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重擔

每每被那些人折磨的兩眼發暈時,祁憐便十分的羨慕麥穗雷厲風行的性子,處理什麽事情都顯得遊刃有餘,也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來絆她的腳。

縱使有一兩個不識趣的故意丟兩個難題出來,她也能很快的解決,順便再給那人一個教訓,叫對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麥穗不是如賀言一般運籌帷幄的領袖人物,但卻是一個很省心的下屬,做事一絲不苟、勤勉、絲毫不拖泥帶水,即便是在這樣的高壓下,她還是能保持高效的工作效率,真是讓人真心歎服。

隻是祁憐羨慕歸羨慕,卻學不來那樣的行為處事,隻能收斂自己的氣場去迎合對方,如此才能把工作順利的推行下去。

從職位上來說,麥穗是要高一級的,但祁憐是賀言身邊的人,算是嫡係中的嫡係,如今也算是同她平起平坐。

作為領導來說,對方令行禁止的性格確實值得稱道,但作為自己的同伴,她那樣的性格便有些太突兀,實在是很不好相處。

祁憐起初對這個人的印象,也隻是停留在“很能幹卻不好相處的女強人”層麵上。

也許是在開會那天,對方幫襯了自己,從那時起,祁憐便也覺得這個人倒還算是明事理。

工作對於祁憐而言,是一份不得不履行的責任,同事之間的關係,如何不應該成為妨礙工作的借口,做事就要認真做,恪盡了自己的職守就可以了。

對於是否是“好夥伴”,隻要能正確、快速的去解決問題,便是唯一的衡量標準。

祁憐這些日子過得比以往還要戰戰兢兢。

此前她伏低做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那是為了躲避賀言的注意。

如今要把自己的氣場、能力全部揮發出來,卻還是要處處謹慎,生怕一個處理不好就惹了大禍,這樣的緊張感與那時截然不同。

“不得不去承擔的責任”,這是一塊壓在祁憐心頭巨石,叫她一刻也不得放鬆,好像心裏緊繃的那根弦一鬆懈下來,等待自己的便是萬丈深淵。

有時候想想,賀言之所以能日複一日的去認真對待工作,變成人們口中所說的“工作狂”,為著的,應該也是這樣一份惶恐的責任。

麵對枯燥乏味的工作,總該要想方設法的從中找尋一些樂趣,如此以作支撐。

祁憐的樂趣,便是在做出每一個決定之前,都會假裝自己是賀言,站在他的角度,去想一想這件事該怎麽辦,隨後再想想自己會怎麽辦。

然後把兩個不同的方法作比較,從中選取最優解。

祁憐樂此不疲的玩這個遊戲,漸漸的,發現她的想法逐漸偏離了自己原本的軌道,在無限的去接近賀言的思想。

如此以來,循環往複,她慌亂的心似乎也漸漸地平複下來。

每天上班,她從自己的位置轉移到賀言的辦公室,在他的辦公桌上辦公,盡心盡力的扮演好他的角色。

一到了下班時間,所有人都離開了,她便又把戰場轉移回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祁憐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右後方的,便是總裁辦公室那扇緊閉著的大門。

她刻意的不去想裏麵空無一人,隻當那個人還在。

假裝他還在裏麵,如無數個寂寥的夜晚一樣,也還在繼續加班加點的伏案工作。

如此想著,祁憐便覺得自己背靠的大樹又回來了,自己又可以無所忌憚,反正留下的爛攤子那個人總是會有辦法搞定的。

想著想著……自己似乎才有了一點可以繼續下去的動力,但偶爾清醒過來,也會想起門背後其實空無一人的這個事實。

每到那時,她便覺得背後的牆好像破了一個洞,有嗖嗖的冷風往背上吹,吹的她左右搖擺,好像她馬上就要從高層上一頭栽到地麵上,摔地頭破血流。

回來,快一點回來吧,求求你……再快一點。

祁憐蓋起筆帽往旁邊一扔,雙手攥成拳頭搭在桌麵上,眼睛盯著手機沒辦法移開視線,好想……真的好想給他打電話,可以嗎?

她忍了再忍,終究還是沒忍住,翻開聯係人頁麵,找到最上麵的那個沒有備注的號碼,默數三個數“三二一”,撥過去……

兩秒之後,響起那個冰冷又熟悉的機械女音:“對不起,您……請在滴聲後留言!”

祁憐迅速的掛斷電話,手腕抵著額頭,大概過了一分鍾那麽久,她再次抬起頭時,已經冷靜了下來,恢複到可以繼續處理工作的狀態。

當她再次蓋上筆帽時,鍾表上的時針剛剛走過十二點。

她伸了個懶腰,在位置上坐了一會,四周空蕩蕩,孤獨感愈加強烈,沒辦法多待下去。帶著一身的疲憊走出賀氏的大樓,看著同樣寬闊寂寥的街道,祁憐忽然想要大喊一聲,又怕驚醒了保安,被當成瘋子抓起來。

“祁憐,可以回家了。”加班加到這個點,能對自己說這句話的人,也就隻剩下自己了。

即使是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祁憐也沒辦法真的放鬆下來,腦子裏還是忙得不可開交。

她得趕緊想一想明天要做些什麽,又該用什麽理由去應付那些,天天有事沒事就過來想打探消息的無聊同事。

腦子裏想著事,對四周環境變化的反應也變地遲鈍,在她拐過一個陌生路口後,走了好一段,才發現自己走錯路了。

“這是哪?”祁憐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也有點懵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走過了。

這條路通往的是一家養老院,晚上一般不會有人經過,甚至連個路燈也沒有,看著稍微有一點點陰森恐怖。

祁憐雖然不怕黑,但對完全陌生的環境也還是會緊張,總是覺得這樣的地方會藏著各種各樣的危險。

警惕心促使她快速的離開這裏,不過,好像已經有點晚了。

路上很黑,她看不見前麵是什麽情況,隻能通過那一點點若隱若現的猩紅,猜出前麵有人攔路,是抽著煙的男人。

她眯著眼仔細辨認了一下,好像,還不止一個。

“前麵的丫頭,你過來,跟你說個事。”那人開口了,是很渾厚的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