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遷和馬九老少二人,為找尋朱厚照而努力,謝遷愈發感覺沈溪派來的人精明幹練,有大將之風,深得他的欣賞。

雖然手下有東廠和錦衣衛的人幫忙,但之前所有事情都得謝遷一個人負責,從情報篩選到分析,感覺處處受到掣肘。如今有了馬九幫忙,頓時感覺輕鬆許多,短短幾天時間,已經搜集到大量有用的訊息。

“沈溪小兒為官不長,身邊卻栽培出如此得力幹將,實在是造化!”

謝遷以前對沈溪多有輕視,可當他親自在外麵走了一圈,感受到在外為官的艱辛不易,多了幾分對沈溪的理解。

與此同時,遠在湖廣的沈溪,正在武昌府城南全力打造這個時代第一個工業園區,至於謝遷和馬九是否將朱厚照找到,對沈溪來說無關緊要……能找到最好,太子平平安安對大家都是好事,即便找不到,憑朱厚照的本事,估摸自己也能回京城。

沈溪對於曆史上的朱厚照十分了解,這就是個敢打敢拚,有思想有作為有魄力的年輕人,如今在他的調教下,朱厚照小小年紀就敢上城頭與韃靼人廝殺,越發顯得英勇無畏。

有時候沈溪不得不感慨,或許是自己正在被這個時代同化,所作所為都在趨向保守和中庸。反倒是朱厚照,擁有如同穿越者般的魄力,做事喜歡大刀闊斧地幹,不瞻前顧後,這是沈溪非常欣賞的一種品質。

隨著工匠招募持續進行,沈溪手下的匠人隊伍逐漸擴大,沿著巡司河沿岸建立起來的工業區,正在慢慢成型。

“沈大人,您手下的人,把武昌府周邊林地全給侵占了,按照朝廷規矩,就算您有統調地方的權力,也不能將武昌府周邊的林木都給砍伐了啊!”

武昌知府衙門派人前來跟沈溪接洽,認為總督衙門最近一段時間對武昌府的“長治久安”產生極大破壞,如今地方士紳已有很多遷走,或者萎靡不振,沈溪居然又打起武昌城周邊林木資源的主意,先派人購買林地,然後組織人伐木,又在城南之地侵占良田集中修建作坊,把府城折騰得夠嗆。

在知府衙門看來,沈溪這麽做是在與民爭利,實不可取。

沈溪打量眼前漲紅著臉慷慨陳詞的武昌府推官,他能親自接見,已是給了很大的麵子,不想跟其多廢話。

沈溪道:“武昌府屬於兩省總督府的管轄範圍,本官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別說是征調地方林木和良田,就算是把作坊開到知府衙門,衙門也要給我騰挪地方。多餘的話,本官就不多說了,如果廖知府有意見,讓他親自來跟我談,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想給我來個下馬威?”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湖廣處於山高皇帝遠之地,官員更迭異常頻繁,如今武昌知府換成了來自河間府的廖赫。

廖赫不是正規科舉出身,而是走的監生這條門路做官。現在誰都愁到沈溪麾下當官,尤其是附郭省城的武昌知府,聽說要在沈溪手底下做事,京中候缺的四五品官員沒人願意應承這差事。

廖赫乃是監生出身,在京城六部輾轉,二十年間一路從工部正九品大使升遷到戶部的湖廣清吏司主事。如今武昌知府出缺,京中大佬看到無人補缺,於是大手一揮,便把熟悉湖廣事務的廖赫推出來,連升四級,調到武昌擔任知府。

廖赫到了地方,除了第一天拜會過沈溪此後便龜縮在府衙,夾著尾巴做人,怕的就是沈溪逮著事情就跟地方官為難。

本身布政使司衙門強行推廣玉米、番薯、辣椒和煙草種植的事情,就被地方官員認為是沈溪的手筆,沒有官員願意推行這些不能作為上繳朝廷並規定一定額度的主糧的作物,推廣上多有敷衍。

那正七品的推官聽到沈溪強硬的話語,態度頓時軟化,訥訥地道:“沈大人,這隻是我們府衙的一點淺見,如果您要堅持如此,我們也沒辦法,但如果上麵追究下來,我們不會負責。”

“另外,以後您要是有什麽命令,直接下文江夏縣衙,如今知府衙門夾在總督府、布政使司和縣衙中間,實在不好行事……”

