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不用擔心。輜重營那裏有當初梅農留下的一個多塔連特銀;而且我們在回希臘途中,通過戰鬥和……搶奪……獲得了不少物資,除去分配給士兵和他人的,還剩將近一個塔連特銀;另外,馬裏吉和梅爾西斯在之前建造的那個市場裏也掙了不少錢,按道理上講,這些全都應該歸雇傭軍首領所有……我會跟梅爾西斯商議,讓他把錢都交給你。”戴弗斯向她一一細數自己這半年來的積蓄。

“銀行放貸是招人嫉恨的,很少有銀行家能做到呂西翁那樣。你身為阿門多拉臘執政官,我怕會引起別人的非議,甚至是反對!”克裏斯托婭並沒有對戴弗斯豐厚的身家感到驚喜,反而關切的提醒道。

戴弗斯欣慰的笑了:“你能這樣想,看來我讓你開銀行,沒有做錯!”他摟住克莉斯托婭的身體,輕聲說道:“放貸為什麽招人嫉恨?那是因為希臘城邦放貸人要求的利息普遍都太高了!我聽說百分之二十的利息,都算是低的。一旦借款人還不起錢,就會被拿走土地抵債,以至於家破人亡,那當然不會是我想要的。身為阿門多拉臘的終生執政官,我希望每一位阿門多拉臘公民都能過上好日子,從而使我們的城邦富裕強大。銀行本身是可以促進城邦貿易的發展,隻是銀行家貪婪的做法敗壞了它的名聲,而我要你開的這個銀行——”戴弗斯一字一頓的沉聲說道:“其利息不能超過百分之五!”

“才百分之五!”克裏斯托婭吃驚地叫道。

“隻有這麽低的利率才能讓有經商才能的公民放心的貸款,去實現他們的理想。才能把急等用錢的公民從可怕的高利貸中拯救出來,恢複對生活的希望……我相信你將要建的這個銀行必將加速阿門多拉臘戰後經濟的恢複,推動阿門多拉臘貿易的大發展!”戴弗斯充滿自信地說道。

……

第二天,這些平時因忙於征戰、很不注意儀表、頭發蓬鬆、胡須髒亂、衣裳破舊的新公民們早早地將廣場上的帳篷都清理一空,並將自己盡量打理得幹幹淨淨,換上輕薄的亞麻布料製作的多利亞風格的希頓,因此個個顯得身形挺拔。

他們一臉期待的在廣場上守候,等到整個廣場都被陽光籠罩時,阿門多拉臘的婦女們出現了,她們在老婦人的帶領下,三三兩兩地來到廣場,羞澀的臉上帶著好奇。盡管希臘女人的服裝極其簡單,她們還是想盡辦法,裝扮自己:調整希頓下垂褶皺的疏密,使長裙顯得飄逸而優美,同時在兩肩和袖口的布料結合處用精美的金屬飾物和衣扣別上,增加吸引力。她們還根據自身情況,梳理發型,並在麵容上進行或深或淺的化妝,讓自己顯得年輕些,更具魅力。

新公民們看見她們,就像蜜蜂見到了鮮花一樣,哪裏還顧得上保持風度,都一擁而上,使出全身解數與自己看中的女人搭訕,以吸引她的注意。

在場邊的戴弗斯則讓幾位精通音樂的老公民彈奏豎琴,吹響短笛,為阿門多拉臘的“大型男女相親活動”增加浪漫的氣氛。

事實上廣場上的情況很快就少了浪漫,而多了火爆。畢竟相貌出色的婦女總會引來眾多的追求者,甚至會引起衝突。這時,戴弗斯就會帶著巡邏隊及時出現,以他的威望警告衝突的雙方,然後再詢問衝突中女主角的意願……

當一隊隊男女相互看中後,有的會離開會場,沿著山道散步,繼續攀談,以增進了解;有的則直接來到在廣場邊守候的戶籍官拉斐亞斯身旁,雙方都要向他表明自己願意結婚,於是拉斐亞斯登記上雙方的名字,並準予女方將男方帶回家(事實上,希臘傳統必須在舉行婚禮後,才能同房。但戴弗斯說服了科爾內魯斯他們,得到了阿門多拉臘官方的確認和登記,男女雙方就算是夫妻了,隻是欠一個婚禮而已,而這婚禮隨後就會補上)。

並非隻有男的主動追求女的,有一些年紀稍大或相貌略差的女子在少有人問津的情況下,也會主動去找看中的男子交談,展示自己的優勢,比如擅長紡織、擅長釀酒、擅長製作橄欖油或者炫耀自己出身貴族,家裏多財多地等等。

到了下午,還留在廣場上的婦女已經所剩無幾,男人們卻還有不少。

這時,戴弗斯發現在廣場的一角不少新公民們圍了一個大圈兒,他忙找人詢問情況:原來圈中有一名阿門多拉臘的年輕貴婦對上來搭訕的男子都一概不理,偏偏她又長得美貌,因此男人們仍舊很執著地想打動她的芳心,至今也無人成功。

