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恪有時候像一個天神,高不可攀,清冷孤高。有時候卻又像是一隻妖,有幾分天真任性。

賜香這一番羞辱的話激發了他內心的魔,既然如此那便要她痛,要她恨。既然愛一個人刻骨銘心,恨一個人同樣也可以刻骨銘心。他殺了她最心愛的人,已然在她心中犯下來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他與她之間沒有回頭的路可以走,恨下去吧既然如此,那就讓她恨自己入骨。

冰涼的薄唇印在了同樣冰涼的身體上,蜿蜒而下,帶著絕望和迷茫。賜香直挺挺的躺在公儀恪的身下,宛若一具沒有溫度的豔屍。

帶著血腥的玄色錦袍從公儀恪的身上滑落,露出他健壯的身子,如一頭線條流轉的雄性獵豹。

冰冷無情對上心灰意冷,這實在不是一個表達愛意的好日子。

“嗯”公儀恪銀瞳中帶著金紅的顏色,悶哼著衝進了他所摯愛的這具身子。

一陣尖銳的疼襲來,賜香整個呼吸都幾乎凝滯了。單薄的身體像一條在大海中飄搖不定的小船,承載著公儀恪狂風暴雨般的狂暴之愛。

她緩緩閉上了眼眸,心如死灰。該結束了與公儀恪的一切孽緣,開始於恩惠結束於不堪。

她運功將身體裏本來屬於公儀恪的陰寒內力還回去,卻不想被公儀恪一掌按在了胸口間,源源不斷的更加充沛的內力又湧了進來。

“留著它,算是我送給你的最後最後一件禮物”

“不稀罕”

“留著它”公儀恪的喘息中帶著絕望和憤怒,“否則你曉得我的手段”

賜香無力的妥協,別過了臉不想看那雙死死盯著她的銀瞳,感覺似乎要將她整個人吞進肚子裏一般。她隻是太累了,疼痛折磨著她的神經,卻也麻木了她的心。

“放我走,”賜香的聲音嘶啞,“你已經得到了你要的東西,放我走。”

公儀恪緊緊將她抱在懷中,始終不願意放開,心就像被一點點扯開了,鮮血淋漓卻無法得到救贖。

他在她的眼睛裏找不到一點兒對自己的感情,隻有無邊的冷漠和麻木。激情消退後,公儀恪的心裏隻剩下無邊的恐懼和落寞。

“長姐”

“長姐”

外麵隱隱約約傳來容馨兒的聲音,似乎還有很多人已經趕了過來。賜香猛地坐起來,馨兒怎麽來了

公儀恪將她扣在懷中,呼吸著她的溫度,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公儀恪,你放我走”

“香兒求你了共襄已經死了別走好嗎陪在我身邊求你了”共襄從來沒有過的軟弱無助。

“公儀恪不要讓容家人看到你這樣的醜樣子放了我我雖然恨你,但請不要讓我鄙視你”

緊緊環著她的手臂緩緩鬆開了些,賜香厭惡的推開他的束縛,將床榻邊的衣衫快速穿在身上。她跌跌撞撞的向門口走去,沒有回頭,也義無反顧。

頹廢的公儀恪仰靠在雕花床柱邊,整個人已經沮喪到了極點。以往冰冷卻滿含著強大意誌的銀瞳正一點點閉上。所有的光華隨著賜香的離去而變的沒有了色澤,他的世界從此一片黑暗。

他看向了素色絲綢上的那一朵血紅,心如刀絞。他剛剛對她都做了些什麽他如今卻再也不敢回眸。一滴淚從他棱角分明的臉頰上滑落,滾到了沾滿汗珠的胸膛之上,那顆之前還火熱的心現在已經燒成了灰燼。

“長姐”容馨兒正在殿閣四周的環形廊道中一間間踹開那些屋子尋找,卻看到賜香從另一邊的房間走了出來,忙奔上前一把將她扶住。

她臉上的喜悅被看到的景象狠狠冰凍了,秀眉一挑:“這是誰幹的姐穆師傅呢對了姐夫呢找到姐夫了沒有”

她還將公儀恪視為姐夫,一時間被賜香**在外麵肌膚上觸目驚心的紅痕嚇到了。

“姐你這是”容馨兒雖然沒有成親但隻要是個人都知道賜香**在外麵的雪白肌膚上到底是什麽。

“別問求求你別問了”賜香垂首將衣領往上拉了拉,“馨兒,姐求你一件事兒今天你看到的永遠漚在肚子裏好嗎”

容馨兒看到賜香臉色白的嚇人,單薄的身子微微顫抖著,連腳步都帶著虛浮。猛地心頭意識到了什麽,一下子拔出了劍衝著賜香剛才的房間走去:“姐小妹替你殺了他”

