:“婆婆啊,為什麽平貴子一定要把我帶走呢?就因為我偷吃了祭品,偷喝了喜酒嗎?”

劉穩婆道:“小凡啊,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平貴子是被人砍死的,這事你也聽說了吧?”

我知道這事,點了點頭。

劉穩婆繼續道:“平貴子想當地頭蛇,被人砍死了,怪不得外人。但是他死了,沒有留下全屍,怨氣很重,一心想要害別人。而恰好,你的生辰八字和他的相合,隻有你死了,頂替了他的位置,他才能得個全屍,投胎重新做人!”

我一聽,毛骨悚然,原來平貴子想要我做他的替身!

劉穩婆見我臉色變了,又道:“小凡啊,你別擔心,隻要陰親一成,到了天亮,他再也害不了你!”

她的話剛落下,忽然一陣陰風刮過墳地,周圍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

不僅如此,一道熟悉並且略帶沙啞的聲音在前麵的墳堆裏響起:“還想等天亮?別做夢了!”

這個聲音剛剛響起,我的心頭微微震驚。順著聲音望去,隻見距離我們不到十米處,此時赫然站著一個麵色蒼白的中年人。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不久被人活活砍死的平貴子!

除了他以外,身後還站著兩男兩女,都低著頭,踮著腳。

我認出來了,他們是平貴子的老爸老媽、大姐二弟,難道他們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