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是來研究銅人的,”王欣然說道,“如果裏麵有別的出口怎麽辦?”

“不會的,”吳中元搖頭,“陵墓不可能有後門兒。”

盡管吳中元說的很肯定,王欣然還是不放心,“回頭再研究吧,先往裏走。”

“你們先走吧。”吳中元隨口說道。

“也好,你們盡快跟上來。”王欣然衝張書凱招了招手,二人推開石門,往第二處石室去了。

“裏麵有什麽?”吳中元喊道。

“有個石台,地上全是水。”王欣然回應。

吳中元沒有再問,低頭繼續擺弄那具已經損壞的銅人,既然已經壞了,就可以采用破壞性分解了,能掰就掰,掰不開就用腳踹。

對於吳中元的作法,呂佳慧並不讚同,因為考古的第一要素就是不能破壞文物,不過她也隻是站在一旁,並沒有出言製止,好奇心每個人都有,她也想知道這個銅人的動力來源及其工作原理。

銅人的胸腹部位有很多大小不一的齒輪兒,而四肢則是連杆兒和齒輪兒結合傳動,這些齒輪兒和連杆兒隻是傳動裝置,並不是動力源。

動力源應該在頭部,銅人的腦袋已經被趙穎等人打掉了,但外部仍有銅片覆蓋,見吳中元無處下手,呂佳慧自背包裏拿出一個羊角錘子遞了過來。

吳中元歪頭看她,呂佳慧笑的有些尷尬。

吳中元接過錘子,敲打著銅人的腦袋,根據敲擊的聲響來看,銅人頭部覆蓋的銅片並不厚。

“哈哈哈,*。”

聲音是自銅人腦袋裏傳出來的,非常的突然,是個老人的聲音。

由於事先毫無心理準備,笑聲出現的瞬間,吳中元和呂佳慧就炸毛了,呂佳慧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而吳中元則被嚇了個腚墩兒,將那銅人腦袋扔了出去,連滾帶爬的站了起來。

銅人腦袋滾到角落裏,沒有再發出聲響。

戰戰兢兢的等了片刻,不見有異常情況發生,吳中元轉頭看向呂佳慧,“怎麽回事兒?”

吳中元話音剛落,銅人腦袋裏又有聲響傳出,還是老人的聲音,由於這次沒有哈哈哈了,說的什麽吳中元徹底聽不懂了。

恐懼跟士氣一樣,都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銅人說的第一句,二人最害怕,這次再說,便不再那麽驚恐了,更多的是疑惑。

“它說的什麽呀?”吳中元低聲問道。

“是漢代……”呂佳慧說道。

呂佳慧話沒說完,銅人腦袋裏再次有聲音傳出,這次語句比較長,持續了七八秒鍾。

待銅人說完,吳中元疑惑的看向呂佳慧,“你能聽懂嗎?”

“哈哈哈,*。”銅人又說話了,這次說的跟第一句一樣。

短暫的沉默過後,呂佳慧低聲說道,“它說的是漢代的語言,發音跟現代有很大區別,但也不是完全無跡可尋。”

吳中元剛準備接話,呂佳慧再度小聲說道,“銅人的頭部好像有感應裝置,能感知回音和震動,然後做出回應。”

吳中元半信半疑,幹咳了一聲,銅人真的又說話了,是之前所說的第二句。

吳中元信了,低聲問道,“它說的什麽?”

“第一句好像是道士等你很久了。”呂佳慧不是非常肯定。

“是貧道恭候多時了吧?”吳中元問道。

呂佳慧點了點頭,“是,你的這種翻譯更貼切。”

“第二句是什麽?”吳中元小聲問道。

“我沒聽真切,好像要問你什麽事情。”呂佳慧說道。

吳中元又幹咳了一聲,銅人腦袋又開始說話,這次是之前的第三句,銅人隻能說三句話,而且順序不能顛倒。

再咳一聲,銅人重複第一句,又咳嗽一聲,銅人重複第二句。

這次呂佳慧聽仔細了,“第二句的意思是它有一個疑問,想向你請教。第三句的意思是先有天還是先有地,你認為先有天就握它的左手,你認為先有地就握它的右手。”

