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中元言罷,四人無不麵露期待,他們雖然不曾親眼見過碧眼金雕,卻聽說過這種猛禽,碧眼金雕號稱鷹隼之王,比常見的載人飛禽體形要大上很多,此物不但喙尖爪利,羽毛還異常堅硬,尋常刀劍根本傷它不得,倘若能夠得它為坐騎,當真是如虎添翼,不但可得臨陣助力,各處往來也方便許多。

“大人,何時往牛族和鳥族派遣使節?”吳荻問道。

“不急於一時,等咱們自萬仞山回來再說。”吳中元說道。

吳荻又道,“大人,牛族和鳥族不同於其他部落,使節人選不便隨意指派,不如就由君月太玄和我分頭走一趟,以顯重視。”

“行啊,你們看著辦吧。”吳中元打開了房門。

四人出門,吳季出門之後又回過頭來,“大吳,已有坐騎的,明日可要一同前往?”

吳中元想了想,說道,“晨議都來參加,那禦獸之術我當眾傳授,想去的都去,碧眼金雕數量足夠,能得的都得。不過此事一定不要走漏風聲,以免敵人知道我們將帥離營,趁機前來偷襲破壞。”

眾人點頭之後,吳荻又問,“大人,外出公幹的四人可要召回?”

吳中元知道吳荻說的是祝千衛吳舟,以及正在護衛隗城眾人北上的吳梅,還有一直駐守弱水龍澤的吳晨,沉吟過後擺手說道,“不必了,以後還有機會。”

“大花洞淵和萬紫洞淵可要知會?”吳荻又問。

“叫上吧,她們雖然不需要坐騎,卻也不要厚此薄彼。”吳中元說道。

吳君月又道,“大人,萬仞山遠在東北,路途遙遠,三日之內當真能夠往返?”

“應該能。”吳中元隨口說道。

“登基大典在即,時間有些緊迫,不如等待來年……”

“不不不,不能等,”吳中元連連擺手,“開春之後碧眼金雕就要產蛋育雛了,盡早把它們弄回來,讓它們在熊族繁衍生息。”

眾人說著出得右弼宮宮門,見眾人出來,一個藍袍勇士快步迎了上來,衝眾人見禮,轉而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吳君月皺眉追問,藍袍勇士這才說了,原來老貳離開的時候自庫房帶走了三百斤米糧油脂和百餘張皮子,打的是吳中元的旗號,看守庫房的人也不敢阻攔,卻又擔心它在假傳聖旨,隻得過來確認,但眾人一直在裏麵議事,他也不敢貿然打擾,就一直在外麵等著。

“這事兒我知道,”吳中元點了點頭,轉而看向吳君月,“它一直在各處挖土掘洞,大有功勞,此番返鄉也是為了召集族人前來為我等效力,這樣吧,你在左輔殿給它掛個名兒,給它個開山將軍的虛職,食居山祿。”

“是。”吳君月點頭應是。

“時辰不早了,你們分頭準備吧。”吳中元抬了抬手。

待三人轉身離開,吳中元看向吳荻,吳荻指了指吳中元密布血絲的眼睛,又指了指王宮,示意他盡快回去休息。

吳中元也的確累了,人不是鐵打的,在煙雲山的時候他就累困交加,這又熬了一天,得趕緊回去睡一覺。

王宮裏有禦廚,飯菜早就準備好了,吳中元早上吃過飯,這時候也不是很餓,隨便吃了點兒就臥床休息。

睡覺的性質其實有些像電池充電,睡眠不足就等同電池虧電,會嚴重影響智力和記憶力,故此保持充足的睡眠非常重要。

練氣之人的體質比普通人要好很多,別人睡八個小時才能恢複精力,吳中元隻需兩個時辰就夠了,三更剛過就醒了。

如果睡得早,睡覺之前將當天發生的事情回憶一遍,再將第二天要做的事情計劃一遍,次日醒來就很清楚自己當天需要幹什麽,從容不迫,有條不紊。如果糊裏糊塗倒頭就睡,第二天起來腦子裏就是亂的,渾渾噩噩,丟三落四。

如果當晚沒來得及梳理頭緒,次日早起也可以補救一下,吳中元雖然醒了,卻沒有起身,而是自腦海裏整理線索,梳理頭緒。

首先就是薑正當了漢奸一事他昨天沒有跟眾人提及,倒不是對他們不放心,而是他不確定提及此事會對眾人的心理產生什麽影響,其他影響先放一邊,隻說好惡,倘若知道薑正當了漢奸,這些人對薑正的態度肯定會有所改變,如果在登基大典上見到薑正,他們很難裝作若無其事,而薑正又是個老狐狸,察言觀色的功夫一流,一旦發現這些人對他態度不對,很可能會有所察覺。

