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這一嗓子直接把吳中元嚇出了一身冷汗,以他的靈氣修為,三爺悄悄靠近他應該有所察覺才對,但他剛才分神了,而且是嚴重分神,壓根兒沒發現三爺是什麽時候來的。

受驚的不止吳中元,王欣然一把將吳中元推開,探手自枕頭下麵摸槍上舉,“什麽聲音?”

“別開槍,是我的鳥兒。”吳中元急忙壓下王欣然的手臂,就在此時,三爺又喊了一嗓子,“光屁股,不要臉。”

“別叫了,日你大爺。”吳中元氣壞了,抓起一旁的鞋子就扔了過去。

沒打著,三爺飛了,飛到塔樓外麵去了,“都來看哪,吳……”

三爺沒喊完就閉嘴了,不是它想要閉嘴的,而是吳中元衝它下達了閉嘴的命令,隨後又送出意念,命三爺飛了進來,蹲在了二樓牆角。

吳中元抓過褲子胡亂套上,快步跑上二樓,先自南麵的瞭望口眺望村莊,沒發現什麽異狀,這才走到牆角把三爺抓了起來。

他氣壞了,村落裏沒人出來不表示村民都沒聽到它的吆喝,也可能是聽到了卻假裝沒聽到,這回丟人丟大了。

但生氣歸生氣,他總不能將三爺摔死,氣怒之下隻能抓著三爺翅膀連連搖晃。

“別搖了,搖死了誰給你傳令。”王欣然裹著被子走了上來,她此前聽吳中元說起過三爺,也在大丘城外見過它,知道它是吳中元施展法術捕獲的扈從,但她卻不知道三爺為什麽這麽做,“它剛才在說話?”

吳中元皺眉點頭,抓著三爺看了一眼,見它眼神裏竟然還有得意和頑劣,越發來氣,又開始搖。

“它剛才說了什麽?”王欣然問道。

“它說我在耍流氓,讓人家都來看。”吳中元哭笑不得。

聽得吳中元言語,王欣然好生羞窘,“它是一隻鳥兒,怎麽懂得這些?”

“這家夥最少也活了一百多年了,是隻老鳥兒,什麽都懂。”吳中元暫停搖晃,反手再看,眼見三爺被搖成了鬥雞眼兒,這才放過它,隨手撇到一旁。

“你的扈從不應該完全服從你的指揮嗎?”王欣然疑惑,“它為什麽要害你?”

“扈從並不是傀儡,它們也有自己的意識,再說這家夥本來就不是個好鳥兒,”吳中元南眺的同時解釋道,“當初我是自南方俘獲它的,此前它一直住在南方,北方冬天很冷,它不願來,白天我召喚它兩次,害得它跑了兩趟,它就一肚子氣,撒潑罵我,被我打了一巴掌,然後它就記仇了,一直在找機會報複我。”

“它還真找了個好機會,”王欣然也在往南看,“離的這麽遠,它又是在屋裏喊,村裏的人應該聽不到吧?”

“難說,”吳中元搖頭,“就算普通村民聽不到,阿洛也一定能聽到。”

“怎麽不見她過來?”王欣然遠眺,這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換成是你,你會來嗎?來幹嘛?抓奸哪。”吳中元連聲歎氣。

“現在怎麽辦?”王欣然問道。

吳中元沒接話,隻是連連歎氣,他被三爺嚇壞了,直到現在心跳都沒恢複平穩。

“走吧,這裏風大,下去吧。”王欣然說道。

吳中元點了點頭,跟著王欣然下樓。

走到樓梯口,王欣然轉頭回望,“它不會再亂叫了吧?”

“不會了。”吳中元說道。

這麽一折騰,被窩兒也涼了,感覺也沒了,二人都快被三爺嚇出心理障礙了,雖然知道三爺不會再亂叫,心裏卻始終不踏實。

按照吳中元的想法,是要自這裏睡一覺再走的,近段時間他一直沒睡好,有些困乏。

但王欣然催他離開,“趕緊走吧,天馬上就要亮了,別被人看見。”

吳中元無奈,隻能穿戴整齊,將昨天自薑大花那裏要來的補氣丹藥給了王欣然一些,然後來到二樓,拎著三爺自北麵瞭望口悄然離開。

大傻還在樹林裏等著,待得離開鶴嶺地界,吳中元喚來大傻,載了他往東移動。

到得無人處,吳中元送出意念放三爺自由,所謂自由隻是相對的自由,它隻能開口說話,卻不能亂飛亂動。

三爺是個打不怕的主兒,能說話了立刻開罵,罵他卑鄙無恥,霪**下流,又罵他心如蛇蠍,竟然想要殺它滅口。

由於四麵無人,吳中元便任由它怪叫謾罵,但大傻飛出了兩百裏,三爺還在叫罵不休。

“你不累呀?”吳中元皺眉看它。

“不累,罵上三天三夜我也不累。”三爺怪叫。

吳中元無奈搖頭,三爺沒吹牛,它真能罵上三天三夜,因為此前虎族王栗曾經拿弓射它,事後就被它追著罵了好幾天。

見它仍然叫罵不休,吳中元也煩了,“信不信我一掌打死你?”