“不”賜香苦笑,能殺的話她早就殺了,隻是兩不相欠而已。

“長姐”容馨兒眼睛紅了,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這樣對待她異常崇拜的長姐,實在是不想活了,可是看著長姐的神情卻又別扭得很。

“馨兒,聽話這件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爹”

“行不過我先替你將那登徒子殺了再說”

“馨兒你還聽不聽我的話”

“長姐”容馨兒垂下了眸子,她還真的有點兒怕自己的姐姐,尤其是賜香從來沒有對她發過這麽大的火。即便是當年自己犯下了同鍾悟其將她送進北冥皇宮的錯也沒有像如今這般對她怒斥。

“馨兒,姐累了走不動了你幫姐姐離開這裏”賜香看到容馨兒受了驚嚇的小鹿一般無措,心頭軟了下來。她何其幸運,這一世能有這麽一個爽朗熱心關切她的妹妹,不想傷害她。

“好”容馨兒還是心頭氣憤,長姐那麽善良的一個人,誰竟然敢這般欺侮她。先下山,到時候若是讓她查出來那個人,一定追殺他到天涯海角,讓他一輩子不得安寧。當然這些,容馨兒可不敢同賜香說出來。

容庚本不想告訴容馨兒,誰知道自己的那個女婿鍾悟其實在不是一盞省油的燈。鍾家最厲害的便是四通八達的情報網,賜香帶著十幾名容家武功最好的家將離開,自是瞞不過鍾悟其的眼睛。

偏偏鍾悟其的克星便是容馨兒,不得已和盤托出,將她長姐去昆侖墟救公儀恪的事情說了出來。

前腳賜香剛走,後腳惹事兒不嫌事兒大的容馨兒便帶著鍾悟其找了過來。容庚也知道自己的小女兒性子烈,喜歡蠻幹,也忙提前出發隨著這個丫頭趕過來。

到了昆侖墟,容馨兒才不會遵守什麽三天之約,率先爬了上來。這丫頭想要做的事情,縱然是天王老子也拉不回去。容馨兒這個世界上曾經佩服過爹,佩服過鍾悟其,現如今最佩服的人就是自己的這位半道認識的不打不相識的長姐。

此番她小心翼翼將賜香扶著走了出來,恰巧遇到了剛剛跟過來的鍾悟其。鍾悟其看了一眼賜香,眉頭微蹙,覺出一絲異樣。

“磨蹭什麽長姐受了傷還不快想法子將長姐弄下去”

“姐受傷了”鍾悟其大吃一驚,卻發現賜香穿戴的整整齊齊不像受傷的樣子。

賜香一陣眩暈,這般時候最不想見的便是這個口無遮攔,傷人於無形之中的小妹。

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幸好鍾悟其是個善解人意的,有著一顆天然的七巧玲瓏心。早已經從賜香的神情裏品出了什麽不對,忙道:“馨兒,長姐許是累了,我們現在想法子下去吧”

“長姐對了姐夫找到沒有”容馨兒瞪大了眼睛,“姐夫不會是”

“你說公儀長公子嗎”鍾悟其知道容馨兒指的是誰,卻明知故問的看著賜香,有件事情他有了猜測卻不知道結果會不會是這個樣子,“馨兒你扶著長姐先回我帶幾個人找公儀長公子”

“不”賜香的聲音微顫,顯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別樣情緒忙道,“不必找了他走了”

“什麽”容馨兒立馬翻臉了,“既然姐姐找到了他,他怎麽能眼睜睜看著姐姐被”

“容馨兒”賜香實在是受夠了這丫頭的大嘴巴,猛地喝了出來。

鍾悟其眼神中的深意更明顯了幾分,看來此次昆侖墟之巔上的事情遠沒有他們推測的那麽簡單。

“馨兒,快扶著長姐走吧這鬼地方天色說變就變,一會兒該讓容伯父等急了”

“哦”容馨兒覺得賜香實在是怪異至極,不過也不敢再說什麽,生怕將賜香真的惹惱了。

鍾悟其的辦事能力果然一流,指揮著一幹人等將那壞掉的藤筐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勉強還能將人放下去。現如今的賜香看起來,虛弱得很,似乎連走路都不是很穩。

好不容易一行人下到了昆侖墟的山腳,容庚早已經焦急不堪,忙迎了上來。

“香兒”

“爹”賜香遭遇了剛才的那些事情,心頭委屈萬分,此番看到自己的親人不禁悲從中來,眼眶便紅了幾許。

“公儀長公子找到沒有”容庚忙寬慰道,“找不到也沒關係的,公儀長公子現如今雖然失去了內力但是尋常人物若是要傷害他,還需要忌憚幾分的。”

賜香頓時有苦難言,自己剛剛被人人關心的公儀恪傷害了,卻又無從說起。別人每提起公儀恪三個字,自己便顫抖幾分。

“對了共襄呢他不是早就來了嗎”不明情況的容庚又在女兒心上狠狠捅了一刀。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