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說就不說吧。

當誰還沒有點兒小秘密似的。

崽崽哼了一聲,轉過頭蹦蹦噠噠地走了,留給眾人一個歡快的小背影。

現在她當然高興了,按係統的話來說,她馬上就要打通關了。

雖然現在皇城中的各種勢力混亂,不過最主要的矛盾還是太子與成王之爭。

如今這代理監國的太子和手握重兵的王爺是全部都落到了崽崽的手裏。

人家都說是兩個王帶個二,現在

是抓了兩個王,還附帶了一個皇。

穩妥妥的王炸。

望著眼前富麗堂皇的宮殿,崽崽忍不住有些感慨。

那個被夜皓玄關在密室裏的男人,他的身份昭然若揭。

誰又能想到,原本應該在金聖殿中養病的皇帝早已經被自己的兒子給秘密囚禁了起來。但至今一絲風聲也沒有從宮中透露出,想必其中肯定也有皇後的手筆,恐怕就連整座皇宮如今也早就掌握在了太子一黨的手中。

被至親之人背叛,被枕邊之人捅刀,一代帝王,淪落到如今這個結局,令人唏噓。

父慈不慈,隻有他自己知道;但太子不孝在其他人看來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從審問夜皓玄的人得知,原來皇帝的病也是太子和皇後一直在暗中給他下毒,常年累積,身體就這樣被一步步給拖垮了。

能狠心下此毒手,不知道,這皇帝與皇後之間又有什麽樣的愛恨糾葛

為情還是為利

不知道。自己作死,誰關心。

不管是為了什麽,這些都不關崽崽什麽事情了,她也沒什麽興趣去打聽。

反正,都是要一起上路的。等到了黃泉底下,是非恩怨,誰對誰錯,到時候各自再慢慢爭辯吧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是自然界的法則。當然人類世界也是這樣,敗者臣服,強者掌權。

領頭的都敗了,底下的人自然也就不足畏懼。

崽崽“以武服人”,順利地收編了夜皓玄和夜輕塵手底下的勢力。

得知成王落入了長巾幫之手,任雲揚很是詫異。

雖然成王一意孤行,但是任雲揚並未對他此去的安危感到擔憂。

在他的心中,成王夜輕塵足智多謀,英明神武,是絕不可能那麽輕易地敗給太子等人的。

但是他沒想到

任雲揚輕歎了口氣。心道,到底是何等風采的人物能擒住王爺

不止是他,一旁的嚴應等人也深深皺起了眉頭。能同時打敗成王和太子,迅速掌控皇城,此人不可小覷。

眾人一路嚴陣以待。

不過所有一切的意想不到,都沒有見到長巾幫幫主本人時來得震撼驚駭。

嚴應和任雲揚等人呆愣在原地,怔怔地注視著石階之上的人。

那睥睨天下的眼神,那挺拔高傲的身姿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窮

崽崽啥

呸呸錯了。

應該是,

除暴安良,打臉虐渣。

崽崽她

王者歸來

任由他們怎麽也想不到,當爹的到頭來竟然是敗給了自己的女兒。

嚴應和任雲揚等人此時的神情十分複雜。尤其是嚴應,好好的一張臉都快憋成了豬肝色,抬起的一隻手抖動的像是風中的樹葉。

“你你”

“你什麽你”作為龍霸天手下的第一狗腿子,見有人對自家老大不恭敬,邱猛立即上前一步指責道

“作為一名俘虜,你這是什麽態度,怎麽跟我們老大說話的”

嚴應憋在口中的話還未曾說出口,又被邱猛口中的“俘虜”二字堵得氣上心頭,直接厥了過去。

比起嚴應來,任雲揚震驚過後的反應還算鎮定。他麵色複雜地抬起頭,問道

“王爺他還好嗎”

陪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轉過頭去,沒有回答。揮了揮手,讓邱猛把任雲揚和嚴應等人一起關在夜輕塵的隔壁。

好不好,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抓住了夜輕塵,他手底下的兵就要歸長巾幫所有。等候在城外的嚴應等人雖心有不服,但他們手底下的士兵已經跟他們不是一條心了。

趁著人心散亂,夜輕塵匆忙離去還什麽都來不及交代之際,起事軍中的千夫長和百夫長們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在暗地裏鼓動手底下的人一起出走投靠其它勢力。

