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想到, 轟轟烈烈的反‘資本’活動,還沒有開始,就已經被壓死了。

二十多個人, 直接被壓去了公安局。

梁酒看著那些人離開, 才終於忍不住跌坐到椅子上。

“大小姐您怎麽了?”

張賀看到臉色慘白的梁酒, 跟著緊張起來。

剛才情況太亂了, 他們還以為梁酒是因為緊張,現在才發現她不光臉色慘白,連額頭都已經冒出了細密的薄汗。

兩道細柳的煙眉輕輕蹙著, 抿著紅唇搖了搖頭。

“我沒事,隻是剛才不小心撞到了桌子。”

還以為剛才大小姐報警這麽說是故意的,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傷了。

可是他們幾個大男人,一時間誰也不敢上手去碰梁酒, 隻能緊張的在旁手足無措。

還是萬易掏出手機,趕緊撥了急救中心的電話。

梁酒被送到醫院裏的時候,時硯之也到了。

看到她時, 男人臉色緊繃繃的。

嘩!

身前的簾子被重重的拉上,給她上藥的小護士一臉不耐煩。

“不是和你們說了, 讓你們在外麵等,怎麽又進來了。”

梁酒此時正脫了衣服趴在診**,隻有頭在簾子外, 目光落向門口的男人。

說不上原因,總之看到時硯之時, 心裏默默有了絲委屈, 連原本沒感覺的胸口也有些糾緊。

時硯之剛邁進急診室就被懟了一頓, 男人快速的反應了過來, 隔著鏡片的視線從梁酒哪裏掃過, 又麵無表情的退出了診室。

看到時硯之竟然就這麽出去了,梁酒心裏格外的不自在。

也說不上不好,但也絕對不是好。

總之心裏的不自在,讓她有些負氣的趴在**,任由小護士給自己腰間上著藥。

“你忍著點啊,這裏青紫了一大片,你回去後每天都要換一次藥,如果自己不方便的話,就讓別人幫幫你。”

梁酒傷的是後腰,這種地方是自己最不可能接觸之一。

雖然不可能有人能幫她,但聽到護士的叮囑,梁酒還是淡淡的應了聲‘嗯’。

從急診室裏出來。

梁酒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門外的男人。

時硯之手上拿著脫下來的西裝外套,後背隨意的靠在牆壁上。

他看著有幾分的疲憊和平時一絲不構的他比起來,散落在眉心的一縷發絲還有點狼狽。

隻不過男人依舊帥氣逼人。

聽到動靜,時硯之快速的抬起頭,看到她的時候,深邃的黑眸藏在眼鏡下有了一絲的波動。

男人徑直走到她跟前,問道:“怎麽樣?”

梁酒晃了晃手裏的袋子,無奈道:“沒有什麽事,開了藥,要每天都敷一次。”隻是上藥她恐怕會有點麻煩。

時硯之沒有說話,隻是在喉嚨裏,似乎發出一聲輕不可聞的‘嗯’聲。

梁酒蹙了蹙眉,這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啊。

心裏正腹徘時,手心裏突然一空,手裏的藥袋落到了時硯之的手上,男人徑直拉起她的手,慢步向醫院外走去。

被突然之間拉手手的梁酒,一臉怔怔的看向拉著自己手的那隻大手。

熟悉的溫熱觸感在手背的肌膚上傳來,在她心中掀起一絲特殊的異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猛然間,梁酒仿佛又回到了他們初見時的樣子。

也是在這家醫院,也是在醫院的走廊。

那時的時硯之也像這樣向自己伸出了手,全身都像是鍍了光。

終於在這一瞬間,梁酒確定。

她戀愛了!

……

坐在時硯之的車裏,梁酒顯得極度的不自在。

不是這坐她坐不熟,也不是身邊這個人安靜的讓她不習慣,而是腰上的傷,讓她坐的異樣辛苦。

雖然自己已經在努力不靠近椅背,但是和強直起身子相比,腰間的悶疼並不會減少半分。

梁酒終於忍不住輕咳了一聲,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小聲道:“能不能開慢點?”

