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吳中元的許可,吳荻出言說道,“那我回去準備一下早些啟程。”

“好,一定多加小心,”吳中元說道,“咱們隻剩下不足一年的準備時間,需要做的事情太多,當務之急是培基固本,休養生息,盡量不要節外生枝。”

“如果那怪鳥真與南海龍族有關,又當如何?”吳荻問道。

吳中元皺眉沉吟,沒有立刻接話,派人外出公幹最忌授權不清,他此時斟酌的是吳荻此去隻是單純的觀察情況,還是授權吳荻處理此事。

見吳中元皺眉不語,吳荻猜到他心中所想,出言說道,“周饒國先前納貢道賀,此番又呈獻通靈神兵,求助之意顯而易見,若是換做其他時候,此事還可以拖上一段時日,但我們眼下正在整軍備戰,周饒國精通火器,擅長造物,倘若他們肯出手相助,我們便能造出威力巨大的火器,不管從哪一方麵考慮,幫助他們都是刻不容緩。”

聽得吳荻言語,吳中元緩緩點頭,吳荻所說正是他心中所想。

吳荻又道,“依我之見,倘若那怪鳥與南海龍族無有關聯,此番前往便設法將其除去。倘若怪鳥真與龍族有什麽關聯,隻要做的隱秘些,龍族也很難追查報複。”

吳中元說道,“南海位於南荒邊陲,即便交惡,也奈何不得我們,我隻怕殺了那怪異海鳥會給周饒國招災。”

“那怪鳥凶戾食人,周饒國早已深受其害,”吳荻說道,“我們也是受他們懇請前往除害,若是聖上真不忌憚南海龍族,我此番前去便沒必要隱藏身形,不妨直接出手誅殺,也得光明坦**。”

“如果為周饒國招來災禍又如何?我們身居中原,南海龍族奈何不得我們,但他們可是住在南海之濱,龍族隨時可以前往報複。”吳中元說道。

聽得吳中元言語,吳荻笑了,笑的頗有深意,“聖上接納隗城眾人北上避禍,為何不能接納精通火器,擅長造物的周饒一族?”

雖然吳荻說的隱晦,吳中元卻是心領神會,嘿嘿一笑,“不太好吧?”

“又不是我們在算計他們,逼迫他們北上,而是他們有求於我們,我們隻不過是前瞻到了可能出現的後果,早做準備罷了。”吳荻亦笑。

吳中元又想了想,點頭同意,“行,你去吧。不過你別自己去,帶上吳煥。”

“吳煥忙於訓導新晉巫師,怕是脫不開身。”吳荻說道。

吳荻不說,吳中元還忘了吳煥此時正擔任一百二十位新晉巫師的總教官,略一思慮,點頭說道,“行啊,你看著辦吧,記住,一定不要孤身前往,挑個人與你同行,萬一有什麽閃失,也能有個照應。”

吳荻點頭應是,轉而說道,“聖上可要移駕總理院,看那鷺鳳鉤?”

吳中元搖了搖頭,“我懶得動,明日早朝將它帶來吧。”

吳荻應是,見吳中元沒有其他交代便起身離去。

世人都以為當黃帝很幸福,實則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兒,當黃帝很累,需要批閱大量奏折,有些奏折是總理院可以看的,而有些秘奏隻有黃帝自己能看,有些奏折說的是正事兒,而有些則是打小報告,誰誰誰幹了什麽壞事兒,誰誰誰私下說了黃帝的壞話,還有一些是拍馬屁的,寫的人是什麽感覺不曉得,單是看,就能讓吳中元看出一身雞皮。

有個成語叫見多識廣,此言不虛,隻有見得多才能懂得多,看奏折也不白看,可以更清楚的明窺人性,世人都以為迎風拍馬的人全是草包,實則不然,有些人不但不是草包,還非常勇武,靈氣修為也很高。

