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吳中元的語氣和表情瞬間變的嚴肅,黑寡婦和吳大烈心中一凜,原來吳中元先前主動衝冬雲居敬酒,為的就是將對方灌醉,然後由花娘子將其送走。

短暫的愕然之後,黑寡婦出言說道,“回聖上問,金龍甲的消息是一位漠北的故人說起的,此人名為陽力,與我多有私交,飲馬河南遷之後,陽力也曾多次往來中原,以漠北駿馬易換絲綢米糧,今日早些時候此人再度來到,便說起了此事。”

“陽力?”吳中元轉睛回憶,“此人可是沙堡的城主?”

“大人認得此人?”黑寡婦問道。

吳中元搖了搖頭,“不曾見過,隻是聽說過此人,早些年吳熬曾經命熊族巫師前去沙堡搶奪了他們的地龍內丹,當年你還曾經率領飲馬河的高手前去為陽力等人助拳。”

“確有此事,大人好記性。”黑寡婦點頭說道。

吳中元苦笑撇嘴,實則他也不是什麽事情都能記住,之所以對沙堡和陽力有印象是因為當年吳熬派人前去搶奪沙堡的地龍內丹,乃是為了喚醒已經進入沉睡的大巫師吳巭,吳寶月巫師死後,熊族再無可以施展瞬息千裏的巫師,為了將他送走,吳熬才會設法喚醒吳巭。

黑寡婦繼續往下講說,“陽力的沙堡位於飲馬河東方兩百裏外,其西北便是茫茫大漠,上個月底陽力等人為了抓捕一匹汗血野馬進入大漠,不曾想遇到風暴迷失了路徑,自大漠之中逆行三日,偶然發現一處被黃沙掩埋的密室地宮,由於地宮位於沙丘之下,他們便不得進入,但他們自近處發現一塊石碑,上麵刻有字跡,由於年代久遠,有些字跡已經風化淡薄,不複可見,但有些字跡尚可辨認,根據石碑上的文字記載,那處地宮封存的就是人皇伏羲當年穿戴的金龍甲,金龍甲乃是金龍龍鱗打造,堅硬無比,極為神異。”

黑寡婦說到此處略作停頓,轉而繼續說道,“陽力對聖上多有敬仰,亦知道飲馬河現在已然歸附中原,故此發現了金龍甲的下落之後便立刻南下與我相見,告知詳情,請我轉奏聖上,盡快前去搜尋,以免落於賊人之手。”

黑寡婦說完,吳中元沒有接話,眉頭微皺,垂眉沉吟。

“聖上乃金龍臨凡,那金龍甲理應為你所用,”吳大烈說道,“陽力等人遭遇風暴迷失大漠,竟然誤打誤撞得此線索,實乃氣數左右,天意使然。”

吳中元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平心而論他並不相信天意,正所謂事在人為,沒有什麽事情是原本就設定好了的,任何一件事情都充滿了各種變數。

吳中元放下茶杯看向黑寡婦,“陽力還能找到那地方嗎?”

黑寡婦搖頭說道,“沙漠之中多有風暴,沙丘並不固定,便是曾經去過的地方,此後再去也很難尋到,不過大致區域應該還能找到,即便有偏差,也不會超過五百裏。”

“何以見得?”吳中元問道。

黑寡婦說道,“陽力等人當日往西行出了三日,沙堡的馬匹大多來自馬族,雖然不是龍駒,卻也能夠日行千裏,自大漠之中速度會有所減緩,每日八百還是能跑的,由此可以推斷出那處封存金龍甲的地宮應該位於沙堡西北方向兩千多裏。”

聽得黑寡婦言語,吳中元陡然皺眉,“兩千多裏?”

黑寡婦點了點頭,“這隻是我的估算,可能會有出入,但不會太大。”

見吳中元神色有異,吳大烈小心問道,“聖上,有什麽不對勁兒嗎?”

吳中元搖了搖頭,“沒什麽,我隻是在想你們所說的這個地方我之前是不是去過。”

二人不明所以,麵麵相覷。

見二人疑惑,吳中元便解釋道,“早些時候為了解決熊族米糧匱乏的問題,我和相國等人曾經去過西北大漠,在大漠深處有一處黑雲穀,而今我們播種的紫花山芋就是自那裏得來的。”

二人雙雙點頭,等待吳中元繼續講說。

吳中元感覺沒必要隱瞞二人,便再度說道,“我們當日是自飲馬河出發的,順風飛了三個時辰,大傻當時載了四個人,速度並不快,便是順風,一個時辰也不會超過一千裏,三個時辰也就兩千多裏。飛了三個時辰之後,風停了,我們無法繼續前行,隻能暫時落腳,等待順風再起。我們在大漠之中滯留了數日,在此期間我自那片區域發現了一處埋藏在沙丘下麵的地宮,也可能是一處地下城池,由於我們急著趕去黑雲穀,便沒有下去一探究竟。”