她這樣好難受。

“開的慢,你坐的時間就會更長,腰隻會更難受。”

男人你低沉的聲音傳來,說的十分有道理。

梁酒無從反駁,隻能安靜的看著車子前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說完後,這車子好像確實是慢了下來。

車子沒有回酒莊,而是直接去了時公館。

“怎麽不送我回去?”

天色也不早了,她在這裏吃飯,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梁酒雖然腹誹,但還是跟著時硯之為自己打開的車門走了下來。

“今天太晚了,那些被抓去的親人肯定不會願意,你不怕他們晚上去找你麻煩?”

時硯之一句話,就能堵的梁酒無話可說。

好像確實是這麽回事。

雖然今天鬧事的人都被抓了起來,可是難免還會有那麽一兩個漏網之魚,而他們那些親戚也都還在。

自己手無寸鐵,晚上睡著的時候,那些人真的來找她麻煩怎麽辦?

如果大半夜的被暗害,她豈不是會很慘。

那些男人要是對她一個女人做什麽,自己能反抗到幾時?

這麽一想,梁酒一個激靈,趕緊跟上前道:“那今天就要打擾時先生了。”

時硯之轉頭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眸子藏在眼鏡片下。

似乎是她的錯覺,她怎麽覺得好像這男人對她笑了一下。

“還好,我們不在一層住,算不上打擾。”

梁酒:剛才一定是她的錯覺。

她不該懷疑時先生的人品。

“怎麽管家不在?”而且那些傭人也不在。

梁酒一進屋,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下意識的向四周環顧。

男人蹲下身,從鞋櫃裏拿了唯一的一雙女式拖鞋放在她腳邊,不緊不慢道:“管家兒媳剛剛生產,他回去看剛出生的孫子,要等滿月後回來。”

解釋的很滿分。

梁酒點了點頭:“那其他人呢?怎麽也不在。”

“我洗靜,家裏隻有固定的兩個傭人,其他都是臨時工。”

說的依舊很合理。

梁酒不禁追問道:“那固定的兩個人呢?”

不會是他和自己吧!

這個屋子裏,此時看著格外冷靜,為什麽她以前來,都沒有這種感覺呢。

明明覺得很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是那裏不對。

梁酒隻能歪著頭,一臉坦誠的看向男人。

時硯之好像並不意外,依舊十分談定的回道:“剩下的一個司機,一個廚師,你要見他們?”

現在都已經開始向她反問了。

梁酒訕訕一笑,搖頭道:“到是沒有這種想法。”

她沒事見人家司機和廚子幹什麽。

換好了拖鞋,時硯之轉身,將手裏的藥袋遞到了梁酒麵前。

梁酒昵了一眼,看向男人。

“三樓客房,你上次睡過,沒有人。”

睡過……她睡過什麽啊?

過年的那次?

能不能說話不要說一半,很容易讓人誤會。

梁酒接過藥,遲疑的點了點頭。

見時硯之沒說什麽,她也隻好自己拿著藥上了樓。

三樓的客房,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被改成了一間女式的主臥。

比上次她來的時候,明顯華麗了不少,屋子裏的布置和格局都變了,裝修風格也變的中式田園,看上去格外的清幽雅致,尤其是屋內的一個圓形屏風後麵,竟然就是敞開的浴室。

梁酒愣了愣,半晌退出了屏風後麵,兩邊轉了轉頭。

這才發現,整個屏風竟然對著床。

這要是有人坐在**,確定不會看到一副美人出浴圖嗎?