世人普遍認為打小報告兒的都是卑鄙無恥的小人,其實這種想法也不對,這些人可能隻是對君王非常忠誠,見不得有人私下妄言詆毀。

還有就是貪霪好色之人也並不全是無能之輩,其中不乏愛民如子之人,處理政務也非常敬業。

世人總喜歡將人單一化,臉譜化,實則人是最複雜的,好人可能幹壞事,壞人也可能做好事,知人善任是世間最難的幾件事情之一,身為黃帝,必須對下麵的臣子非常了解,且不說完全了解他們的脾性,單是七十多個垣城城主的名字他就記不住,更別說垣城所轄邑城乃至圍城城主的具體情況了。

每次隻要外出,都會積壓大量的奏折和公務,吳中元工作的效率極高,仔細看閱,冷靜審視,全麵權衡,當機立斷,世上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利弊皆有的,身為君王,沒有那麽多的精力去絞盡腦汁將某一件事情做到最好,隻能權衡利弊,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相對正確的決定。

人不能追求盡善盡美,誰追求盡善盡美誰就會陷入痛苦的怪圈兒,掌管一個龐大的國家,尤其是在這種時候,沒辦法將什麽事情都做到最好,隻能盡快將大的框架抓起來,然後再設法細化完善。

到得晚飯時間,吳中元暫停工作,往後宮吃飯,工作是做不完的,麻煩永遠都會有,人生本來就是處理麻煩的,不能因為有麻煩就影響自己的心情,該吃吃,該喝喝。

晚飯是在西宮吃的,見到薑南,他便想起了之前送給薑南的定魂石,轉而又想起了定魂石已經被燭龍甲給吸進了箱子,想要開啟箱子,必須湊齊陰陽兩枚定魂石,而想要得到陰屬定魂石就必須再去一趟昆侖山的獸族祭壇。

去獸族祭壇倒是可以,去了怎麽辦得事先想好,當日在心月島,禽鳥幻化的黑衣老者曾經建議他與獸族聯手,一起對抗餘下四道,由於心存顧慮,他遲遲下不定決心。

薑南心情低落,吃飯時話也不多,吳中元知道她還在為薑正的遇刺而傷心,便有心帶她出去轉一轉,散散心。

有了這個想法,吃過晚飯就回到中天殿繼續處理積壓公務,由於不很疲憊,便一直自中天殿忙了一整晚,到得次日清晨,眾人上朝,老瞎子將鷺鳳鉤帶了過來,交由吳中元審視保管。

吳荻沒有前來上朝,她往周饒國去了,不是自己去的,而是帶了當年教導她的吳蘭青同行。

隨後兩日,吳中元帶著王欣然往驛場看了看為她準備的龍駒,龍駒剛出生沒多久,尚在吃奶,短時間裏還不得騎乘。

早些時候他曾經給了王欣然一枚九階蓮子,但不知出於什麽原因,王欣然始終不曾服食,為了保證王欣然的安全,吳中元便將趙穎當日留下的隱身衣送給了她。

吳煥對新晉巫師的訓導已經開始了,吳中元是黃帝,又是九陽巫師,臨走之前還不忘前去指導訓勉了一番。

待得安排妥當,吳中元便開始計劃行程,斟酌過後還是決定暫時不往昆侖山去,目前來看時機還不太成熟。

按照慣例,新皇登基之後都應該巡遊疆土,車馬儀仗自然就免了,微服出巡,帶著薑南出去散散心。

收拾好了行李,帶上幹糧,正準備動身,突然有宮人前來通傳,洞淵巫師吳蘭青自宮外求見。

聽得宮人通報,吳中元心中頓生不祥,吳蘭青是和吳荻一起離開的,怎地突然孤身回來了?

心中存疑,急往前殿召見,片刻過後陰著臉回來了。

“怎麽了?”薑南問道。

“不能陪你出去了,吳荻出事了。”吳中元皺眉說道。

“出了什麽事?”薑南關切追問。

“她被南海龍族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