聽得吳中元講說,二人恍然大悟,黑寡婦說道,“聖上發現的那處地宮很可能就是陽力等人見到的那一處。”

“聖上既然去過那裏,想要尋找也就便意許多。”吳大烈說道。

吳中元沒有接話,他與黑寡婦和吳大烈所說確是實情,但也不是全無隱瞞,實則他還是隱瞞了一個很重要的細節,那就是黃毛兒。

當時眾人被困大漠,不知何往,一待就是數日,吳老二閑的蛋疼,自近處禍害那些沙漠裏的蛇蟲,後來自西麵沙丘發現了一處石頭壘砌的洞口,它便往洞裏撒尿,於是黃毛兒就躥了出來,差點兒沒把它給電死。

在他收服黃毛兒之前,黃毛兒一直生活在那處沙丘下的地宮裏,而黃毛兒與窮奇一樣,都是不死的存在,究竟活了多少年怕是隻有它們自己清楚。

不過有一個細節有點兒說不通,那就是如果那裏真是封印金龍甲的所在,伏羲根本沒必要留下黃毛兒進行看守。

還有就是在他俘獲黃毛兒之後曾經感知過黃毛兒的情緒,黃毛的內心深處滿是陰暗和孤獨,最主要的是黃毛兒還非常記仇,記仇這一特性可不是善男信女會有的,通常隻有壞人或性格鮮明的人才會記仇,濫好人大多數時候都會選擇寬恕和原諒。由此可見黃毛兒與窮奇一樣,同屬凶煞之物。

有些疑惑不是通過思考就能得出答案的,吳中元暫時收回思緒,衝二人沉聲說道,“此事不要對任何人說起,待得月中我親自過去一趟。”

“聖上,事不宜遲,唯恐夜長夢多,理應早些動身,及早得了也能安心。”吳大烈焦急建議。

“我自有計較。”吳中元隨口說道。

吳大烈不甘心,還想再勸,黑寡婦衝其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繼續勸諫。

吳中元並不立刻前去有兩方麵的原因,一是他曾經去過那地方,雖然沒有進入地宮,但那地方給他的感覺並不好,可能是周圍荒蕪死寂的環境加重了陰森的氣氛,他總感覺那地方透著一股壓抑的氣息,而黃毛本身也不是什麽良善之輩,這也加重了他的懷疑。

二是此前小狐狸曾經告訴過他尋找金龍甲的方法,每個月的月圓之日,北鬥搖光和南鬥七殺星芒俯指交匯之處就是金龍甲被封存之地,這個也很好辨察,北鬥指的就是北鬥七星,搖光是北鬥七星的最後一個星辰。南鬥指的就是南鬥六星,七殺也是南鬥六星最後一個星辰,這兩個星辰的光芒下映交匯的地方就是封存金龍甲的地方,如果這個位置正是黃毛兒先前居住的地宮,互相佐證,那處地宮無疑就是封存金龍甲的所在。

想要再次找到那處地宮也不費事,既不用等東南風也不用陽力等人帶路,黃毛兒認識回家的路,隻需一個意念黃毛兒就能找回去。

此事暫時告一段落,黑寡婦隨後婉轉的提出了自己的請求,由於飲馬河的生意越做越大,需要擴大經營規模,此前已經擴張了兩倍,但這還不夠,還得繼續擴建,黑寡婦希望吳中元能夠親自批準。

實則申請建設用地隻是黑寡婦的目的之一,還有一個目的是希望吳中元不會誤會她,別將飲馬河的快速擴張視為有不臣之心。

賦稅都提升到九成了,吳中元也沒什麽不放心的,不但爽快的同意其繼續擴建,還批準飲馬河可以擁有自己的勇士,目前維持治安的勇士都是大澤派來的。

獲得了吳中元的許可,黑寡婦大喜過望,實則飲馬河並不缺乏擁有靈氣修為的武人,但這些人並不是朝廷承認並登記在冊的勇士,說白了就是有修為沒身份,吳中元一句話就解決了這些人的編製問題,以後他們也有與中原勇士相同的身份和地位了。

正事兒說完,吳大烈提出要帶吳中元去賭檔視察工作,他知道吳中元不喜歡煙花柳巷,但他曾經跟吳中元一起去過山羊穀,那時吳中元曾在賭檔耍過,還贏了不少鹽巴,在他的印象當中吳中元對賭檔應該會感興趣。

吳中元微笑擺手,拒絕了吳大烈的提議,當日他進賭檔純屬消磨時間,並不為賭博謀利,現在整個國家都是他的,博彩更是沒什麽趣味性了,就像在自家魚塘釣魚一個性質。

此時時辰尚早,也不到睡覺的時候,總在府裏聊天也有違待客之道,黑寡婦便提出帶吳中元出去巡視一番。

吳中元點頭同意,在二人的陪伴之下離開府邸,進入市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