戴弗斯心中好奇,又因為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容易釀成衝突,於是叫來拉斐亞斯,一起擠進了人群。

“嘿,姑娘,我們的戴弗斯首領來了,要是你再看不中,恐怕就隻能找諸神做丈夫了!”人群中有人開玩笑地說道。

那女子聽到這話,抬起頭,假寐的雙眼睜開。

戴弗斯一看:這女子雪白的肌膚,一張嬌美的麵容,一雙眼睛大而明亮……

拉斐亞斯立刻認出她來,小聲對戴弗斯說道:“她叫安德莉亞,丈夫去年跟隨圖裏伊大軍進攻盧卡尼亞,戰死在拉俄斯,留下她和一個三歲的兒子獨自生活,她好像隻有二十歲……”

戴弗斯正聽著,安德莉亞走上前說道:“你難道就是執政官戴弗斯?”

“是我。”

“我有件事想跟你說。”安德莉亞直截了當地說道。

戴弗斯一愣:“你說吧。”

安德莉亞看了看左右,請求道:“我想單獨跟你說,可以嗎?”

戴弗斯立刻感到事情恐怕不簡單,他猶豫了一下,看到安德莉亞眼中的迫切,點了點頭,說:“跟我來吧。”

看著戴弗斯要帶走安德莉亞,有些新公民們不甘心地說道:“戴弗斯首領,你已經有了美麗的克莉斯托婭,就別再跟我們搶啦!”

戴弗斯笑道:“放心吧,兄弟們,她隻是想跟我單獨說幾句話。你們都知道我已經有了克莉斯托婭,我要是亂來,克莉斯托婭今晚可就不讓我進屋了!”

戴弗斯的葷話引起眾人的哄笑,於是大家為他們讓出道路。

戴弗斯將安德莉亞帶到廣場的一個僻靜處,四周有巡邏隊把守。

“你說吧,什麽事?”戴弗斯輕聲問道。

安德莉亞咬著嘴唇,幾次欲言又止,終於鼓足勇氣,低聲問道:“我想知道……巴古勒……他……他現在怎麽樣了?”

“巴古勒是誰?”戴弗斯疑惑的問。

“就是……就是一個盧卡尼亞人……”安德莉亞的聲音突然細如蚊呐:“我在神廟裏,看到你們把他打倒,然後抓起來……他現在……怎麽樣了?”

看到安德莉亞變得緋紅的麵頰,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兒,那他前世就是白混三十多年了:“你喜歡上了一個盧卡尼亞人,為什麽?”

戴弗斯冷靜的語氣卻讓安德莉亞惶恐起來:“我……我隻是……”

“別緊張,我沒有責怪你,告訴我實話,也許我可以幫你。”戴弗斯心中一動,旋即輕聲安慰她。

“真的嗎?!你真的可以幫我?!”安德莉亞卻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激動地叫了起來。

戴弗斯做了一個噤聲動作,說道:“你先告訴我喜歡他的原因。”

終於,安德莉亞扭捏的講起她的故事。

原來,安德莉亞因為美貌曾被好事者譽為“阿門多拉臘的玫瑰”,追求者甚眾。後來被父親安排,在四年前嫁給了一個富有而且英俊的阿門多拉臘年輕貴族,雖然婚前並未有任何接觸,但安德莉亞對這樁婚姻還是滿意的。誰知嫁過去之後,兩人相處時間一長,她發現自己的丈夫是個善嫉的人,不允許她跟任何男人接觸,還因此處死了兩名男奴,年僅十六歲、富有青春活力的安德莉亞隻能被幽閉在家中。她的丈夫還有一個更可怕的陋習就是酗酒,經常在家中舉辦宴會或者參加別人的宴會,往往喝的酩酊大醉,然後回家後對她進行虐待,剛成為少婦不久的安德莉亞難以忍受,跑回父母家中,卻被父親強行送了回來,並告誡她,‘作為女子,對待自己的丈夫,就要如同奴隸侍奉主人一樣任勞任怨,希望她不要再回來,以免家族成為別人嘲笑的對象。’安德莉亞戰戰兢兢的回到新家,忍受丈夫對其所做的一切。

好在不久之後她懷孕了,在生孩子期間,丈夫停止了對她的虐待,但是卻開始與妓女、女奴行苟且之事,這本是希臘男性公民的癖好,安德莉亞勉強能夠接受。讓她無法容忍的是有時丈夫與女奴做事時,卻強行要她在一旁觀看,作為一名身份高貴的城邦女人被平時由自己管束的低賤的女奴用異樣的目光注視著,安德莉亞身為主母的尊嚴被無情踐踏,因此她開始和丈夫發生了衝突,結果有一次直接被丈夫打暈過去,從此安德莉亞對自己的丈夫害怕和痛恨到了極點,但是為了幼小的孩子,她隻能咽下眼淚默默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