“這是個哲學問題,也是個玄學問題,跟先有雞還是先有蛋是一個意思。”吳中元說道,精神一放鬆,聲音大了些,銅人腦袋又開始重複之前說過的話。

“先有天還是先有地?”呂佳慧低聲問道。

“肯定先有天哪。”吳中元說道,很多時候人都喜歡做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情,還喜歡把簡單的事情搞複雜,去推敲一些白馬非馬之類毫無價值的理論,天地和雞蛋一樣,都有個先後主次的順序,就像一首歌裏的歌詞,沒天哪有地,先有天才有了地,先有雞才有蛋,雞蛋是雞下的,但第一隻雞卻是恐龍變的。

“它的兩隻手裏應該藏著兩種東西。”呂佳慧小聲說道。

吳中元沒有接話,而是蹲下身去看銅人的左右手,果不其然,在銅人的兩個手掌的掌心都有一個硬幣大小的圓孔,但這兩個圓孔此時都有銅皮覆蓋,看不到裏麵有什麽。

銅人兩支手臂手肘以下的部分都有銅片覆蓋,吳中元拿起羊角錘,想要撬開銅人的左手銅片,一撬,發出聲音,銅人又開始哈哈哈。

雖然知道聲音不會對二人產生什麽不利影響,但石室相對密閉,有回聲,一笑瘮得慌,於是吳中元就暫停對銅人手臂的研究,拿著羊角錘過去撬動銅人腦袋。

四人剛進來的時候也曾有過交談,那時候銅人並沒有發聲,他用羊角錘敲打過銅人腦袋之後,腦袋才開始說話的,這說明銅人腦袋裏的機關接觸不良,之前本來被槍打壞了,一敲又接觸上了。

就在吳中元忙著拆卸的時候,王欣然和張書凱調頭回來了,見吳中元拿著銅人腦袋用錘子不停的敲打,而那腦袋還在不停的說話,驚的目瞪口呆,“你在幹嘛?”

吳中元暫停轉頭,“你們怎麽回來了?”

“哈哈哈,*。”

吳中元無奈皺眉,衝著銅人腦袋就是一錘,這錘力道大,又敲壞了,終於不說話了。

“第四道石門被人自裏麵擋住了,”王欣然走了過來,“你在搞什麽?”

“搞科學研究。”吳中元又開始擺弄銅人腦袋。

王欣然這時候已經後悔先往前走了,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肯定錯過了什麽,見吳中元一個人撬不開那銅人腦袋,便過來幫他捧抓固定,二人合力,這才將銅人腦袋外麵的銅片卸了下來。

腦袋裏麵有很多簧片一類的東西,中心區域是塊兒切割規整的黑色事物,大小和形狀跟煙盒差不多。

“這是什麽?”吳中元看向王欣然。

如果他晚開口幾秒鍾,這句話就被王欣然說了,她也在疑惑這塊黑色的事物是什麽。

好在有專家在,呂佳慧近距離的觀察過後做出了判斷,“這是一塊天然的磁石,後期被人為打磨過。”

呂佳慧說完,三人都沒有接話,思考的應該都是同一個問題,那就是磁石怎麽能發出聲音。

“跟陰兵借道的原理是一樣的。”呂佳慧說道。

王欣然和張書凱恍然大悟。

二人倒是恍然大悟了,吳中元卻仍然頂著一頭霧,十八分局之前應該調查過陰兵借道這一詭異現象,並且得出了科學的結論,王欣然等人肯定看過卷宗,但他沒看過。

見吳中元麵露疑惑,王欣然解釋道,“有些地方在陰雨天會出現陰兵借道的怪事,這並不是鬼魂作祟,而是一種自然現象,多年之前在同一區域可能有軍隊行軍路過,或者是兩軍對壘廝殺,恰好當時也是陰雨天氣,打雷下雨,如果周圍恰好有磁鐵礦,當時的景象就會被雷電激發磁鐵礦記錄下來,以後如果再遇到陰雨天氣,再有雷電,當時的景象就可能被重放出來。”

