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吳大烈言語,吳中元止步轉身,“哦?”

“我們在無意之間得到了一些線索,很可能與金龍甲有關。”吳大烈說道。

“金龍甲?”吳中元重複了一句,金龍甲一事他隻與老瞎子提起過,其他人並不知情,吳大烈也不應該知道此事。

“正是,”吳大烈右手前伸,示意邊走邊說,待吳中元邁步,吳大烈跟隨左右,低聲說道,“金龍甲本是人皇伏羲當年穿戴的盔甲,相傳由金龍龍鱗打造,堅硬無比,神異非常,在伏羲平正六道之後這套神奇的盔甲便消失了,此番我們偶然得到一些線索,若是能夠循著線索找到金龍甲,也能為聖上對戰五道增添不少助力。”

吳中元沒有接話,隻是點了點頭,此時是傍晚時分,街上多有行人,如此重大的事情不宜當街談論。

吳大烈可能也存了相同的想法,亦沒有繼續講說,而是帶著吳中元和吳卿往城主府邸去,行走之時向吳中元稟報飲馬河這半年之中的經營情況,早些年東海,西漠,北疆,南荒各有一處較大的易換集市,分別為青墟,連山夼,飲馬河和山羊穀,後來青墟被鳥族所滅,而連山夼被牛族給剿了,如此一來隻剩下了飲馬河和山羊穀,山羊穀現在依然繁榮,但日子最好過的還是飲馬河,眼下除了南荒的易換生意還在山羊穀進行,餘下東西北三麵,包括中原地區的貿易大部分都會在飲馬河進行,這半年之中飲馬河的發展隻能用蒸蒸日上,日進鬥金來形容,包括金屬,鹽巴,糧食,布匹,牲畜在內的各種生活和戰略物資大量積聚。

飲馬河所在的這處邑城原本是屬於大澤的,而大澤的城主現在是吳勤,在此之前吳中元曾經與吳勤議定,飲馬河的收入分一部分給他,但吳勤並沒有截留,而是全部進貢給了朝廷,眼下單是飲馬河的賦稅就能夠支撐兩座萬人大營。

除了積累了大量的財富,飲馬河在這半年之中還做出了另外一個巨大的貢獻,那就是通行了朝廷熔鑄的貨幣,由於山羊穀也承認這種貝殼形狀的銅質貨幣,此時中原內外已經普遍接受了朝廷發行的貨幣,其購買力也已經固化了下來。

吳中元自心月島回來沒多久,在此之前各城的奏折都是六部批閱的,吳大烈所說的這些之前都通過奏折向有熊進行了稟報,不過那些奏折吳中元都沒有見著,隻是聽六部簡略提起,此番聽得吳大烈的詳細匯報,異常欣慰,貨幣的通用是一個政權穩定下來的標誌,這也是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後立刻統一貨幣的原因,貨幣通行最大的意義就是朝廷可以牢牢控製國民經濟命脈,因為朝廷掌握了造錢的權力,在關鍵時刻可以通過發行貨幣來借用百姓手裏的財富。

二人說話之間到得城主府邸,黑寡婦就站在大門外麵,不過她不是出來迎接吳中元的,因為她並不知道吳中元來了,此番她是出來送客的,客人是兩個穿著羊裘的中年漢子,應該是兩個馬販子。

見到吳中元,黑寡婦驚喜非常,急忙快步迎來,衝吳中元和吳卿見禮,見禮之後便是接連道賀,一賀他晉身太靈,二賀他平息叛亂,三賀他通過神器混元鼎得了大量天階靈丹。

黑寡婦之所以知道靈丹一事乃是因為吳中元此前曾經下旨,將每次開爐煉丹的結果遍告各大垣城,黑寡婦所在的飲馬河雖然是邑城,卻屬於經濟特區,也有直接與朝廷對接的權力。

將二人迎入府中,黑寡婦便命人整治酒席,眼瞅著今天怕是走不了了,吳中元便看向吳卿,見吳卿眼神之中略有遺憾,便知道她想早些回娘家,此前吳勤雖然前去有熊看過她,吳卿的母親卻沒有同行,她已經有半年多沒見到自己的母親了。

飲馬河是大澤所轄的邑城,離大澤很近,短暫的沉吟之後吳中元命吳大烈和花娘子將吳卿先送回去,而自己則留下與黑寡婦說話。

在等待酒席上桌的這段時間,黑寡婦將吳中元請入正廳,送上主位,然後直涉正題,由於朝廷的大力支持,飲馬河的發展日新月異,之前議定的賦稅標準對於飲馬河本身來說太過優厚了,且眼下朝廷正值用錢的緊要關頭,黑寡婦決定改變賦稅比例,上繳朝廷九成,自留一成。

吳中元沒想到黑寡婦有這麽高的覺悟,連番推辭,隻是不允,後來見黑寡婦心意已決,連番表忠,便同意了她的建議。

見吳中元同意了自己的建議,黑寡婦如釋重負,她經商多年,深諳從商之道,知道想要將生意做大,必須獲得官方的支持,有了官方的幫助,就能獲得巨大的助力乃至政策的支持。但是與官方合作尺度一定要謹慎拿捏,永遠不能與官方平起平坐,不然就會為自己招災。

而吳中元作為官方,也有與商人合作的需求,很多道理古今是相通的,各級官方都需要發展地方經濟,在現代這也是官員升遷考核的重要標準之一,經濟不發展就沒錢,沒錢就沒辦法提高百姓的生活水平。

