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了, 宋寒酥叫了外賣送菜上門,但是她看了那些菜半天,都不知從何下手。

食譜, 美食博主視頻, 食材,一切準備妥當,但是……宋寒酥就是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她閉上眼睛, 拿起鍋鏟 , 想了想季白榆平時在廚房裏走動,她就在後麵跟著看……

先切肉……

第一步好像是先這麽做的。

宋寒酥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指拿起刀,手起刀落,唰的一下, 肉塊一下子就飛了起來, 緩緩地掉在了洗手池裏。

宋寒酥麵無表情的將肉拿起來,扔在盤子裏。

在公司準備資料的季白榆忽然感到鼻子一酸, 伸手捂住了, 然後叫住了前麵的女助理:“你今天噴香水了?”

女助理臉色一紅:“是的……”

季白榆抿唇皺眉:“這個味道不太好聞, 你可以推薦你其他品牌的味道,來公司上班, 最好選擇中性香。”

女助理羞澀的點點頭:“多謝季總建議。”

季白榆完全沒注意到女助理麵部表情變化, 他隻是作為一個上司, 吩咐對下屬的簡單要求而已。

那種香味過於甜膩,下屬私生活怎麽樣,他管不著,不過在公司還得得體一些。

沒多久, 陸衍剛下了會議, 累得不行, 把一份會議資料扔在他麵前,大大咧咧的說:“這個項目你處理吧,我太忙了,年初真的很要命。”

季白榆隨意翻看了幾眼,就合上了:“知道了。”

自從上次遇到徐總的那些事之後,陸衍逐漸產生一種有什麽事都要自己完成的意識。

後來季白榆帶著他去談了幾次合作後,後麵幾次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去的。

成效頗為明顯,靠他自己一個人也成功一兩次。對這次進步,陸衍在心裏給自己打九十分,滿分怕太驕傲了。

所以季白榆在公司逐漸收斂鋒芒,慢慢的放手讓陸衍去做,這段時間也隻是忙一個收購項目而已。

導致陸衍這幾天在他麵前都能昂起胸膛跟他討論,不至於跟以前那樣,像季白榆的小跟班似的。

不過陸衍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他心裏還是很感激季白榆的,想到這,他放下翹起的二郎腿,邪邪一笑:“季總……”

季白榆:“……?”

“中午一起吃飯?我請客。”

“我拒絕。”

“???”

季白榆慵懶的往後一靠的說:“中午,寒酥要過來,我陪不了你吃飯,太子爺。”

“啊!嫂子要過來,那我回避一下,等等……你們不會在辦公室……嗷嗷嗷嗷!”陸衍話還沒說完就被季白榆扔筆過去砸臉了。

他還沒發火,就聽見季白榆冷冷警告:“你是不是還想調回人事部。”

陸衍沒有一個人在外麵吃大餐的習慣,所以他也隻是叫了個豪華外賣,打算等嫂子過來,一起蹭飯吃。

很快到了中午。

宋寒酥時間觀念很強,提前到了。

季白榆早就跟前台打過招呼,他最喜歡的就是跟陌生人炫他結婚的事情,前台小姐姐已經在各種不同性質的小新聞上,都看過了季總的閃閃發亮的戒指了。

所以宋寒酥一路暢通無阻的上了總裁辦公樓層。

剛一踏出門外,站在走廊口迎接她的竟然是陸總陸衍。

宋寒酥挑眉:“陸總,你也在這。”

“嫂子好。”

“吃飯了嗎?”宋寒酥有些尷尬,她隻做了季白榆一個人的飯,如果有其他人在的話,她會很不自在的。

“我叫了外賣,一起吃吧,都是一家人,別太生疏了。”

宋寒酥仔細琢磨了“一家人”這三個字的意思,之後意味深長的掃了他一眼,看得陸衍渾身不自在。

“我想起上次徐總的那件事,給我的感覺。”

陸衍雞皮都起來了:“幹嘛?”