浴室旁還有一排長開衣帽間,梁酒拉開時,裏麵竟然是一排排各色的旗袍。

梁酒怔在了原地半晌,竟然有一種這好像是為自己準備的房間。

脫了衣服,梁酒這才發現傷在後腰,她很難自己上藥,隻能找到了浴室的落地鏡,費了半晌的時間,才勉強塗好。

原本還以為時公館裏還能有幾個女傭,現在好了,這裏麵隻有她一個女的。

她懷疑時硯之是不是故意的,難道還想讓自己請他幫忙給自己上藥不成?

終於上好了藥,梁酒才磨蹭著從樓上下來。

下樓時,餐桌上已經擺滿了飯菜,時硯之果然沒有騙她,他家裏還有個廚子,不用像大過年一般自己親手做飯。

她雖然不討厭做飯,但是她討厭油煙。

下樓時,時硯之正在窗邊和人打電話,看到她下來,跟那邊的人輕輕‘嗯’了一聲。

“簽完字就可以讓他們離開。”

時硯之掛了電話,走到餐廳。

梁酒已經從餐桌前坐下,看著滿滿的美食,忍不住道:“還是你們家的廚師手藝好。”

她曾經也是吃過禦廚的,雖然這些菜式沒有王府宴上的那般精致,味道確實不俗。

時硯之在她對麵坐下,給她夾了一些青菜道:“是你不挑食。”

這是誇她呢,還是誇她呢?

梁酒笑笑,半眯著眼睛看向男人道:“誰說我不挑食,我這明明挑食的很,一般飯菜是入不了我的口,不過你們家的菜,我確實不挑。”

這要歸功於他家的廚子確實好。

時硯之滿意的應了聲,給她還夾了一塊紅燒肉。

叮囑道:“那以後就每天過來吃吧。”

又是這句話。

梁酒撇了撇唇,她可不往坑裏跳。

轉而道:“你剛才和誰打電話?是酒莊的事嗎?”

時硯之做為酒莊的法律顧問,這次工人鬧的事情並不小,他肯定是要負責處理才對。

不過梁酒也沒有打算放過那些人。

那些人多是在酒莊吃過太久了,早就把所有事情都變的理所當然。

生活哪有那麽容易的事情,更何況她現在是一個資本家。

“那些人在派出所,有幾個被查出了手腳不幹淨,在酒莊的賬務上做了假賬。”

時硯之的話,讓梁酒意外的同時,也在情理之中。

這麽一個若大的酒莊,傳承也已經有上百年了,本來雄厚的家底,變成了現在這件破敗不堪,裏麵沒有幾個蛀蟲怕是也不可能。

“既然查出了有問題,自然就要求政府幫我製裁。”

梁酒悠悠一笑,看向時硯之的眼底帶著幾分的打趣。

這群鬧事的人裏麵,自然是有一些從頭無辜的工人,但是有些人……可是也不能放過。

“嗯,放心好了,我讓助理去了警局,他們一時半會出不來,會繼續追查。”

那些人平時在酒莊裏多凶悍,進了派出所就全部都是紙老虎。

隻要審訊一用點力度,那些人根本就禁不住嚇,全都會說出來。

“不要手軟,要讓他們在裏麵多待幾天,不過,他們家裏人沒有動靜嗎?”

梁酒有些好奇,那些人有好多都是整個家庭的生活支柱。

突然被抓進來,肯定不會現在還不知道。

時硯之淡定道:“他們的家人要保人。”

“保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也不能白挨打了。”

梁酒笑笑,自己可沒有那麽大的本事,還能讓人家在裏麵待一輩子不成。

這次雖然是集體鬧事,砸了一些酒莊的東西,但是他們也確實沒有鬧出太大的事情,隻不過聲勢有些大了點。

就算是不保,也不過是十幾天的拘留,到時候也就全都會出來。

隻不過這些人裏,也確實有些無辜的,自己沒有理由趕盡殺絕。

“嗯,沒有讓你白挨,所以我不同意和解。”

時硯之淡淡的回道,吃飯的動作到是格外的優雅。

和解是不可能和解的,誰叫他們動了他的人呢。

“你這個樣子,看著好不近人情,不過做為我的代理律師,又是為我出頭,看著還真是有些迷人。”

梁酒笑著停下手裏的筷子,黑眸微眯。

霸總誰不愛呢。

隻不過要看霸總護著的對象是不是自己而已。

套路和情話雖然土,但依舊不妨礙它會讓人心動。

隻要當事人覺得好,那這話就是好的。

時硯之深邃的黑眸,在眼鏡片下是遮不住的幽暗。

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盛著一簇盈盈的笑意。

“怎麽,梁小姐是在向我表白嗎?”

