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 季白榆拎著外套走了。

這幾天,他們都沒怎麽見過麵,隻是在微信聊聊, 互相了解對方的情況。

宋寒酥沒時間揣測這人到底想幹什麽, 忽冷忽熱的,在這樣的天氣下,總是讓人受不了。

時間很快來到了元旦。

宋寒酥要回家一趟, 她問了季白榆, 要不要跟她一塊回去,見一下父母,好交個差。

沒想到,他斂著眉眼說:“這麽突然嗎, 會不會太早了。”

“???”

宋寒酥完全不理解他在緊張什麽, 反正是假結婚而已,隻要禮數到位就好了, 就算她媽真的不喜歡, 雖然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因為宋媽媽在爺爺住院那會兒就表示對季白榆印象特別好。

醜女婿終須見嶽母。

該上還得上。

宋寒酥安慰道:“放心吧, 你不醜。”

季白榆沒怎麽聽懂她說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但宋寒酥也不管他能不能聽懂了,她現在隻想把醜女婿帶回家。

既然宋寒酥如此堅持, 季白榆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一號那天我來接你?”

“好。”

到了一號這天。

宋寒酥一上車就看見後座一箱兩箱的, 看起來十分隆重, 她表情看起來微微失真:“你買這麽多?”

“後備箱,還有。”

“……”宋寒酥扯了扯唇角,平靜素淡的表情一下子破了,“我也買了, 你的車還能裝嗎?”

季白榆說:“能。”

於是, 宋寒酥自己的東西也是大包小包, 重新上車的時候,她都能感覺到車好像突然一沉。

宋寒酥的家在北城,跟南城中間相隔了一座城市。

平時開車一兩小時,元旦假期嘛,塞車是常事了。

季白榆還專門不走高速,走國道,而且還是繞路的國道,整整四個小時,他們才到家的。

宋寒酥表示坐車都要坐吐了。

宋寒酥的家裏是北城裏比較偏遠的城中村裏,當年她爸是城裏人,大學教授,後來去世了,宋媽媽一個人住大別墅太無聊了,便回了自己的娘家這邊,有老人有小孩,比較熱鬧。

她爺爺後來聽說了,非要過來,一來就是常住。

原本這裏是一條村,後來得到了政策支持,變成了類似於城中村那樣的。

但比起真正一線城市裏的城中村又有點區別,區別就是比較山,好聽點就是有山有水,鳥語花香,不好聽就是山卡拉。

裏麵的路比較繞,隻能開摩托車進去。

所以季白榆把車停在了,剛好是正門口的地方。

宋寒酥一下子捂著胸口,就是一陣幹嘔。

季白榆下了車,拿出一瓶礦泉水,冷的,給她緩口氣。

“我下次會找個好的路線的。”

宋寒酥揮揮手:“本來這條路也不好走,假期哪條路都一樣。”

緩了一陣子,宋寒酥喝了口冷水,倒吸了一口涼氣後,感覺神清氣爽的。

她一抬頭就看見蹲在門口的幾個老人家,內心咯噔了一下。

相信在幾分鍾之後,她將成為這群老人家議論八卦的主角。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車裏的東西要怎麽搬回去。

季白榆查了下地圖路線:“好像有條山路可以去。”

聽到又要上車,宋寒酥臉色都變了。

季白榆摸了摸她的頭發:“我去就好,你直接走進去吧。”

“不了,我陪你去吧,裏麵的路很複雜,我帶路。”

季白榆俯身,湊在她麵前:“還有沒有頭暈?我車上有暈車藥,要不要吃點。”

宋寒酥臉色弱弱的搖頭,她不想吃藥。

車裏有股很奇怪的味道,類似於皮革臭味的那種,季白榆的車已經沒有香水這玩意了,但還是……對於暈車的人來說,一點味道都受不了。

宋寒酥不暈車,就是坐車時間長了,她也是受不了的。

但是季白榆身上那種森林深處的清冽味道,又很好的舒緩了那股令人頭暈惡心的皮革味。

宋寒酥不自覺的靠近一些。

“你有噴香水嗎?”

季白榆想了想,說:“一周噴一次,今天沒有。”

看來是醃入味了。

宋寒酥心情突然變好:“沒事,走吧,上車。”

因為上山的路太複雜了,宋寒酥平時也很少回來,要不是因為她結婚了這件事,元旦隻有三天假期,她也懶得回。

所以他們成功的迷路了,最後還是在季白榆繞了很久,宋寒酥才看見自己家的屋頂。

這才安全到家了。

宋寒酥直接下車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這裏的本地人基本都人手一塊地,大多都是自建房,隻有往前走十幾公裏的地方才能看見一棟一棟的小區樓。

平時這兒沒多少外人,也沒見多少汽車,宋媽媽早就在門口等著了,一見到自己的女兒,淡然一笑的問:“你懷孕了,怎麽不跟我說?”

宋寒酥腳步一頓:“???”

季白榆正好拿著大包小包的跟在身後,他看見宋寒酥在前麵忽然停下不走了,對宋媽媽打了聲招呼後,看著她。

“解釋一下。”宋媽媽站在門口,接著又轉向季白榆,“買了這麽多東西啊,辛苦你了,先進去坐著吧,寒酥,跟我來一下。”

說完後,宋媽媽徑自走進屋子裏了。

季白榆這才開口問她:“發生什麽了?”

