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山洞,一群魔教中的弟子,黑壓壓一片跪在了共襄的腳下喊著少主。這一驚超出了賜香最大的理解能力,她不禁微張了嘴吧,愣怔的看著這一切。

“窮喊什麽”共襄顯然有些惱怒這樣的虛禮揮了揮衣袖,“還不滾去探路”

那些人也算終於識了時務,忙不迭四處散開,卻又遠遠將共襄和賜香護在他們形成的保護圈子裏。賜香心頭滿腹狐疑,這樣的派頭決計不是一個南昭陶家普通家臣的身份那麽簡單。

“共襄”賜香緩緩走了過來。

“停”共襄將身上的衣衫緊了緊,恢複了一貫的氣定神閑,狹長的茶色眸子微微一眯,笑道:“有什麽話且明日再說,可否”

“共襄你到底在隱藏什麽啊”賜香一陣氣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咱們兩的交情已經這般深厚了,難道還換不來你的一句真話你到底是誰”

共襄摸了摸鼻子,突然咧嘴一笑:“香兒你想問什麽”

“你是哪門子的少主”

“哦,”共襄轉過身,剛走了一步,卻被賜香擋住了去路,她漆黑明亮的眼睛迎了上來,滿是審視的意味。

“額香兒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年輕”他突然認真的問道。

賜香一愣點了點頭,確實不老啊。

“我是不是他們的主子”

“看起來好像是,”賜香掃了一眼那些魔教弟子。

“那不就結了,本公子是他們年少的主子,便是少主嘍,”共襄一把將賜香打橫抱了起來,不給她半分反問的機會。腳尖一點,便穿過了橫貫洞中的那條大約六七尺寬的小河。

白檀香合著男子身上的特殊氣息將賜香登時迷惑了去,她剛要出口追問的話便被噎了回去。她定定抬頭看著共襄稍顯棱角的下頜,還有這個角度仰望過去的那抹睥睨世界的氣度。

看著賜香眼眸中瞬間沉下來的陰影,共襄知道她是斷然不會再問什麽了。可是自己心頭反而不怎麽好受,現如今形勢不明,他真的無法給她一個清楚明白。有時候覺得糊裏糊塗的她應該會更快樂吧其實隻有他自己明白,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份發自內心的感情。

他所要做的事,是這世界上最艱險萬分的,若是他將她帶在身邊對她是福還是禍,連他自己也無法預料。既如此又何必解釋呢可是為什麽看著她眼眸中的失望,他還是有點點的心痛。

“香兒,走,帶你去一個地方,”共襄拉著她的手,穿過了一道奇形怪狀的石廊,走進一個略有些陰涼的石洞。

這個石洞雖然入口小,但是裏麵的空間極大,幾十丈入深,大約十幾丈高,很是闊大。

“香兒,閉上眼睛,”共襄溫柔的湊過來,白檀香的香氣令賜香心頭狠狠一動,她忙閉上了眼睛。心頭卻是跳躍個不停,這個家夥想要做什麽呢心中竟然帶著點兒不自然的期待和渴望。

“好了,”共襄輕聲輕語道,像是怕驚擾了美麗的夢。

賜香緩緩睜開了眼眸,瞬間驚呆了。共襄不知道什麽時候將手中的火把熄滅了,此時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漆黑,隻是漆黑中卻點綴著藍色的星辰。散發出來的瑩然藍光,像極了夜間廣袤的星空。這一瞬間,一切語言都幾乎是蒼白的,賜香瞪大了眼睛貪婪的將這美景收在了心中。

“真美”賜香從來沒有見過這般的景色,一個將整個星空納在洞中的景色。帶著強烈的令人震撼的觸動,她幾乎想要流淚。

“嗬”共襄的手臂將她的肩頭緊緊攬住,卻發現她的肩頭微微顫動。不禁一陣納悶,他本來是想要給這個傻丫頭看看這裏的一片景色罷了,免得她又來問東問西讓他無所適從。卻不想這個貪財俗氣的小女人竟然哭了,這一下子手足無措的竟是他了。

“喂你哭什麽”

“嗚嗚我白活了”賜香捂著臉,淚水順著指縫滲了出來。

“香兒,”共襄竟然心疼的要命,這可不是他此番帶她來的目的啊,“我說你這是怎麽了”

賜香突然覺得自己上一世好可憐,被圈在了淩雲峰頂的那個小圈圈裏,卻不曾想這世間風景竟然這樣美。從沒有人領著她去看這樣的風景,從沒有人始終站在她的麵前替她遮風擋雨,也沒有人願意彎下腰細心地理一理她淩亂了衣袖。而今身邊的這個男子都給了她,她隻是覺得幸福,幸福的想要哭泣。

“好了,好了,”共襄有些憎惡自己了,怎麽總是惹得她不開心,忙拉著她的手,“既然你不喜歡,我們這便離開。”

“不不是”賜香吸了吸鼻子,尷尬的笑了笑,“隻是覺得這樣的美景不能長久的留在身邊,有些可惜。”

共襄一愣,星光下的俊眉一挑:“你便是為了這個哭泣”