梁酒:當然不是!

“沒關係,就算是梁小姐不表白,我也知道你的心意。”

男人身上這份自信,就保持的十分恰當。

即不讓她覺得油膩,也沒有讓人覺得輕浮。

梁酒不禁有些臉頰滾燙,張了張唇小聲嘀咕了一句:“我什麽心意你怎麽知道?”

說完看到男人臉上的笑容,趕緊打斷:“我現在算是時先生的雇主吧?”

“嗯,我做你的律師,你給我錢,自然是。”

梁酒滿意極了,點頭道:“那就好,那雇主說的話,你是不是都要聽?”

“不一定,案子以外的要求,我都可以不接受,不過,如果梁小姐以另一種身份要求的話,我到是可以考慮。”

“不用了,我沒有要求了。”

梁酒趕緊低下頭吃飯,直覺告訴她,這男人的話不能接。

後麵肯定又有坑在等著她。

酒莊的住所被砸壞了,梁酒隻能暫時住在時硯之這裏。

雖然覺得不合適,但是讓她一個女人出去住客棧……酒店,她還是很不適應。

而且萬一那些工人的家人偷偷來酒店報複她可怎麽辦。

當然,這些話是時硯之跟她說的,梁酒深信不疑。

從時公館住了兩天,她發現時家人的隻有一個廚子和司機,原來的那些傭人見都不見,而時硯之也不出門。

當律師真的很閑嗎?

不過還好,事情發生的第三天,派出所裏就給了消息。

那些人在裏麵待不住,所以在找她合解。

時硯之的回應很簡約‘不同意’。

直到梁酒在時公館住的第五天時,萬易打來了電話。

“大小姐,您能不能回來一趟,那些家屬在酒莊裏待了三天了。”

那些人也不鬧,而是就在酒莊門口坐著,趕走了就在回來,萬易他們已經三天沒有睡好了。

那些人裏好多老弱婦幼,待在這裏不肯走,如果出點什麽事情,他們酒莊也根本賠不起。

梁酒微微蹙眉,原本她是想要關上那些人十來天,再來和解,讓他們簽遣散書的。

沒想到這才五天,萬易他們就已經招架不住了。

雖然知道他們要做什麽,但酒莊現在正在擴建,確實很缺人手。

“我知道了,這就回去。”

梁酒應聲掛了電話,轉身看到身後的時硯之。

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站在她身後的,又聽到了多少,隻不過男人看她的眼神帶著明顯的不悅。

“酒莊裏有急事,我現在必須要回去了。”

梁酒無奈的將手機放到包裏,正要往外走。

路過時硯之時,手腕被人扼住。

男人的聲音低沉的在她身後道:“我跟你一起去。”

梁酒:再次覺得,做律法好像很閑。

……

兩人趕到酒莊的時候,遠遠就可以看到蹲在酒莊門口的人影。

時硯之並沒有把車直接開過去,而是叫了萬易和張賢他們出來。

一見到梁酒,萬易和張家兄弟的臉上都有了一絲的活力,仿佛看到了救贖般,匆匆向她跑了過來。

“大小姐您終於回來了。”

萬易昵了一眼車裏的時硯之,把視線重新落到了梁酒的身上。

“怎麽樣了?”

“已經三天了,這些人就是不走,我們每天都有按時給他們一些水食,這些全都是老人婦女和孩子,我們根本就碰不得。”

萬一有那個身上帶什麽病,到時候訛人可怎麽辦?