先前歸順長巾幫的那群俘虜們此時就到了他們發光發熱的時刻了。他們就是拉攏人心的最好助力,一個兩個的平日裏肯定有不少熟人,不用等上頭的人下令,便自發地開始表忠心,主動地為長巾幫在外麵的形象代言。還有什麽比起親身來的體驗更具有說服力呢

當然,肯定還有其它的原因。長巾幫的人還沒有到岸上來之前,便已經散出去了大筆大筆的銀錢,免費施粥建棚,看病送藥,活人無數。這是人還未到,“仁”和“義”字便已經先在百姓間傳開了。

至於後麵的事情,便可順利成章了。

任憑嚴應等人再怎麽想反抗,“不得人心”幾個字便已經把他們給敲死了。

夜皓玄的勢力根基雖然在皇城中深厚,但身為太子,隻要他弑父弑君等罪行一曝光,便多的是人想要借題發揮。借其它勢力的手幫忙除去一眾,長巾幫隻需要坐山觀虎鬥就行了。

在各方勢力的打擊下,皇後等人早已經沒了可以繼續抵抗的仰仗。當然背後遠遠不止這些,然而一個貪汙賑災銀兩的罪名就已經足夠他們被天下人唾罵了。

至於剩下的其它勢力,聽話的,你好我好大家好;凡是敢冒出頭的,直接,抄家夥走起。

不服,打服;不乖,打乖。

無論你心底裏還存著什麽小心思,千萬不要當著崽崽的麵表現出來,鐵磚頭之下,就算是裝乖,你也得給我裝乖一輩子。

既然差不多都解決好了。現在,擺在崽崽榮登大位的麵前就隻剩下一個問題了。

宗室。

麻煩又惱人的一群玩意兒。

當然,這對崽崽來說,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眼見大勢已去,年輕的慫了,隻還剩下一群老古板,放話要在宮門口吊死。

他們雖然無力反抗,但想著還是能以一己之力給新朝抹點黑。

嗬嗬。

崽崽笑了。

“需要我做些什麽嗎”樓昭擔憂地望著麵前的小娃娃。

最近他的耳中也聽到了不少不利於陪陪的傳言。

雖然他

但是如果由他出麵,或許能消減去那些不好的聲音。

樓昭的原名為夜昊昭,他是世帝的兒子。準確來說應該是“前”兒子。因為早在許多年前,樓昭還年幼時,他與他便斷絕了關係。世帝曾下令所有人不準再提起有關於夜昊昭的任何事情,就當自己這個兒子已經死了。

自然,從樓昭下定決心離開皇宮的那一刻,也當夜昊昭已經死了。

樓昭的母親,是世帝的第一任皇後,如今夜皓玄的母親隻是繼後。

先皇後出身不顯,家中世代行醫,卻最終病死在深宮之中。自先皇後去後,沒過多久,世帝就又娶了繼後。

天家薄情。

不是沒有人在暗地裏懷疑過先皇後的死因,但是樓昭心裏很清楚,這背後沒什麽陰謀論。

少年皇帝微服出巡,偶遇聰明伶俐的美麗少女,兩人曆經刺殺,情竇初開,墜入愛河。他不顧群臣反對,力排眾議,娶她回宮做了皇後。帝後恩愛有加,一時傳成佳話。

然而,日子一長,當初朦朧的美好被打破了之後,現實十分殘酷。

她發現他花心濫情,他厭惡她拈酸吃醋。身為帝王喜新厭舊本是常態,作為一名皇後你不寬容大度就是過錯。

起初,他還有耐心哄上一哄,她每每氣憤至極,但在他的柔情蜜意下,到最後卻又無奈心軟原諒。

隨著一個又一個妃嬪被納入後宮中,兩人是和好又吵架,冷戰不斷。終於,男人沉浸在新鮮的美麗顏色中,沒有耐心再來哄勸了。

女人心中雖然有氣,但每日還是忍不住抬頭望向宮門外,等著男人的到來。見他遲遲不來,她忍不住主動前去偶遇。不料,卻看見他正對著一名新進宮的美人溫柔細哄。沒有驚動任何人,女人悄悄地離開了。

