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有問題
我們來這鬼市時，幾乎沒有帶什麽不潔的物品，隻是一些藥草丹藥以及驅鬼用的桃木劍、陰陽鏡、九宮八卦網之類的，這些東西都算不上什麽冒犯，怎麽會觸怒河神爺呢？
唯一比較忌諱的是趙梅傑體內的鬼種，他是鬼方族的大祭司，是一切正道，人也好，神也罷的死敵，難道是因為這個原因冒犯了河神，讓我們誤入了岔道？
我皺了皺眉。
或許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我體內的阿蘇也說不一定，因為她也是極為隱秘的所在，況且這鬼市地下有她的宗族祠堂，和河神有什麽糾葛。
兩種原因，我疑惑不定是哪一種，這時，張飛在船頭對船夫道：“好，我回去問問他們身上帶了什麽髒東西，惹得河神發怒了，不然我們會死在這裏。”
船夫跪在船頭焚香燒紙，不停地叩拜，嘴裏還念念有詞，沒有理會張飛。
而張飛徑直走到我們麵前，對我們道：“三位，我們好歹是同伴，如果身上帶了什麽不潔的東西，還望及早交出來。”
張飛語氣變得非常奇怪，我們三個都默不作聲。
張飛厲聲道：“既然你們不老實，那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話落，張飛蹲下身子，準備來搜我們的身，我們三個不知道張飛吃了什麽藥，袁點道：“飛哥，你幹什麽鬼啊，我們身上哪裏有什麽不潔的東西啊。”
張飛冷笑道：“那可不一定。”
張飛湊近我們的身子，一副打算強迫檢查的樣子，我們正準備反對時，那湊近來的張飛忽然對我們三個擠了擠眼睛。
我們一愣。
張飛拿出手機，在手機上打出了幾個字：那老頭子有問題。
見狀，我們立時心領神會，張飛之所以那麽做，是為了掩護，我說他怎麽有點反常呢。
可是這張飛說老頭子有問題，又是怎麽一回事？
難道他有什麽發現？
為了配合張飛，我們假裝把劍袋、包裹遞給他檢查，同時也拿出手機打字，問他有什麽發現。
因為我們坐的這條船長不過三米，船尾說話，船頭的人怎麽都能聽見，打字是最安全的交流方式。
在檢查過程中，張飛又打出一串字：“我剛才在那老頭子身上嗅了一下，發現他身上有一股屍臭味，我估計他是吃實心肉長大的。”
一聽見“實心肉”三個字，我腦海裏轟隆一聲，在我們這一行裏，實心肉指的是死人肉，按照張飛的說法，那老頭子是吃死人肉長大的。
此言一出，不僅是我，趙梅傑的臉色也微微泛白，隻有袁點不知道“實心肉”是個啥，俏臉上滿是迷茫，待趙梅傑給她解釋之後，嚇得嬌軀一縮。
死人已經夠可怕了，吃死人肉的，想想都覺得惡心可怖。
這種情況我以前見過一次，棺材劉的大黑狗是吃死人肉的，所以對一切陰煞之物有克製作用，最後棺材劉為了救我，殺了那隻大黑狗，用它的血在冉家墳救了我一命。
但吃死肉的人還是第一次見。
我們幾個分析了一下，吃死人肉雖然比較詭異，但因為在鬼市應該算是比較正常的。
民間有一種說法，吃死人肉，無論是人或者動物，可以避鬼防陰，從棺材劉養的那隻大黑狗來看，這種說法有一定道理的。
這船夫常年在鬼市中渡人，來往顧客不但有活生生的人，更有各種妖魔鬼怪，和這種陰煞之物打交道，如果你身上陽氣太重，可能會被他們所害，而食用死人肉可以降低他們身上的陽火，從而保護自己。
我說我上船的時候就覺得這船夫很怪異，但又不知道哪裏怪異了，現在想起來應該是陽火太低，像一具屍體的原因。
分析到這兒，那船夫吃死人肉長大，沒有問題，是工作需要。
張飛的發現沒有警示意義。
張飛也認可這一點，不過他道，不知道是心理原因還是什麽，他總覺得這船夫有點不正常，像他這樣一個經驗豐富的老船夫，一看就知道長年在這裏渡船，怎麽會莫名其妙地進入岔道了呢？
張飛說，以前他們老家也有這種幹渡船的，把船開到一個陌生的岔道裏，殺害客人後奪走他們的財物，不知道鬼市中有沒有這種情況。
我們心裏不約而同地咯噔一聲，這種說法我以前也聽說過，敢情我們碰見了？
可是我們的衣著打扮不像是有錢人的樣子啊？
張飛看了趙梅傑和袁點一眼，道：“如果不是劫財，那就是劫色，我們小心點。”