“他們不吵也不鬧,就是坐在這裏不肯走,我們也是沒有辦法,都已經三天了,晚上就睡在這裏。”

因為現在七八月進了暑季,晚上並不冷,可是白天太熱了,這些人不肯離開,已經開始有孩子中暑了。

再這麽下去,他們很怕會出事。

梁酒柳眉輕蹙,她到是一點也不懼怕那些鬧事的漢子。

可是這些老弱才是最讓人為難的。

梁酒正要上前,卻被時硯之拉住,不解道:“我要給他們一個交待。”

“他們不會聽你的,這些人看似可憐,實則在威脅你。”

用他們的軟弱來威脅你,甚至有一種他弱他有理的模樣。

梁酒張了張唇,輕聲道:“我知道。”

她又怎麽會看不出這些人看似可憐,卻行讓人為難之事。

如果她今天妥協了,以後就再也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這些人就可以更加理直氣壯的趴在她身上吸血。

就如同當年的梁家其他先人一樣。

心軟,才是讓整個酒莊走向衰敗的真正原因。

“你放心好了,我知道怎樣不讓自己受傷,而且你不是也教過我,遇到危險就用法律保護自己,而且如果我不行,你不就在我身邊嗎?時律師不會讓我再受傷吧。”

她上次能這麽從容淡定的報警,就是因為時硯之以前和她說的那些。

她在學習用法律,堂堂正正的保護自己。

梁酒笑了笑,眼底的精亮,閃著明媚的光茫。

麵前的男人被她說的無話可說,隻能緩緩鬆了她的胳膊,輕聲道:“我會跟在你身後。”

隻要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站在一方就夠了。

梁酒點了點頭,跟著往人群中走去。

身旁的萬易和張家兄弟見狀,也不敢耽擱的快速追了過去。

事到如今了,他們也隻好跟著大小姐一起闖了。

酒莊裏的工人,因為多年的關係,有許多已經成為了親戚甚至一家人。

萬易和張家兄弟自然也有親戚和相熟的人在裏麵,如果出事情了,他們就站在前麵保護大小姐。

酒莊的地上,淩亂的躺著一些村民。

這些人隨的拿著墊子躺在地上,有的還搬了凳子和被褥,很明顯是有過經驗,要來這裏做長期鬥爭。

梁酒一出現,自然就有人認出了她。

人群中有人喊道:“是梁家的大小姐。”

這一聲出來,地上原本已經睡著的人,頓時全部抬起頭來。

不管老少,一張張臉頰都向她望了過來。

他們之中許多眼神無辜又單純,看到梁酒就像是看到了希望。

有些眼中透著挑釁和傲慢,目光狠厲的瞪著她。

還有一些是迷茫。

梁酒站在人群前,看著地上的眾人道:“你們誰是頭目,出來說話。”

這些人之中,有許多是真的為了生存,有的為了利益,還有一些是來看熱鬧,順便占點小便宜。

梁酒的話話,很快從人群中,走出三五個男人。

他們之中三個年長的走在前麵,身後跟著的是自己的兒孫。

這些人的眼中帶著很強的目地,走到梁酒跟前,生硬的叫了一聲:“大小姐,求大小姐給我們一條生路。”

這些人嘴裏說的是求,可是語氣裏卻帶著壓迫和威脅。

可是他身後的那些老弱,卻像是被下了咒一樣,一聽到這老者的話,頓時一個個哭天搶地起來。

“求求大小姐放過我們吧。”

“大小姐給我們一條生路吧。”

“大小姐放了我兒子。”

“我要爸爸,我要爺爺。”

這些人跟著哭了起來,聲音裏透著無盡的委屈,讓人覺得可憐極了。

相對於那幾位老人,孩子們的哭聲變的肆無忌憚。

這種帶著明顯穿透性的聲音,讓梁酒眉心蹙的越發緊。

身旁的時硯之,也已經悄悄將半個身子擋在了她的身前。

“大家的心情我很能理解,因為在被你們的兒子、父親、家人、親戚圍攻推到地上的時候,我也是這麽想的,很想,讓他們也放我一條生路。”

梁酒的聲音並不尖銳,卻中氣十足。

即使在這個亂糟糟的聲音裏,透過他們有心的刁難,而聽的一清二楚。

“大小姐這話是什麽意思?”