“給我一種帶兒子的感覺,也可以是一家人了。”宋寒酥勉強認同了一家人的說法。

陸衍:“……?”

所以這個世界裏,隻有我一個人受傷嗎?

但很快他發現了,受傷的不止他一個人。

宋寒酥親手下廚做一次完整的飯,這還是第一次。

三菜一湯一個不少。

季白榆看她準備的這麽用心,心裏暗藏了幾分期待,剛準備打開時,宋寒酥摁住了蓋子,她掃了眼旁邊陸衍的大餐,擔心待會兒掀開蓋子,對比過於慘烈,所以打算給季白榆打個預防針。

“我第一次做,賣相可能不太好,味道我也不知道,沒嚐過,要是不好吃,我給你點外賣。”

季白榆點頭:“放心吧,你做的我都能吃。”

陸衍在旁邊一直用吃瓜的眼神瞄著他們。

宋寒酥沉下心,一下子就掀開了蓋子。

桌上坐著的兩個男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空氣中安靜了很久很久,連三人的呼吸聲都能聽見。

陸衍小心翼翼的抬起眼,問道:“這團黑乎乎的是……什麽啊。”

“雞排。”宋寒酥淡定的說。

接著推到了季白榆那邊:“吃吧。”

陸衍瞬間同情了他一秒鍾。

季白榆拿起筷子,夾進嘴裏,一股鹹齁味爭先恐後的衝擊口腔內部,不禁讓人懷疑到底放了多少調料。

“好吃嗎?”

“挺好的。”季白榆麵無表情的吞咽,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幾年了,甚是懷念。

陸衍睜大了眼睛,我滴個乖乖,這賣相居然還能好吃???

宋寒酥仔細瞅著他臉色變化,發現沒什麽異樣,心中大石放了下來,輕輕的笑了:“你喜歡就多吃點。”

所有人沒看見的是,季白榆抓著筷子的手背,浮現了青筋,像是在忍著什麽。

這頓飯吃的異常漫長,讓陸衍刷新了對季白榆的認知,媽呀,是個喜歡找虐的高手。

這世上能忍得了嫂子的,也就季總一個人吧。

陸衍:拿著他的豪華大餐溜了溜了。

最後宋寒酥高高興興的拍了張照片,然後破天荒的在她工作號裏發了朋友圈,沒有配文字,隻是發了個紅色的愛心。

很快好多人都在那點讚了。

宋寒酥沒看,而是拿起飯盒跟季白榆打了聲招呼後,她就走了。

工作號的熟人多了去了,特別是經常去季白榆辦公室做客的,連裏麵的桌子什麽樣式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聯想到這幾天他們結婚的消息,大家紛紛在下麵評論調侃,還不斷的艾特季白榆過來。

無意之間,兩人暗戳戳的發了一次狗糧。

在一群祝福的評論下某一條異常顯眼。

【應菱:幸好你是中午發的,不然早晚都得分!】

晚上回去的時候,季白榆看見一桌菜,心裏一個咯噔,但是走近了才發現那桌菜似乎跟中午吃的不太一樣。

隻見宋寒酥從廚房門口,走出來,歪了歪頭,發絲順著她的動作垂落,十足的慵懶:“這回是直接叫了外賣,味道好極了。”

聽到這話,季白榆就意識到她應該是知道了什麽:“你做的也挺好吃的。”

宋寒酥沒好氣道:“得了吧,我有自知之明,不好吃你應該告訴我,讓你不好受了,我下次會再試試的。”

季白榆沒忍住,走上前,抱著她:“這樣就可以了,你本來就是休息,沒必要為我勞累。”

宋寒酥笑了笑。

她中午拿飯盒回家的時候,拿起筷子,在剩餘的飯菜裏夾了一塊肉吃,那一口,可以把她直接送進棺材安息了。

但是想起中午季白榆吃的時候,他麵無表情的都吃完了……宋寒酥捂著自己臉,感覺手心都要燙起來了。

所以晚上為了犒勞一下季白榆,就直接點外賣了。

睡前那會兒,季白榆也想著好好“犒勞”一下自家老婆,結果洗完澡一出來,發現宋寒酥沒躺在**,他推開門走出去,發現她竟然坐在工作台上,似乎在跟誰打電話。

季白榆垂眸,給自己倒了杯開水,散漫的坐在沙發上,有一塔沒一搭的聽著。

聽著聽著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好不容易等宋寒酥掛了電話後,季白榆正開口想問點什麽,就看見宋寒酥一臉開心的說:“我找到投資了!”

