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一起打太極啊

打香篆是個細致活,講究手到眼到心到,需得平心靜氣的去做,才能打出一個完整的篆字。

不然隻要手稍微抖了一下,哪一處沒連接上,這香就燒不完了。

祁憐老老實實的坐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的,作老僧入定狀,堅決不主動搭腔。

賀明朝揉著手腕,把工具往前推了推,“丫頭,你要不要來試試?”

“我沒做過,怕是不會成功。”祁憐猜不透對方的心思,也懶得去猜,隻想趕緊聽完教訓走人。

賀明朝卻道:“你膽大心細,未必不行,這麽快就拒絕,是不樂意幫我這個老頭子的忙?”

倚老賣老說的是什麽意思?就是這麽個意思!

對方話都到這份上了,祁憐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推拒,隻好拿過工具,按照對方的指示,小心翼翼的把沉香木屑填進那個篆字裏。

這項工具看起來是簡單的,但考驗人的耐心和專注,稍微走一點神恐怕就會失敗。

祁憐秉著呼吸在那做,而賀明朝在不停的向她提問。

都是些好回答的問題,祁憐不假思索的就能回答出來。

但對方的語速越來越快,往往她一句話還沒答完,下一個問題就拋過來了,祁憐應付地頗為艱辛。

“常氏那個案子,賀言竟然也沒先問過我,就直接著手去做了。”賀明朝喝了口茶,故意問道,“聽說昨兒個已經塵埃落定了,效率倒是快。這麽重大的事,不知道他是親自去做的,還是交給了哪一位信任的下屬?”

又是責怪賀言略過他去收購常氏,又是讚揚賀言的執行力,還特意說了“重大”這兩個字,這說明對方似乎很在意常氏的收購案。

但在祁憐聽來,對方明著是問收購案,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酒,重點是在那句“哪一位信任的下屬”上。

雖然現在公司是賀言在管著,賀明朝看似已經放權多年,但她不相信對方真就連這麽點消息都打探不到,要巴巴的跑來問她。

恐怕賀氏稍微有點風吹草動,不出半個小時他就能全部知曉,有些事,他怕是比自己這個天天待在公司裏的人還要清楚。

祁憐呼吸一滯,但手上的動作卻也沒停,依舊穩穩當當的。

她思索一二,如實回答,“BOSS說這個案子他沒心思管,就交給了營銷部的王總監去做,那位是不久前剛從國外回來的。BOSS看重王總監工作能力出眾,所以才放心的委以重任。”

中規中矩的答話,沒有參雜各人的情感,隻是客觀的轉達了賀言的想法,跟個傳聲筒一樣。

賀明朝點點頭,“路瑩走了之後,新上任的這位我倒是沒來及見一見,聽你這麽說,賀言倒是頗為倚重他?”

“王總監工作能力很強,公司上下有目共睹。”祁憐低眉順眼的回答。

她似乎不太想說話,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手上的活計上,那神態比在河裏淘金的工人還要專注些。

賀明朝笑了一聲,好像並不把她的話當真,又問了一句,“那你呢?”

什麽意思?祁憐想了一下,延續上個話題,“我有幸跟王總監共事過,也覺得他能力出眾,將來能成為BOSS的左膀右臂。”

賀明朝不知怎麽的,語氣一下子冷了下來,但臉色卻也沒變,所以看起來更覺得這人喜怒不定。

“原來你現在都能替賀言做決定了,連他的左膀右臂是誰,也得經過你的點頭應允當真是了不得!”

祁憐一驚,這話要怎麽答?明顯就是個坑,怎麽答都是個錯。

“您誤會了,我隻是基於事實客觀的評價罷了,可能言語間是有些不當,還望您莫怪。”

賀明朝聽了道歉,臉色也並沒有緩和多少,繼續道:“基於事實?那你怎麽不把你也參與其中的事實說出來?故意隱瞞,你以為瞞得了?”

“一個小小秘書,平時在賀言身邊做點雜活的人,竟然也敢挑大梁去收購一個集團。祁小姐的能力,恐怕也是不容小覷啊!”

這話說的難聽,也有責怪之意,擺明是要找她的麻煩來了。

祁憐抿了抿唇,手上的活也沒停,答道,“我雖然也曾參與其中,但隻是按照BOSS的意思去做一些輔助工作,就如您所說的,無非就是做點雜活罷了。私以為,我這麽一個無關輕重的小人物,不值得您關注。”

翻譯過來就是,我到哪也隻是做秘書工作而已,扛大梁的別人,我怎麽知道您這個大人物還會注意這些細枝末節?怪我咯?

“巧言善辯!”賀明朝點評了一句。

“是。”祁憐倒是很從善如流的接下了這句評語,“BOSS不愛說話,我們這些做員工的自然就要多體貼揣摩,總不能什麽話都憋著不說,還得等他來問。”

她說完最後一句話,手下的動作也停了,看著一個完整的香篆打好成型,不自覺的鬆了口氣。

賀明朝不滿意她打太極的功夫,冷哼一聲,“好一個無關輕重的小人物,真不知道祁小姐這話是不是真心的?”

“承蒙您看重,興許我多工作幾年,積累點經驗,興許也有成為BOSS左膀右臂的可能。”祁憐繼續打太極,並且堅持著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屹然不動!

相比於對方的情緒起伏,她倒是一直平平靜靜的,說話間的功夫順便就給香篆脫了模,取了一炷香給它點上了,一絲絲嫋嫋青煙冒了出來。

“您交代的事已經完成,不知道您滿意否?”她把東西推過去,移動間那青煙帶著香氣四散開來,滿室生香。

賀明朝斂了神色,手搖了搖,低頭聞香,片刻後道,“此刻還看不出來你做的怎麽樣,香氣倒是依舊好聞,隻是不知道能不能燃到最後。若是燒到一半就斷了,剩下的就可惜了。”

“價比黃金的沉香,浪費了確實可惜。”

不管對方說什麽,話裏是否隱藏著其他深意,祁憐全都做簡單處理,扮演著一個不知道上司在說什麽,但卻努力接話,竭盡全力不讓場麵冷場的小角色。

祁憐暗自揉了揉發酸的虎口,也有些好奇,她費了大力氣打的香篆,到底能不能燒到最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