從那以後,她夜夜對月垂淚,熬壞了身體。他來看她,但是她不肯喝藥,不讓太醫問診,就算家裏人來勸也不聽。

她決心用自己的死來懲罰那個男人,讓他後悔終生。於是她不停地作踐自己的身體,看著男人後悔愧疚的神情,心中隱隱快意。所有這一切毫不避諱年幼的孩子。

終於,她死了。

男人心裏是否真心後悔過,沒人知道。不過,當時尚且年幼的樓昭卻是受了刺激,沉默寡言了許久。

最後他選擇放棄一切,離開了皇宮。

聽見樓昭的話,陪陪稚氣的小臉蛋上一臉堅毅,拒絕了他的提議。

好不容易才掙脫了束縛,她又怎麽會讓他重回泥潭沼澤之中。這次,還是讓她來保護他吧

那些人以為她會畏懼人言嗎會為了那一點虛無縹緲的名聲就憋屈自己嗎想要以此來脅迫她,做夢。

時間是個好東西,它隻會往前,不會回頭。

前朝腐朽,或許曾經輝煌過,但現在,隻留給它的子民無盡的傷痛。

人們懷戀美好的,痛恨醜惡的。特別是在苦難中已經掙紮了許久的百姓們,不會對一個深深地傷害了他們的皇室和朝廷有任何的留戀。

熟練且強硬地收拾了那一群老頑固,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一派鐵血的手段也震懾住了那些在邊上觀望的人。

當然,陪陪心裏清楚,這不過隻是暫時打消了他們暗地裏的心思。未來的路還很長,到底會發生什麽事情誰也說不準。

說不定,

崽崽垂下了眼眸,

他們根本就活不到那個時候呢

沒有人可以阻擋她向前的腳步。

新皇登基大典順利舉行。

邱猛和林大等人站在百官之中,不時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的官服,大手摸了又摸,神色十分激動。

媽呀,這要是放在以前,他們是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起初不過是想要抱個大腿,苟住小命就好,哪裏曾想到這竟然是一條金大腿

當老大的太給力,不知不覺,就帶著他們稱霸了海上和陸地。

現在更是直接帶著他們一步登天了

穿著隆重的禮服,站在禮壇之上的陪陪神情有些不耐煩。

旁邊負責司儀的禮官見此,不禁悄悄抹了把頭上的汗水。

沒辦法,古製如此,他也不想的。

按照這位新皇的要求,原本繁瑣的禮節已經一再簡化,剩下的基礎流程是說什麽也不能再省略過去了,否則,就不成樣子了。

這是他身為禮官最後的驕傲。

舉行大典的同時宣布了新朝的國號,

晏。

四海晏然,天下安定太平。這是所有人的期盼。

旁邊,樓昭一直溫柔地凝望著眼前的小崽崽。

她將來的路程還很長。他相信,她一定會成為一名了不起的帝王。

登基大典的鍾聲敲響,

被幽禁在一處別院裏的夜輕塵愣愣地抬起了頭,眼中道滿了滄桑之意。

隨後,神情複雜地垂下了頭。

“你還好嗎”韓依依走過來,輕聲問道。

雖然新皇已經下令她可以帶著韓絕離開這裏,但在她思考許久後,韓依依並沒有選擇馬上離開。她的內心糾結又矛盾,她說服自己,現在夜輕塵還受著傷,怎麽說也是相識多年的人,不能不管,等他好一點了以後,她再離開。

她將韓絕暫時托付給了她的父親,自己則留在這裏照顧夜輕塵。

“沒事。”看著眼前人關心的神色,夜輕塵一臉苦澀道。

他怎麽會沒事,

國沒有了,成王府沒有了,王爺的尊貴身份沒有了,眾人的前呼後擁也沒有了。

現在就隻剩下他自己一個人了。

低下頭,男人早已沒有了往日意氣風發的模樣,他神色黯淡地看著自己的右腿。

雖然骨頭重新被接好了,但是內裏的傷痛卻無法痊愈。他每走一步路,都要忍受蝕骨鑽心的疼痛。

雖然拄著拐杖會輕鬆許多,但是他的驕傲不允許他拄著拐杖行走。

他緩緩走向井邊。

雖然步履如常,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每一步是多麽的艱難。

大手拿起旁邊的木桶打水。

在被幽禁的日子裏,沒有仆從,凡事他都必須像個普通百姓那樣親曆親為。

還好韓依依會做飯,能照顧著他。

“啊”簡陋的屋子裏麵傳出女人驚叫的聲音。

隨後,從裏麵跑出一個帶著麵紗的女人。

“屋子裏麵有老鼠”女人的聲音有些奇怪漏風,窈窕的身軀緊緊依偎在男人的懷中,嬌弱地哭泣著。

“泠漪,沒事的。”夜輕塵輕聲安慰著懷中的女人。

“咚”木瓢落地的聲音響起。

夜輕塵轉過頭,臉色大變,急忙道

“依依你聽我解釋”