季白榆略微挑眉,拿起水杯遞在她唇邊,宋寒酥沒太在意,剛才通話時間長,她也覺得有些口渴了。

這種下意識的親密動作,讓季白榆眉眼舒展。

“而且我還接到了工作室開業的第一份合作。”宋寒酥先是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應菱。

三言兩句就說清楚事情頭尾,應菱開心的要飛起,這證明她們開工作室的第一步至少是好的。

季白榆問:“誰啊,哪家企業?”

他倒是冷靜的問了一下。

宋寒酥說:“你見過的,就是上次開室內設計公司的李老板。”

“……”

“他知道我要開設計工作室,剛好他有興趣,就找我談了一下,關於公司業務方麵的問題,聽完後,他開始感興趣了,就說要入股投資,而且接下來還打算開分店,把分店的logo交給我們工作室設計。”

季白榆將胳膊肘搭在工作台上,意味不明的說:“他對你挺好的啊。”

宋寒酥此時還沒聽出什麽酸味:“因為之前跟李老板合作的時候,就很愉快。”

有些人就是有種一見如故的氣場,李老板此人是農村出身,做事風格比較憨厚老實,宋寒酥對上他的時候,從來不繞彎子,該說什麽就說什麽。

直爽的人,喜歡直爽的做事。

一來二去,交談多了,自然關係就好了。

“那也不至於好到給你投資,還主動給你生意做。”季白榆屈指敲了敲桌子,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說,“我之前也想給你幫助,你拒絕我了。”

到了此刻,宋寒酥反應過來,他在耍什麽小脾氣了。

但是工作上的事怎麽可以跟感情混合在一起呢。

雖然宋寒酥也覺得李老板對她很好,但如果遇到了一個很好的朋友的話,這是能說得過去的。

宋寒酥覺得季白榆在破壞她的好心情,嘴上不饒人:“你想說什麽?難道我還會出軌不成?”

季白榆斂眉:“我沒這麽說過,但是我認為,你接受一個陌生人良好的善意也不願意接受我給你的,我不理解。”

宋寒酥說:“李老板認為我的工作室有投資的前景,所以才這麽做的,這是工作。”

“我也認為投資有前景,我現在就投資的話,你拒絕嗎?”

宋寒酥沒好氣:“我已經拉完投資了,不需要季總的大投資。”

季白榆:“那就是沒話說。”

兩人之間有隱隱冷戰的趨勢。

過了會兒,宋寒酥問:“你在吃醋。”

雖然是問,但語氣是肯定的。

相處久了,宋寒酥就發現季白榆總是會下意識把她看得很緊,或許是什麽分手逇後遺症,他自己確保不會走,但是不確保她會不會離開。

而且也確實,李老板對她不錯,還是個異性的,她之前三番四次的拒絕季白榆的幫助,就是因為擔心他的私心。

如果反過來,有個女性老板一直這麽幫助季白榆的話,宋寒酥臉黑的想殺人,所以季白榆胡思亂想好像也沒什麽不對。

而且本質上,她不想靠老公。

想靠自己的實力能跟他並肩走在一起。

“工作跟感情我不會混為一談的,你不用擔心。”宋寒酥含了一口水,然後繞到季白榆麵前,對著他的嘴唇,溫吞了下去。

一些沒咽下去的水順著嘴角流下,淡淡的水漬顯得特別曖昧旖旎。

“你才是我的愛人。”宋寒酥貼著他溫潤的嘴唇,笑著說,“你大度點,不要瞎吃飛醋。”