終於,站在最前麵年長的人抬手,那些聲音停了下來。

老大爺往前一步,身後的孫子趕緊將他穩穩的扶住。

梁酒並不認識這些人,可是旁的萬易和張家兄弟卻都認得。

張賢湊到梁酒身後小聲道:“這位是張老,原來咱們酒窖的倉庫管理,六年前退的休,現在看酒窖的小張頭就是他的小兒子。”

張老有三個兒子,兩個兒子都在酒莊。

一個看酒窖,一個看糧倉。

就是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小崗位,卻是整個酒莊最有油水的地方。

所以這次帶頭鬧事的裏麵,他的兩個兒子都在最前麵。

把梁酒推倒的就是他的大兒子,現在他兩個兒子一個侄子都被關進了派出所,張老自然是最著急的。

梁酒走上前,看向張老淡定道:“我的意思很明確,既然自己做的事,自然是要為自己所做之事承擔責任。”

“這次的事件雖然很突然,但我想真正的原因,大家都各自清楚,他們闖進我的辦公室,砸了酒莊的東西,打傷了我的人,現在他們被關在派出所裏,警方也會為他們這次所做的事情進行相應的責任。”

“不過,有一點大家可以放心,警方會根據情節嚴重來判斷,沒有事的人,很快也會回來。”

梁酒說的談定,聲音不大不小,卻可以讓這些人聽的清楚。

“你們擔心自己親人的心情我能理解,就如同你們來這裏追問我一樣,我受傷了,我的家人朋友,也會向那些施暴者進行追責,隻不過不巧,他們是你們的親人而已。”

梁酒的一番話不算長,聽起來甚至有些人繞,可是依舊能讓他們聽懂。

張老的臉色一變,衝上前低聲道:“大小姐的意思是說,他們先找了大小姐的麻煩,是他們不對,大小姐才讓人把他們關起來的。”

張老的這一番解釋,讓原本消停下來的環境,再次變的糟亂了起來。

對啊,這不是說他們的錯嗎?

他們怎麽認錯?

梁酒笑了笑,看向張老道:“不是您兒子們先找我的麻煩,難道是我去酒窖倉庫打了他們嗎?”

“你……大小姐還真是牙尖嘴利,本事不淺,難怪要搞我們這些普通的老百姓,斷了我們的生計,這梁家酒莊,從你祖父開始,手下的工人師傅都是代代相傳,傳到我們這裏都已經四五代人了。”

“是我們親手幫著梁家的先祖打下的這個酒莊,現在大小姐卻想著把我們一腳踢走,我們為酒莊奉獻了幾輩人,大小姐現在不覺得你還有你們梁家忘恩負義了嗎?”

這次梁酒招工,將他們所有關係人全部刷了下來,並且錄取的全部都是外地人,還有一些是周圍村子,一向和他們過不去的那些人。

不讓他們的子孫進酒莊,卻要求他們進行什麽考核,調整工作網位,那豈不就是要斷了他們這子孫後代的財路。

他們撈不到好處了,還管酒莊好不好?

張老一番話下來,讓下麵人又是一陣激揚。

梁酒凝視著眼前的老人,聲音不由的沉下去了幾分。

看向眾人的視線裏,冷靜又高傲的問道。

“我想請問大家,你們幾輩人在酒莊工作,酒莊可有虧過你們一分工錢?可有打罵虐待過你們家人,可有簽訂書麵繼承協議?梁家酒莊可還姓梁?!”

到底誰才是這梁家酒莊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