“磁鐵礦有電池和硬盤的功能?”吳中元問道。

吳中元的這個問題問的不是非常精準,不過王欣然給了他肯定的答複,“差不多吧,相關信息蘊藏在磁鐵礦裏,雷電隻是激因。”

輟學的大學生也是大學生,理解能力還是有的,對於王欣然的解釋,吳中元也感覺很合理,不過有些事情有趣就有趣在神秘上,一旦做出了科學的解釋,也就失去了其趣味性,隨手將腦袋塞給王欣然,又拎著羊角錘過去撬動銅人左臂的銅片。

“你撬它做什麽?”王欣然好奇的問道。

“它的兩隻手臂裏可能藏著什麽東西。”吳中元隨口說道。

王欣然不明所以,轉頭看向呂佳慧,呂佳慧將之前銅人所說的三句話轉述給她聽。

王欣然聽完,也生出了興趣,蹲下身觀察打量銅人的右臂。

銅人手臂上的甲片連接緊密,不好撬動,又沒有趁手的工具,一時之間也撬它不開。

“手臂上的機關應該是獨立存在的,可能還沒有損壞。”這是王欣然觀察的結果。

得王欣然提醒,吳中元放下羊角錘,伸手去握銅人的左手,他之所以這麽大膽,是因為外麵的那座石碑上寫的很清楚。如果問題回答對了有獎勵,如果回答錯了有小懲,既然是小懲,肯定不是砍胳膊剁腿兒。

用力一握,果然觸發機關,銅人掌心裏出現了一件事物,個頭兒不大,跟紐扣大小差不多,呈不規則的方形,淺紅色,不像玉石,更像某種結晶體。

王欣然就在吳中元對麵,也看到了他手裏的東西,“鑽石?”

“肯定不是。”吳中元搖頭,鑽石在古代根本就不被世人所認可,不被世人認可就分文不值。

見吳中元握手有了收獲,王欣然也去握。

見她伸手,吳中元急忙出言製止,“別……”

他倒是有心提醒,但提醒晚了,王欣然已經握了,銅人的右手掌心也出現了事物,不過不是固體,而是粘稠的膠狀物。

“嗯?”王欣然疑惑打量。

“是什麽?”吳中元問道。

“好像是某種帶有雜質的油脂,”王欣然說著抬手鼻前,聞嗅過後眉頭大皺,“怎麽這麽臭?”

“是不是屎?”吳中元咧嘴。

王欣然本來隻感覺臭,還沒往那上麵想,吳中元一說,她瞬間就對上了號兒,是屎的氣味,隻不過混雜了油脂,可能是擔心屎會幹燥,用某種特殊的油脂進行了混合保存。

王欣然惡心的了不得,又甩又蹭,又擦又洗。

“這個老不死的。”王欣然氣急敗壞。

吳中元沒接話,隻是笑,張書凱和呂佳慧也想笑,但忍住了,忍的很辛苦。

“你手裏拿的是什麽?”王欣然問道。

“重量很輕,不是玉石,應該是塊未經提煉的天然糖塊。”吳中元猜測,右手既然是懲罰,左手這個肯定就是獎勵了。

“舔舔。”王欣然不壞懷疑的攛掇。

吳中元真舔了,甜的,“是糖。”

“這老不死的是個神經病啊,”王欣然罵道,“大費周章的造出這個銅人就是為了戲弄我們?”

“你應該慶幸他隻想戲弄咱們,而不想殺咱們。”吳中元說道。

“裏麵的那些石室可能也是戲弄人的機關。”王欣然說道。

“不是可能,是肯定。”吳中元說道。

王欣然突然笑了,笑的很開心,笑的前俯後仰。

吳中元被王欣然笑毛了,“你笑什麽?”

“原本是用來戲弄咱們的,黑西裝先進去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