季白榆掐著她的細腰,稍微用力,宋寒酥整個人都軟在他身上了。

“你又在勾我。”那嗓音啞的都快聽不清了。

宋寒酥不說話,就這麽溫順的趴在他身上。

*

投資這事在電話裏肯定是說不清的,應菱那邊忙著結婚的事情,所以這事就交給宋寒酥主動去談了。

李老板邀請她去參加一個晚宴,還細心的說不用擔心,他自帶了女伴,帶上宋寒酥隻是為了今後工作室的工作做準備。

客戶資源是第一手。

宋寒酥自然明白李老板的意思,所以沒有拒絕,反而大大方方的應承了。

晚宴應酬少不了要喝酒,宋寒酥酒量不好不壞,以前是鍛煉出來的,但自從季白榆管著她,就很少喝了,導致水平一落千丈。

而且也很不適。

觥籌交錯的晚宴還不如讓她待在家裏享受著季白榆泡的一杯熱咖啡,來的舒服。

宋寒酥迷蒙的想著他。

離開的時候,是季白榆過來接她的。

除了門口後,宋寒酥走路開始有點踉踉蹌蹌的,兩邊都被人扶著,左邊是李老板的女伴,右邊則是李老板,他攙扶著宋寒酥的手腕。

季白榆一眼就瞅到了,二話不說,下車過去從李老板的手中接過宋寒酥。

“喝了這麽多?”季白榆口中的責怪並未掩飾。

李老板有些訕訕一笑:“季總,晚上客戶太多了,宋小姐很勇猛,我阻止過了,但是……”

季白榆點頭,表示理解:“多謝李老板的照顧。”

上了車後,宋寒酥皺眉,呼出一口熱氣:“那些客戶見我沒後台,一個勁的欺負我。”

幫她擦臉的手稍微一頓。

“欺負你?”

宋寒酥皺眉嗯了一聲:“特別是你的對家。”

季白榆眼裏的心疼溢出來了,俯身抱著她:“抱歉。”

“你道歉什麽啊,一群小人,我還不夠他們喝?”宋寒酥嚷嚷著,“要不是李老板攔著我,我非要跟他們不醉不歸!”

回到家後,季白榆給她弄了點醒酒的湯水,宋寒酥喝了過後就好很多了,頭腦也清醒了幾分。

隻不過手腕上似乎有一道紅色的痕跡,像是口紅。

季白榆捏起來一看,嘖了一聲:“這什麽?”

“……”宋寒酥沒印象了。

季白榆氣息已經很熱了,李老板,被灌酒,還有這些紅痕,大大小小的事情壓在他頭上,不生氣都算是好的。

“解釋一下?”

“不清楚,可能是蹭到了吧。”

季白榆冷嗬了一聲:“說實話,那些地方你就不應該去,稍微正式一點的場合,也不至於會發生這種事。”

宋寒酥跟他講道理:“我就一個開工作室的,怎麽可能融得了你那種圈子。”

“你是我的人,為什麽容不了?”

宋寒酥隻是比較習慣以前一個人打拚的時候了,要是個聰明女人,估計都可以攀著自家老公上位了。

這事思慮一下,是她處理的不到位。

但是她還沒說話,季白榆忽然幽幽的說:“首先第一點,我沒吃醋,我很大度。”

宋寒酥:“……”

“就算是我看到了有人碰你,有人攙扶你,有人抱著你,甚至是有女性好友親吻你,我、也、不、會、吃、醋。”季白榆補充了一句,“畢竟我是你的合法丈夫,我應該大度。我應該履行好丈夫的職責,每天接送你上下班,在家裏做好菜等你回來。”

宋寒酥:“…………”

這話說的她都不信。

糟糕,之前給季白榆下得一劑猛藥,似乎反噬了。

宋寒酥弱弱的反駁:“有你這麽比喻的嗎,而且除了你,哪有人親我啊。”

季白榆涼薄的看了她一眼:“現在不就有了。”

宋寒酥:“……”

季總,你的醋勁真的好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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