“不信,把我打死了,誰給你跑腿兒送信兒。”三爺有恃無恐。

“你到底想怎樣啊?”吳中元愁惱。

“你收了法術,放我自由。”三爺舊事重提。

“這個法術不能撤除,除非我死了。”吳中元說的是實話。

“那你死吧,快點兒死吧,趕緊死。”三爺惡毒詛咒。

吳中元深深呼吸,穩定情緒,然後指著三爺說道,“夠了哈,你再這麽無理取鬧,我就把你變成隻知道跑腿兒捎話兒的行屍走肉。”

“你嚇唬誰呀?”三爺不屑。

吳中元沒有接話,但臉色變的很是陰沉。

三爺活的久了,懂得察言觀色,見吳中元拉下了臉,知道他真生氣了,唯恐吳中元真把它變成行屍走肉,三爺隻能見好就收,“想讓我不罵你,除非給我點兒好處。”

“你想要什麽好處?”吳中元歪頭。

“我要丹藥。”三爺說道。

吳中元有些意外,“你要丹藥做什麽?”

“吃,”三爺說道,“昨天那肥婆跟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她說丹藥不夠你還回去找她要,你身上肯定有丹藥,給我一個,我就不罵你。”

“你要提升修為的還是補充靈氣的?”吳中元問道。

三爺搞不懂這兩者之間的區別,“你不給,我就一直罵。”

“行行行,我給,”吳中元說道,“不過咱可說好,說話要算數,我如果給了,以後你不能罵我。”

“好,給我一個。”三爺討要。

“我要是給你倆呢?”吳中元問道。

“倆?”三爺歪頭思考,“要是給我倆,我就跟你做朋友。”

吳中元大感有趣,戲謔道,“我要是給你仨呢?”

“嗯……”三爺被難住了,嗯了半天,“我跟你拜把子。”

“我要是給你四個呢?”吳中元又問。

“嗯……”三爺搖頭,“不要,我吃不了。”

吳中元也不逗它了,自腰囊裏拿出兩枚丹藥,一枚淡紅,一枚紅色,都是提升類補氣丹藥。

三爺啄了一枚在嘴裏,卻吞不下,它嘴小,屢試無果,隻能向吳中元求助,“給我捏碎。”

吳中元幫它捏碎,三爺吃了,再捏一枚,三爺又吃了。

“說話要算數,以後咱們就是朋友了。”吳中元說道。

“再給我一個,我跟你拜把子。”三爺說道。

“拜把子跟做朋友有什麽區別?”吳中元逗它。

這個問題對三爺而言有點太難了,支吾半天終於想到一個理由,“拜了把子就是好兄弟,以後我可以為你兩肋插刀。”

“一次吃太多你受的了嗎?”吳中元有些擔心。

“死了不怨你。”三爺說道。

吳中元身上帶了不少補氣丹藥,又挑出一枚深紅丹藥捏碎了喂它。

三爺得了好處,態度大變,不喊吳中元名字了,也不喊他獠兒了,一口一個好兄弟。

三爺聒噪個不停,吳中元被它吵的腦殼兒疼,“行了,行了,你回南方去吧,我得幹正事兒去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三爺說道。

“不用,你快走吧。”吳中元連連擺手。

“要不我幫你幹點兒別的吧。”三爺吃了丹藥,急於回報。

“你能幹嘛呀?”吳中元隨口問道。

三爺歪頭思慮,想了片刻,突有所得,“我回去看著你老婆吧,你不在家,她可別偷漢子。”

吳中元原本是想罵它的,但見它一臉的認真,知道它是真的那麽認為,而不是惡意詆毀,便皺眉擺手,“不用,不用。”

“還是用吧,”三爺說道,“男人久出不歸,女人都會偷漢子。”

“誰跟你說的?”吳中元哭笑不得。

“我見的多了,一開始不偷,時間長了都偷。”三爺說道。

“你別胡說八道了,快走吧。”吳中元再度擺手,言罷,突然想起一事,“對了,你如果真想幫忙,就到處轉轉,尋找一下通靈神兵的下落。”

“去哪兒找?”三爺問道。

“隨便飛,到處找。”吳中元說道。

“怎麽找?”三爺追問。

“你可以偷聽別人談話,也可以尋找那些長著龍角的動物或者是長著鳳尾的禽鳥。”吳中元說道。

“好,我馬上去找。”三爺說走就走,話音未落就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吳中元原本就沒對它抱有什麽希望,隻想打發它走,三爺走了,他終於清淨了。

此時距九牧已經不遠了,吳中元送出意念召喚青龍甲,待青龍甲飛臨,自大傻頭上躍起,淩空穿戴,自往東去,而大傻則改道東南,回返九牧。

由於隗城一事已經由黎萬紫接手,他就沒必要再去南荒了,接下來應該往東海去,尋找可以連同身外之物一起變化的奇異果實,這東西不但對薑南有用,對所有的牛族勇士和可以變化形體的異類都有用。

線索是老瞎子提供的,當年老瞎子是自夷人一族獵捕蛟龍的入海口去往東海的,想要尋到那處海島,他也要自入海口出發。

他曾經去過夷人一族,知道地方,催動加速,巳時不到便趕到了東海之濱。

俗話說做賊心虛,吳中元曾經偷過人家的東西,此番過來便刻意繞開夷人城池直奔入海口。

但到得入海口卻發現南方濃煙滾滾,根據煙霧升起的位置來看,著火的正是夷人居住的城池。

短暫的沉吟過後,吳中元卸去青龍甲,施出身法往南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