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重新認識

果然,沒等他數到一,賀言就已經把電話給掛了。

司機老林露出看破一切的微笑,“又是周家的那位少爺吧?這麽多年了,也就他跟您感情好點,真是不容易。”

“老林,別說了。”賀言的臉被屏幕映的幽幽的藍,他在找適合潛水的地方。

雖然新品發布會已經過去了,而賀氏在最後也算是力挽狂瀾,可這不代表在消費者的眼中就沒有懷疑,他需要想個辦法消除掉影響。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

他調出祁憐的資料,上麵寫著她的父母雙雙亡故,也沒有其它比較親近的親戚可走動。

現在馬上就要過年了,他大概也猜得到在別人熱熱鬧鬧吃團圓飯的時候,祁憐會是怎樣孤孤單單的度過。

正好,他每年的春節也過的很沒意思,兩個沒意思的人一起過,可能還會變的有意思點。

“老林,你也好幾年沒回家過年了吧?”賀言把資料叉掉,選定了一處位於北半球的島嶼,“今年春節,你不用陪著我了。”

賀言是不回那個家裏過節的,而老林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每年都堅持留下來陪他。

“那你是要跟那位姑娘一起過了?”

賀言這才抬起頭,合上電腦:“你就知道了?”

老林嘿嘿一下,不好意思的說:“沒見著人,隻是上回您……”

前兩天,賀言心血**的要去找一條披肩,偏偏又放在了賀家老宅裏。等那邊管家送過來時賀言又不在,還是他來接收的。

那條披肩也是半個古董了,是賀母生前最愛,臨走前,也說了是留下來給未來兒媳婦的。

而賀言現在拿它去送了人,其中意思再明顯不過。

“悄悄地,別說出去。”賀言的臉部線條變的柔和了幾分。

老林見他這副模樣,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我懂,我都懂,您就放心吧!”

賀言想了想,拿起電話撥了過去。

周恒的電話剛掛沒多久,祁憐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沒事,你先接。”周恒好像絲毫不介意,還很貼心的坐到了另外一頭去。

他看見了來電的是誰:賀言,你不是真的喜歡她吧。

祁憐本來不想接的,可現在掛掉反而不好,“喂,BOSS……”

如果有比要一個人過年更可憐的事,那應該就是在休假前一天接到上司的電話,告知這個春節她不僅要加班,還得背井離鄉去國外加班。

“有問題嗎?”賀言聽到對麵長時間的沉默,不僅沒有愧疚,嘴角反而勾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

沒錯,就是那種以壓榨員工為樂的無良資本家的微笑。

祁憐握住手機的手緊了緊,艱難的吐出三個字,“沒問題。”

“聊完了?”周恒重新坐過來,和她隔了一個座位。

祁憐把手機放回包裏,像解釋什麽一樣,“是公事,剛剛被上司通知,我過年得去加班。”

“過年加班?你家人也能同意?”周恒覺得這實在有些過分,很貼心的問,“要不然我去跟賀言說說,讓他換個人去?”

這下,他是真覺得賀言應該對祁憐沒那麽大的興趣,不然賀言怎麽會做出這種招人怨的事?除非是瘋了。

“不用了,謝謝。”祁憐禮貌拒絕。

周恒卻不答應,“別啊,他這麽欺負你實在太無恥,我必須得嚴厲製止他這種行為!”

她相信周恒開口的話會有用,可是真沒必要。

周恒說著,就要給賀言打電話,“這事你聽我的,我一定好好譴責他,譴責他到靈魂裏!”

開玩笑,這是個讓祁憐欠他人情的大好機會,他怎麽能不好好把握?

“周少,真用不著!”

“用得著用得著,過年就是得和家人一起過才行,你不用不好意思!”

祁憐加重了音量,“我沒有父母……”

“什麽?”周恒愣住了。

祁憐趁機把他的手機搶過來,退出撥號的界麵。

她把手機還回去,一字一頓的解釋,“我說,我沒有父母,在哪過年都一樣,都隻有我一個人而已。所以,真的不用。”

周恒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他隻是想來一場風花雪月,卻意外的得知這麽一個沉重的事實。

他覺得,自己好像犯了什麽重大的失誤。

“對不起。”周恒聲音有點弱下去,“現在說對不起,是不是太晚了?”

祁憐本來是有點生氣的,可見他如此愧疚,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沒關係的,真的沒關係,你不用這樣。”

相比於自己的情緒,身邊人若是表現出低落,祁憐才會覺得更加不知所措。

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她也不再像那時一樣敏感,算是已經接受了自己成為一個孤兒的事實。

雖然偶爾是會難過一下,可對於周恒的無心之失,她是真的沒那麽介意。

周恒說了一句什麽,她沒聽清。

“我說……”周恒臉上很難得的,出現了一種叫哀愁的表情,“怎麽會沒關係?你一定很難過,那段日子,一定非常的……難過。”

他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富家子弟沒有錯,可這不代表他體會不到祁憐的心情。

很小的時候,周恒就被父母扔到了祖父家裏,父母很久也不來看一次,那時他真的很不能忍受。

雖然現在長大了,可回想起那會,周恒還是覺得難過。

更遑論祁憐是直接失去了雙親,天人永隔,再見麵已是不可能的事情。

祁憐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好像跟她所認為的不太一樣。

“是啊,非常的難過。”祁憐整個身體跨下來,神情卻是淡淡,“可畢竟都已經過去了,剩下的日子,我好好過就行了。”

相比於對方大哭大鬧,周恒反而覺得她這個樣子更加難辦。

祁憐已經建立起自己的防禦,不再需要任何人幫助,任何人也跨不過她的那道防線。

“一個人是沒辦法好好生活的,人類畢竟是群居性動物。”周恒沉默了一會,露出很耀眼的微笑,“如果可以的話,我們能重新認識一下嗎?”

“你好,我是周恒。”

骨節分明的手掌遞到她眼前,像一束透進深淵裏的光。

祁憐手心同他碰了碰,“你好,我是祁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