“嗬嗬嗬算是吧”賜香掩飾著,可不能在這個家夥麵前露了餡兒,其實他哪裏知道自己心頭已經有點點喜歡他了。若是被他看出來,以後指不定要被他笑話成個什麽樣子呢。

共襄微微側了頭突然笑道:“你想把星星帶到身邊”

“嘿嘿共襄這個可能嗎”賜香抿唇一笑,這家夥也有犯傻的時候。

“這個自是好辦,你且等著,”共襄突然轉身衝濕露露的洞壁走去。

“喂共襄你瘋了嗎”賜香看著那個人朝一邊濕滑的岩壁飛躍了過去,驚出一身冷汗。但是共襄哪裏肯定聽,自顧自向上攀爬著,漸漸模糊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虛空中。

賜香呆呆的看著這個瘋子,卻又不敢再喊了,生怕驚擾了他的心神,一個抓不穩摔下來便是萬丈深淵。

半柱香的時間後,賜香已經站也站不穩了些,兩隻手緊緊攥著,幾乎要將自己的唇咬破了去。

一點藍色的星光卻是順著黑漆漆的崖壁緩緩落了下來,不多時共襄俊美的臉顯露在她的麵前。

“瘋子”賜香大吼,真想上去揍他一頓,從來沒有人可以這麽讓她憤怒。

“別生氣,這顆星星送你的,”共襄將掛在腰間素紗錦囊中的石頭取了出來,石頭上獨特的藍光更是鮮明了幾許。

“共襄你”賜香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一向精明似鬼的共襄竟也有這麽犯傻的時候。隻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就以身涉險,僅僅是為了一塊兒破石頭。

“走吧,還有很多路要走下去的,”共襄細心的將火把點燃了,賜香定睛看去卻發現他手背上多出了一道被岩石刮擦破的血痕。

“等等,”賜香將石頭放進自己的懷中,隨即摸出了絲帕小心翼翼將他受傷的手背輕輕裹了起來。

共襄心頭一陣躍動,忍了忍隨即歸於平淡:“傻丫頭,謝了。”

賜香第一次沒有因為他的這句傻丫頭生氣唇角一翹:“傻小子,疼不疼”

共襄唇角微微勾起,活了二十多年從沒有人膽敢稱他一聲傻小子。罷了,今日且由著她占些唇舌上的便宜,也是他該讓著她的。

兩人相攜著走出了洞口,誰也沒有再開口。默契的保持著彼此之間心頭的那點子秘密,他是丹王穀最平常不過的閑散公子,而她也是青丘鎮含香院的燒火丫頭,僅此而已。

共襄還是率先打破了彼此之間心照不宣的沉默:“香兒,一會兒路可能比較難走些,還有也可能會有人對我們不利,但是不管發生什麽你都站在我身後不要亂動可好”

“嗯,”賜香頭一次乖巧的認同了共襄的話,隨即笑道,“那些魔教弟子腰間都佩戴著紅寶石絡子,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他們是你的人,安插在魔教中的人,是也不是“

共襄摸了摸鼻子點點頭:“香兒越來越聰明了,其實於飛柏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若是今日我們不脫離他,一會兒便是我們的死期。嗬”他傲嬌的仰起頭來,“和我共襄玩兒陰的,他們都還嫩了些。”

賜香不解的看著他,同他站在一起自己確實笨的夠可以。

共襄解釋道:“香兒你覺得於飛柏同恒安誰更聰明一些”

賜香一陣茫然,隨即道:“似乎於飛柏更深謀遠慮一些。”

“嗬”共襄撇撇嘴,“真正厲害的人卻是那個恒安,他的城府決計是你我二人想不到的。夜酒酒那個丫頭雖然跋扈但是卻極其單純的。她怎麽可能是恒安的對手也就仗著恒安是真心喜歡她,讓著她的那些小把戲而已。”

賜香點了點頭:“你這樣說,我倒是也覺得如此。”

共襄寵溺的揉了揉她的發,暗自覺得這丫頭著實可愛,什麽時候開始這樣乖巧順著他的意思說話這讓他覺得好歡喜,隨即道:“所以夜酒酒偷出來的那把鑰匙一定有問題,恒安應該是故意讓她將鑰匙帶出來給於飛柏的。所以若是跟著於飛柏,必然是一場惡戰,我們作為外來的何苦跟著他們送死”

“那我們去哪裏”賜香仰起頭幾乎帶著崇拜的看著共襄。

共襄微微一笑:“別忘了魔教教主還不知道被恒安關在了哪裏,想來定會是一個誰也想去但不一定能找到的秘密所在。”

賜香猛然間想到什麽:“你是說蠻境”

“是的,此番我們去真正的蠻境救梟冷,然後將魔教教主拿來做擋箭牌離開這裏。你且放心,恒安此時同於飛柏已經鬥得你死我活,還暫時顧及不到那裏。他們總是將信心全部壓在蠻境的重重機關上,哪裏知道我身邊的這些屬下可是對付蠻境機關最好的利器。”

賜香突然替魔教難過起來,所有一切的人機關算盡竟然都逃不脫身邊這個男子的運籌帷幄。這個人終究是太可怕了,自己難道真的要喜歡這樣的男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