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的那幾年,葉浙安想的最多的就是羅源,一開始他會想和他在一起的羅源,後來他會想沒有他在身邊時的那個孤單的困苦的落魄的羅源。
他時常想穿越時空抱住他,或者回到當初兩人還在一起的時候,他會對他好,不會離開他,他想當他的騎士,當他的守護者,而不是那個帶著怨恨離他而去的壞人。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葉浙安歉疚極了,“是我知道得太晚了,讓你受了這麽多苦,對不起。”
羅源搖頭,“不是你的錯。”
根本不是葉浙安的錯,當初是他自己選擇瞞著葉浙安,是他自己懦弱,自己羞於見人,是他選擇推開葉浙安,關葉浙安什麽事。
可是,沒有葉浙安的日子,真的好難過啊。
葉浙安抬起頭,第一次在羅源臉上看到痛苦的神色,卻隻是一閃而過,被他又藏起來了。
葉浙安看著他,中間隔著一個羅念念,明明離得很近,卻仿佛相隔很遠。
羅源低下頭,“你們排隊吧,我去那邊坐著等你們。”
葉浙安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石凳子,點頭,“好。”
帶孩子玩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就算兩個大人也好不到哪裏去。直到所有能玩的項目都玩了個遍,羅念念小朋友才大發慈悲地停下他撒歡的腳步,對羅源張開小手,“爸爸抱。”
羅源抱起他,抹掉他額頭上的汗,“還玩嗎?”
羅念念蔫蔫的,“不玩了,我們回家吧。”
羅源轉頭看葉浙安,詢問他的意見,葉浙安把羅念念從羅源手裏接過去,說:“先出去吧。”
羅源巴不得,連連點頭。
出去後,他們打了輛車往羅源家小區開,羅源說:“你不用送我們的。”
葉浙安沒解釋,隻說:“沒事。”
羅念念玩累了,上車後沒一會兒就睡著了,葉浙安把他的上身摟在懷裏,腿放在羅源的腿上,為了不讓他中間騰空睡得不舒服,兩個人靠得很近,幾乎貼在一起。
羅源有點不自在,他把手放在羅念念腿上,眼睛看著窗外,過了一會兒,他感覺有一隻溫熱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他一愣,想抽出來,卻被那隻手牢牢握住。
羅源看了一眼前麵的司機,司機正專心看路,沒注意到後麵,他扭頭瞪了葉浙安一眼,葉浙安卻沒看他,正麵無表情地看著前方,搞得自己像一隻炸毛的兔子。
羅源憤憤,目光落在那隻手背上,那手沒自己的白,但是幹淨修長,骨節分明,青色筋脈在蜜色皮膚下畢現,十足的男人的手,十足的文化人的手,這雙手曾經帶給過他快樂,也帶給他痛苦,他想反手握住這隻手,可是他不敢。
那樣好的葉老師,曾經的自己尚且有勇氣去追求,現在他又有什麽資格去擁有。
羅源這麽想著,把手從葉浙安手裏抽出來。
葉浙安的手空了,愣了一會兒,緩緩握成拳。
車子開到小區門口停下,羅源抱著羅念念下車,葉浙安跟下來,車子開走了,羅源驚訝道:“你不走?”
葉浙安指了指對麵的小區大門,“我就住在這裏。”
羅源挑眉,“所以你早上並不是從很遠的地方特意過來接我們的?”
葉浙安說:“如果我住得很遠,我也會特意過來接你們。”
他加重了“特意”兩個字,望著羅源的眼神深情得仿佛全世界都不存在,羅源咽了口唾沫,把懷裏睡得毫無形象的小家夥往上顛了顛,“我先回去了。”
“羅源。”葉浙安叫住他。
羅源轉身看他,葉浙安說:“明天,或者後天,大後天也行,你要是沒事的話,能帶著念念來我家吃飯嗎?就當給我暖房。”
又不是買了新房,暖什麽房啊,而且你都住那麽長時間了。羅源腹誹,沒有說出來,隻說:“看情況吧。”
沒有得到肯定答案,葉浙安卻笑了,“好,我給你打電話。”
羅源抱著羅念念回到家的時候,羅媽媽正在客廳裏看電視,羅源把羅念念抱進房間放到**,拿了幹淨衣服去衛生間洗澡。熱水淋下來的時候,他突然抬起手看了看,放到唇邊碰了一下。
生活好像一直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這次跨了一大步,因為他等來了葉老師。
隻是阻礙太多,遇沿遇沿他還是害怕,還是再等等吧,再等等吧。
*
“你這個餐廳到底是西餐廳還是中餐廳啊?”薛晨咽下嘴裏的鴨肉,拿紙巾抹了抹嘴,瞪了對麵的男人一眼,“不中不洋的,一點格調都沒有。”
“要格調幹什麽,能賺錢就行了。”沈思明揭了一塊兒麵皮,卷好後細心地蘸好醬汁送到他嘴邊,見他張嘴吃了,柔聲道,“慢點,別噎著。”
“好了好了,我自己來。”
年輕男人嘴巴包得鼓鼓的,跟小倉鼠似的,沈思明忍不住在他臉上戳了戳,歎氣道:“怎麽老吃不飽啊。”
薛晨看他一眼,“心疼啦?”
沈思明無奈一笑,“我是心疼你的胃,你熬夜值班的時候寧願浴鹽浴鹽餓肚子也不知道自己找點吃的,不熬夜的時候大吃大喝,還喜歡吃這麽油膩的東西,胃怎麽受得了?”
薛晨撇撇嘴,“我有什麽辦法啊,有時候晚上來了急診,處理病人還來不及,哪有時間吃東西啊。再說吃也是吃麵包之類的,涼絲絲的反而難受。”
“那也不能餓肚子。”
“好啦不說了,”薛晨擺了擺手,“你什麽時候走?”
“這麽希望我走?”沈思明傾身湊近他,“我走了你很開心?”
薛晨往後退開一點,不知是包間裏太熱了還是什麽,臉有點紅,“我沒說。你讓開。”
“哦,那就是不希望我走了。”沈思明自動忽略後一句,更加逼近他,呼出的熱氣全噴在他臉上,“我今晚去你那睡好不好?”
“不要。”
薛晨抬手要推他的臉,卻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住,放到唇邊吻了吻,“我想去。”
薛晨看著沈思明,再看看桌上一桌子還沒怎麽動的菜,忽然覺得有點好笑,“這頓是住我家的房費嗎?不夠吧?”
“未來一個月的夜宵,我讓人每天晚上送到你辦公室。”沈思明說。
薛晨是個吃貨,對吃的完全抵擋不住,遇到沈思明這個開餐館的算他倒黴,隻是猶豫了一下就同意了,“成交,但是說好了,隻能像以前一樣抱著我睡,不能做別的。”
“放心,在沒經得你同意之前,我不會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