宋寒酥剛才已經把事情前後經過想了一遍了,大概是那會兒在村口的地方幹嘔了一下,然後一傳十十傳百……

這麽一想,就很容易理解了。

“沒事,一點小誤會,你繼續搬東西。”宋寒酥扭頭瀟灑的跟著宋媽媽進房間了。

季白榆看著她的背影,看了會兒後,自覺去當搬運工了。

解釋清楚之後,宋媽媽恍然大悟,喝了一口熱茶:“但是你沒跟我說過,你結婚了。”

“這不是帶給你看了嗎?滿意嗎,我挺滿意的。”

宋媽媽確實很喜歡季白榆,人帥事業有成,最重要的是寒酥她喜歡,便淡聲道:“待會兒你爺爺也會過來的。”

“好,一會兒吃頓飯吧。”

晚飯是宋媽媽親自下廚的,宋寒酥膽子大得很,直接在電話裏告知元旦會帶人過來,宋媽媽當時還以為男朋友,結果是老公。

說實話,見慣了大風大雨的宋媽媽,都被嚇了一跳,元旦這一大早就去市場裏買菜了。

所以今晚這一頓很是豐盛。

一開始都是聊聊家常,還問了一段他們結婚之前的事情,季白榆都回答的遊刃有餘,邏輯不出一絲錯。

他們中間分開了幾年,宋寒酥跟他說過不想提這件事,季白榆守口如瓶,一字不提。

從他的嘴裏,他們的故事是從相親開始的。

相遇,相識,相知,到結婚。

他們真的好像是按照這個流程走的。

宋寒酥吃著吃著都聽他在講故事了。

宋媽媽最後還來了一句抱怨:“寒酥居然不告訴我,真的是。”

宋寒酥笑了笑沒說話。

她也是剛才才知道的。

季白榆口才這麽好,就算不做總裁,轉職做深夜廣播肯定很受歡迎,不過他打的外形做明星好像也不錯。

亂七八糟的想了一通後。

宋媽媽突然問:“你的父母呢,他們知道嗎?”

宋寒酥頓時一僵。

她要出場了。

“媽,白榆的父母不在國內,在英國。”

宋媽媽說:“可是總得吃頓飯吧。”

宋寒酥接著說:“那也要我先去見他們才能安排吃飯吧,別著急啊,反正都先上車後補票了,你就先等著吧。”

季白榆也是思慮周全,斟酌措詞的說:“我會跟他們安排一下時間。”

晚飯結束後,季白榆跟著爺爺去書房了。

書房的布置比較清雅,全是木製品跟石製品,最吸引人目光當然還得是石桌上刻著的棋盤。

這就跟在公園裏那種專門給老人家下棋的地方一模一樣。

爺爺注意到他的目光,問道:“會下棋?”

季白榆:“一點,棋藝不精。”

“那就來喝口茶。”爺爺背著手往茶幾的方向走去。

季白榆走了過去,等爺爺坐下後,他才坐下。

“寒酥這孩子啊,別看她表麵性子傲,但是小時候還是依賴我的,現在她不常回家,一個人在外麵我也擔心,但是我現在不擔心了。”

季白榆不賣關子,開門見山:“我會把我最好的都給她。”

雖然隻是口頭說說,他怎麽做除了自己沒人能知道,但是給家裏人承諾,讓家裏人放心,是最基本的。

至於他跟寒酥的事情,他有其他想法。

大學的時候,他就很喜歡她了,回頭看,他唯一走錯的那步棋就是跟父母妥協。

想到這,季白榆放在大腿上的手指微微一動,眉眼微動又鬆開。

隻要他想,都來得及。

過了差不多兩小時,季白榆才從房間裏出來,外麵不見宋寒酥,隻有宋媽媽在客廳,她知道他想問什麽:“在外麵的小河邊,你過去找她吧。”

季白榆對宋媽媽笑了笑,就出去找她了。

宋媽媽看著季白榆的背影微微挑眉,接著又看見他經過門口時頓了一下,轉身拿起宋寒酥的外套走了出去。

宋媽媽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大晚上寒氣逼人,河邊更是濕寒。

宋寒酥才想起自己沒穿外套出來,簡直在作死。

正當她準備回去的時候,一件溫暖厚重的大衣突然從身後披在她肩膀上,後麵那人繞到她前麵,幫她扣扣子。

宋寒酥眉眼彎彎,笑了起來:“季白榆。”

她說話的呼氣噴著冷白的空氣,聲音輕脆,把他的名字叫的很好聽。

季白榆表情模糊在這寒冬裏,依稀還能見到他舒展的眉眼,嗓音淡淡:“滿意嗎?”

宋寒酥知道他說的是剛才的事情:“一百分。”

“滿分?”

“不是,我這裏是高考製度的,150分滿。”

“那50分去哪了?”季白榆同學在高中時期,從來沒低過100分,太離譜了。

宋寒酥眉目清冷,抬起頭:“因為那是假的。”

季白榆的手還抓著宋寒酥的外套,再次緊緊的收攏,將人往自己身上貼,他湊下去,靠近唇邊:“那,變成真的,好不好?”

宋寒酥心跳漏了一拍。

“我們重新開始吧,宋小姐,可以跟我談個戀愛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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