斟酌過後,最終決定不跟他們四人提及此事,但此事必須跟老瞎子商議,得及時製定出應對的策略。

還有就是禁衛親兵一事,他昨天也是故意沒跟四人提起的,這麽做的目的是為了讓他們知道黃袍禁衛並不隸屬於左輔殿和右弼宮,以免他們日後試圖插手禁衛事物,這時候他們心裏不痛快是肯定的了,但身為領導也沒必要時刻都哄著下屬。

還有萬山紅一事,他也不準備告訴任何人,但老瞎子得知道,不過這時候各大垣城的城主已經絡繹趕到,王宮外的廣場上很可能聚集了不少人,前去右弼宮見老瞎子很可能會撞見他們。

沉吟過後,還是決定去見見老瞎子,老瞎子思維縝密,可以為他拾遺補缺,但前提是他得把自己經曆的事情如實的告訴老瞎子,不然老瞎子缺乏判斷的依據。

穿衣起身,開門出去,時辰尚早,外麵很冷,的確有早到的城主,不過他們都在左輔殿避寒,等待參加五更晨議。

老瞎子猜到他會來,為免驚動他人,屋裏沒開燈,但房門是虛掩的。

吳中元也沒敲門,直接推門而入,老瞎子就在正屋坐著,桌上的茶水還冒著熱氣,那寡婦不在屋裏,也不知道被老瞎子打發到哪裏去了。

吳中元進屋關門,坐到老瞎子旁邊,言簡意賅,直涉正題,隻說了兩件事,一件是薑正投敵,還有一件就是萬山紅饋贈兵器靈物一事。

“薑正這麽做並不意外,此前他就曾經聯合黎泰的父親黎正陽圍攻熊族,我懷疑他早在多年之前就與五道暗中往來,隻是不知道與他暗中往來的具體是哪一道。”老瞎子低聲說道。

“已經確定了,是魔族,咱們應該如何應對?”吳中元問道。

“無法應對,隻能聽之任之。”老瞎子搖頭。

“嗯?”吳中元皺眉側目,不管遇到什麽事情老瞎子都會積極處理,這種消極的話不是他的風格。

老瞎子端杯飲茶,放下茶杯之後出言說道,“據我所知薑正育有三子,皆為嫡出,長子薑韜與薑正脾性相近,善於謀劃。次子薑振熱血好鬥,不為他所喜,現被外派駐防,三子薑兆年幼,尚不主事。”

老瞎子說到此處略作停頓,轉而又道,“薑正雖然年老,身體卻還康健,傳位之事想必尚未安排妥當,若是此時病故身亡,長子次子定然爭奪王位,兩虎相爭,內訌自弱,正是我們拿下牛族的大好時機,不過以你的性情,定然不會加害薑正,而薑正不死,我們根本無法應對,隻能坐失良機,養虎為患。”

“你讓我殺他?”吳中元沉聲問道。

老瞎子苦笑搖頭,“我沒讓你殺他,因為我知道你不是當機立斷之人,哪怕薑正是害死你父王的凶手,你也會顧及薑南的顏麵,對他姑息縱容。”

“先生,你這可是字字誅心哪。”吳中元有些尷尬。

“我便是字字誅心,你也不會當機立斷,”老瞎子歎了口氣,“你什麽都好,隻是瞻前顧後,仁善心軟,薑正遲早會與你反目,越晚動手,對我們越不利。”

吳中元點了點頭,“此事容我仔細想過,萬山紅一事,你有何看法?”

“大人指什麽?”老瞎子反問。

“此事的整體看法。”吳中元說道。

老瞎子想了想,說道,“她饋贈米糧之時咱們曾經談及此人,此人的脾性我也與你說過一些,依我看他對你沒什麽惡意,也無有所求,隻是與你誌趣相投,惺惺相惜,故此才會仗義援手。”

“嗯,”吳中元離座起身,“先生休息吧,我先走了,五更將至,我要往中天殿主持晨議。”

“大人且慢,”老瞎子離座站起,低聲說道,“大人,黎泰次子暴斃,我總感覺太過蹊蹺,寒冬臘月,哪裏來的馬蜂?此番遣派使節前去,可暗中追查此事。”

“你懷疑有人暗中加害?”吳中元問道。

老瞎子搖了搖頭,“不好說,不過此事有違常理,若當真有人加害,也不會在冬日驅使馬蜂,他們會選擇更加隱秘合理的方法。”

“嗯,我會讓使節留心此事。”吳中元言罷,轉身離開。

此時左輔殿和右弼宮的勇士巫師,以及各大垣城的城主已經自廣場上集合準備進宮晨議,見到吳中元,眾人紛紛衝其見禮。

吳中元點頭回應,與眾人一同進宮。

到得中天殿,諸位紫氣高手各歸己座,尊卑有序,主次有別,鴉雀無聲,威嚴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