韓依依神情難看,頭也不回地轉身跑回了自己的屋子裏,任由房門外的人怎麽解釋也不聽。

見屋子裏的人久久都沒有回應,夜輕塵神色黯淡地獨自離開了。

這處院子雖然大,但是荒涼,處處雜草叢生。與當**皓玄那座別院相比,可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裏有一個幹枯的小池塘,裏麵全是一塊又一塊的淤泥。

夜輕塵愛好風雅,從前的成王府一步一景,處處精致。對比如今眼前的景色,像是無聲的嘲笑,十分諷刺。

他靜靜地站在幹涸的池塘邊,布衣袖下,一雙大手上滿是粗繭,全是這些日子辛苦的勞作所致。

身後,腳步聲響起。

他驚喜地回過頭,喊道“依依”

等看清楚眼前的人,神色一變。

“原來是你啊,泠漪。”

尹泠漪一臉柔弱道“都是我不好,讓你和依依妹妹生了誤會。”

夜輕塵安慰道“不關你的事,等過一會兒,依依她就會想明白了,是她自己誤會我們了。”

“那就好。”

尹泠漪柔聲道“我現在還能好好地活著,多虧了依依妹妹為我求情。從前都是我不好,幸好依依妹妹如此善良大方,原諒了我以往的過錯。”

聽到這些話,夜輕塵笑了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泠漪你能誠心改過,這也是依依所期望看到的。”

守在暗處的人聽到這話,蒙著麵的臉上翻了一個大白眼。

瞎了眼的家夥,沒看到那個女人眼中藏都藏不住的怨毒嗎

太清殿中,堆滿了各種奏章的書案上,

一本紅色的折子靜靜地躺在正中間。

隻見上麵寫道狗血集。

陪陪批完了今日份的折子後,伸了個懶腰,然後向後一倒,懶洋洋地靠在大軟墊上。

拿起“狗血集”,仔細翻看著。一邊看,一邊吐槽著。

這上麵記錄著夜輕塵和韓依依的幽禁生活,她還特意找了一個擅長寫話本的先生,把他們的日常之事潤色了一下。

崽崽看得是津津有味。果然,藝術來源於生活,狗血也來源於生活。

夜輕塵與韓依依的二三事,都可以當成連載的狗血話本來看了。

而崽崽,就是那個追更人。

登基的事宜完畢後,她就在想應該怎麽處理那幾個男女才好。

不過,想到尹泠漪三番四次做下的惡事,謀害他人,綁架幼童按律,這女人肯定是要問罪重罰的。

於是,派人帶著她的旨意前去準備將尹泠漪收押。誰料,這世上真的有大度心腸的聖母,韓依依竟然與夜輕塵一起為尹泠漪求情。

得知此事後,陪陪當即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既然你們已經糾纏不清這麽多年了,也不差這剩下的幾十年了。

接下來,你們三個就在一起好好地“相親相愛”吧,也別出去禍害其他人了。

有難同當,有苦同享,有罰一起受。

有牢房,也一起住吧。

指了一處城外荒涼破舊的院子,以此為牢,將這三人一塊囚禁在了此處。

這些日子裏,看著幾乎天天都要上演一出的狗血情景,說實話,崽崽也很想知道,這三人到底最後會是什麽樣的結局。

到底是真愛無敵,韓依依和夜輕塵排除萬難,帶著尹泠漪一起白頭到老

還是,昔日海誓山盟的愛侶相看相厭,在整天的雞飛狗跳中,大打出手

不管是那種,總之,這三人是鎖死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

樓昭依然在鄉野中當著遊醫,他經常寫信給崽崽,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講給她聽。

通過樓昭的信,崽崽得知了許多從未聽過的事情。有古怪的地方風俗,有神秘的民間傳說,還有許許多多有趣的人和事物

雖然崽崽也想要親自去看一看,但是她明白,坐在什麽位置上,就要承擔起什麽樣的責任。雖說有些可惜,但是她並不感到遺憾和難過。

每年有兩個日子,不管樓昭身在哪裏,他都會努力趕回皇城。一個,是除夕之夜,萬家團圓的日子;

另一個,則是崽崽的生辰之日。

崽崽長高了。

今天是她九歲的生辰。

看著禦廚特地為她做的大壽桃,崽崽饞得是口水直流,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前咬上一口。

不料,腦海中突然響起了久違的聲音。

“好久不見,陪陪。”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小可愛們,耽擱了些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