有個貶義詞叫官商勾結,實則這都是不懂事的人才會這麽說,因為官商不存在勾結的問題,官商的關係本來就非常密切,企業做的越大,所接觸的官員等級也就越高。

黑寡婦是太玄修為,而太平寨的冬雲居也是太玄修為,擔心黑寡婦拿不住冬雲居,吳中元便問起冬雲居在飲馬河的情況,黑寡婦也算是識人善用,知道冬雲居不是什麽好人,便將賭檔和青樓的生意給了他,冬雲居和劉禪是一路貨色,胸無大誌,來了個此間樂,不思蜀。

對於這種灰色產業,吳中元內心還是比較排斥的,總是與藏汙納垢聯係到一起,但哪怕是黃帝,也不能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像冬雲居這種人,如果不收編,繼續留在南荒,封印消失之後,肯定是個漢奸頭子。

至於飲馬河有灰色產業,那也沒辦法,身為黃帝內心一定要強大,不能強迫症玻璃心,更不能有道德潔癖,哪怕在現代,澳港的博彩和情色也是合法的,這些都是特殊地區在特殊時期的特殊現象,不代表整個國家都是這樣的。

酒席準備妥當,吳大烈和花娘子恰好回來了,吳中元斟酌過後派人喊來了冬雲居,他雖然不喜歡這個人,卻不能否定此人有改過自新的客觀行動,之所以是客觀行動而不是主管想法,乃是因為冬雲居根本就改不好,也不想改,所做的一切都是做給他看的,不過能裝出來也行。

冬雲居早已得到了消息,知道吳中元來了,已經在家等半天了,受邀來到之後又是一通問候和感謝。

吳中元對冬雲居也很客氣,原因有二,一是先前四蟲金身化生反叛逼宮,冬雲居還跑過去勤王護駕了,這一點著實難得。二是冬雲居率眾北遷屬於背井離鄉,本就敏感,自認為寄人籬下,對於前來投靠自己的親人和朋友,一定要熱情款待,絕不能讓對方感覺受到了冷遇,不然會非常寒心。

酒席豐盛卻不奢侈,國人喜歡在酒桌上談事情,這種習慣古已有之,酒席的規矩也多,黑寡婦等人逐一向吳中元敬酒,敬酒時總得說點什麽,說什麽好呢,向領導表個態吧,以後怎麽幹工作。

之後是吳中元回敬,也得說點兒什麽,就說期望和要求吧。

單個兒敬完了,結伴兒敬,黑寡婦和吳大烈一起敬,祝酒詞是讓吳中元放心,二人合作的非常愉快。

吳中元說的是飲馬河以黑寡婦為主,吳大烈是個散漫的人,與花娘子一起給黑寡婦當個幫手就好。

雖然吳中元這麽說,吳大烈卻很是受用,沒有什麽事情比黃帝跟自己沒有距離更令人欣慰。而花娘子心情也很好,因為吳中元並沒有忽視她的存在。

之後是黑寡婦與花娘子一起敬酒,說的是感謝吳中元的庇護收容和委以重任,而吳中元則感謝飲馬河先前的慷慨解囊和無私饋贈,發跡的人一定不能忘記自己困難時他人對自己給予的幫助。

再之後是吳大烈和花娘子一起敬酒,讓吳中元放心,他們二人一定當好黑寡婦的副手,吳中元此番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欣慰點頭。

冬雲居初來乍到,與眾人相對生分,吳中元便主動敬他和吳大烈,隻道冬雲居幹的都是壞事,做的都是不好的生意,仇家也多,以後一定要跟吳大烈搞好關係,吳大烈好賭,去賭檔耍錢時一定要讓他贏些錢,萬一哪天缺胳膊掉腿兒了,吳大烈也能給他長回去。

雖然都是笑談,且多有批評,但吳大烈和冬雲居卻甚是受用,哈哈大笑,連連應是,俗話說不怕領導罵,就怕領導誇,越批評說明關係越好。

領導也不好當啊,方方麵麵都要顧及到,不過吳中元的心情很好倒是真的,黑寡婦主動提出分讓九成利潤,如此一來隻一處飲馬河就能夠支撐四方大營大量的糧草消耗,這一趟沒白來。

晉身太靈之後對自身以及由氣息組成的世間萬物的控馭能力更強,以喝酒為例,如果吳中元不加控馭改變,喝下去的就是酒,如果以靈氣改動,喝下去的就是水,說白了就是想醉就醉,不想醉就不醉,想醉幾分就醉幾分,最終他選擇隻醉三分,不能與下麵的人格格不入,卻也不能醉酒失態。

隨後吳中元主動向冬雲居敬酒,一是冬雲居率眾來投,他身為主人,理應表示歡迎。二是對冬雲居先前趕去有熊勤王護駕表示讚賞。三是冬雲居兩個月後就要當爹了,提前對其表示祝賀。

吳中元此舉屬於如假包換的禮賢下士,見吳中元對他如此關心,連他老婆懷胎幾個月都記得,冬雲居好生感動,急忙回敬,吳中元可以運轉靈氣化解酒氣,但他們不敢這麽做,有不敬之嫌,七八碗下去,冬雲居麵紅耳赤,舌頭發硬。

見他不勝酒力,吳中元便命花娘子送他回去。

冬雲居惶恐道謝,在花娘子的陪伴下踉蹌告退。

待冬雲居和花娘子離開,吳中元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轉而沉聲問道,“金龍甲的消息你們自何處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