我們不著痕跡地輕點下巴，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小心為上。
此時，那船夫已經燒完了紙，從船頭上站了起來，而我們也立即停止了筆談。
雖然已經對老船夫產生了懷疑，但我們都沒有立即撕破臉，畢竟我們還不確信懷疑的真假，萬一老船夫真的隻是誤入歧途，我們豈不是錯怪他了？
這種可能也是有的，再好的水手也不能保證永遠不翻船吧。
見船夫站了起來，張飛回頭笑道：“老大爺，我檢查過了，他們身上都沒有什麽不潔的東西。”
船夫搖搖頭，說那就不曉得咋回事了，隻有聽天由命。
張飛一張笑臉，想要和那老船夫套近乎，問問他的家人什麽的，可沒想到的是，那船夫壓根不理他，撇過了臉。
還警告讓我們千萬不要說話，河神爺會聽見的，他想想怎麽個辦法讓我們出去。
接下來，一陣沉默，我們四個目光交換了一下，覺得這老頭子確實有問題。
既然船已經誤入歧途，可他的樣子看起來一點也不焦躁，反而悠閑輕鬆，坐在船頭抽起了煙鍋。
不一會兒，見我們一臉疑惑，那船夫笑道：“幾位不要害怕，我想起來了，我們不但沒有誤入歧途，反而是河神爺幫了我們一把。”
張飛道：“老大爺，怎麽一回事，為什麽要這麽說？”
船夫道：“這個洞以前我來過，是一條進入鬼市的捷徑，如果走正常道路，有九裏的路程，可走這條道，隻有三裏了，快的很。”
我道：“既然這裏是一條捷徑，為什麽你們渡船不走這條道，而要走大河呢？”
聽到這個問題，我明顯看見那船夫猶豫了一下，麵色稍稍凝重起來，望了一眼岔道深處，道：“那是因為、因為……”
頓了頓，船夫看向我們，笑道：“因為這條岔道隻有死人能進出，活人進來往往出不去。”
我們心尖一跳，望著老船夫那皮笑肉不笑的臉，手忍不住按在了桃木劍劍柄上。
這老頭子說這番話，是要撕破臉的節奏啊。
見我滿臉的警惕，那老船夫道：“別害怕，你們雖然是活人，但萬幸的是坐在我的船上，我可以帶你們出去。”
張飛冷笑道：“你不是也是活人嗎，怎麽帶我們出去？”
老船夫道：“因為我雖然是活人，但是吃死人肉長大的。”
張飛感歎道：“你果然是吃死人肉的。”
老船夫笑笑說：“沒想到被你們看出來了，要知道在這鬼市中做生意，大活人可不行的，這河上渡船的船夫，每一個都和我一樣，吃死人肉的。”
這一點我們之前早猜到了，所以並沒有表現得有多驚訝，我淡淡道：“你雖然是吃死人肉長大的，但我們不是，你怎麽帶我們出去？”
船夫道：“因為我吃死人肉長大，所以渾身陰氣很重，站在船頭可以遮擋住你們身上的陽氣。”
我們“哦”了一聲，這種說法沒問題。
接下來，船夫說我們還在通道的外圍，待會兒進入通道內部千萬不要說話，趴在船內，不然因為我們是活人，一開口陽氣會彌漫出來，他身上的陰氣遮不住。
我們問，這通道內究竟有什麽東西，會讓活人出不來。
那老船夫搖搖頭，說他也不知道，這是上一代船夫流傳下來的說法，上一代船夫又是聽上上代船夫說的，真相究竟如何誰也不知道。
末了，那老船夫還說，雖然這河上的船夫都吃過死人肉，但隻有他是從小吃到大的，身上陰氣最重，可以帶活人走這條通道，其他的船夫都不行。
以往，那些到鬼市有急事的人往往會找到他走這條捷徑，要加錢的，而我們可以例外，因為這一次誤打誤撞闖進這條道的，並不是我們主動要求。
說到最後，老船夫衝我們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
我們也禮貌地對他笑笑，但心裏麵已經緊張到了一個極點，一切的一切都告訴我們這個老頭子很不正常。
剛進入洞內的時候說這裏是一條岔道，我們惹怒了河神，現在說這裏是一條捷徑，前後不一。
雖然他的解釋天衣無縫，沒有任何破綻，但我們總覺得他在強行掩飾什麽，想讓我們放鬆警惕。
我懷疑那老頭子之所以主動坦白自己是吃死人肉長大的，是因為他發現了我們已經對他起了警惕之心，所以主動坦白來寬慰我們。
我們不是普通人，是有道行的驅魔人，對付起來可是有點難度。
無論我的這些想法真假如何，身處這樣一種環境，我都無法對這個船夫完全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