人人都把沈溪當成瘟神,沈溪感覺自己在湖廣幾乎成了孤家寡人,不過對此他倒是能泰然處之。

畢竟在他的設想中,地方官府隻要不跟他對著幹,就可以念阿彌陀佛了。現在地方官府人人自危,他要做什麽事,沒什麽人敢出來幹涉,這對沈溪來說實屬不易,他也懶得跟地方官府為難。

……

……

隨著磚瓦和木料到位,武昌城南一座座廠房拔地而起,到了五月下旬,鋼鐵廠第一座露天高爐豎立了起來。

這座高爐高十米,爐壁厚約半米,中間用耐火黏土燒製的耐火磚作為內襯,自上而下分為爐喉、爐身、爐腰、爐腹、爐缸五個部分。高爐旁專門修建有從頂部傾倒鐵礦石原料的階梯。

煉鐵時,從爐頂倒入鐵礦石、木炭、石灰石,然後從位於爐子下部沿爐周的風口吹入空氣。高溫下,木炭中的碳同鼓入空氣中的氧燃燒生成一氧化碳,在爐內上升過程中除去鐵礦石中的氧、硫、磷,還原得到鐵。

煉出的鐵水從鐵口放出,而鐵礦石中未還原的雜質和石灰石等熔劑結合生成爐渣,從渣口排出。

當第一鍋鐵水放出就得到三千斤生鐵時,高爐煉鐵的高效率震驚了所有人。

可惜的是,由於材質的延展性問題,這個時代鋼鐵並不能直接用於鑄炮,而是需要用銅來鑄造。

鋼鐵廠在連續生產十鍋鐵水後,第二個用於煉銅的高爐也豎立起來,但由於銅礦石有限,僅僅煉製了一鍋銅水便暫時閑置。不過就是這一鍋銅水,便足足鑄出一百根銅炮管,然後沈溪從中擇優選取十根用來鑄炮。

到五月底,第一門經過改良的佛郎機炮問世。

武昌鋼鐵廠這邊生產的佛郎機炮,比之前京城鑄造的佛朗機炮性能更好,口徑相當,但威力、殺傷力大了一倍有餘。

沈溪親自培養了幾名炮手用來試驗火炮,總的來說效果還可以,他準備在年底前鑄造出一百門這樣的火炮,用來裝備湖廣地方軍隊。

沈溪想打造一支真正可以派上用場的精兵,裝備新式佛朗機炮是第一步,而改造小型火銃,造出在十六世紀到十八世紀大行其道的燧發槍,則是下一步的重點。

目前大明軍隊主要裝備的是火繩槍,火繩槍的劣勢在於發射速度慢,效率不高,且因火藥添加的問題,容易造成炸膛、卡殼等情況。

之前在沈溪主張下,工部製造了一批模仿佛郎機炮結構的散彈火銃,在土木堡以及其後的京師保衛戰中大放異彩。

但這種散彈火銃需要兩手裝填,後坐力強,對士兵的素質要求很高,加之有效射程隻有五十米,麵對韃靼人的騎射,隻能用步兵方陣來掩蓋其種種不足,大大限製其發揮。

若改造成燧發槍,即便仍舊無法製造製式子彈,但可以通過改造,簡化火槍裝彈和射擊過程,提高發火率和射擊精度。之前火槍手的效率為每分鍾一發,經過改造以及專門訓練,可以提高到每分鍾兩到三發。

另外,火繩槍遇到風雨天氣,火門裏的火藥不是被風吹走,就是被雨打濕,以致不能發射;有時還沒有瞄準好,就過早地誤放了。而變成燧發槍後,扣板機龍頭下壓,因彈簧的作用與火石磨擦發火。

這樣一來,不但克服了風雨對射擊造成的困難,而且不須用手按龍頭,使瞄準更為準確,隨時都可發射。

此時沈溪身邊馬九不在,雲柳和熙兒也被派出去打探湖廣全省的情報,導致出現他手下一時間無人可用的窘迫狀況。

楊文招和沈永祺始終不能擔當大任,其餘車馬幫弟兄也沒有誰表現出過人的天賦,很多事隻能由親力親為。不過正因為如此,沈溪可以藉此打發無聊的時光,減輕孤獨感,否則獨在異鄉為異客的落寞太讓人難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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