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背後的真相(下)

然而,當叛徒,可不是像王真江想象的那麽簡單,求職上門的叛徒,誰要啊?萬一是臥底怎麽辦?因為事事都是馬思甲親力親為,所以王真江也沒什麽機會。後來終於有一次,雲淩子秘見馬思甲,希望他能幫忙搞這個引葬大陣,馬思甲便派李真巒、王真江和張真嶽前去協助,師傅不在跟前,王真江便覺得這是一個向日本人表白的機會,於是就在引葬大陣上動了點手腳,害死了雲淩子和兩個師兄弟,希望以此博得日本人的信任。

“那麽說中條山的那場大雨是你弄的?”石三惡狠狠道,“你怎麽會那種招數!?”

“哈哈哈,飯桶啊飯桶。”王真江又是一陣陰笑,“把引葬陣倒過來布就能招風雨!這個都不知道還當掌教弟子!看來馬淳一這個老眼昏花的比馬思甲還糊塗!他們兄弟兩個都是一丘之貉!”

“這麽說緬甸的百尺崖也是你弄的!?”

“是啊!是我!那又怎麽樣?”王真江滿不在乎,“對了,我還得告訴你一件事,原田幸九郎,實際上是我的徒弟,我把絕活都教給他啦!不過你放心,他已經給那個天皇盡忠去了。”

“你,你這個混帳王八蛋。”石三氣得咬牙切齒。

“中國有句話,叫拿人錢財,為人消災,我要什麽,日本人就給我什麽,我想去哪,他們就送我去哪,你看我現在,你再看看你!到別人家偷東西?哈哈哈,真想把馬思甲那個老糊塗的魂魄招回來看看你這個糗相。”王真江的語氣裏充滿了蔑視,“是啊,我是叛變了,怎麽了?有人知道麽?他馬思甲是捐軀了,怎麽了?別人還是一樣不知道啊!古人雲: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師從茅山,是求道學藝去的,可不是陪他馬思甲送死去的!”

當年在中條山,王真江秘密的見了一次原田幸九郎,把雲淩子的連環計事先透露給了原田,起初這原田有些半信半疑,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事先給櫻井省三、甘粕重太郎以及其身邊警衛都上了“鎖魂針”,也就是說,即使引葬大陣成功,櫻井等人也會安然無恙,雲淩子還是會死。

在雲淩子前後施法的時候,原田幸九郎一直細心觀察,發現其中的確有詐,原田也不是外行,如果事先把引葬大陣的原理告訴他,再讓他對照步驟的話,還是能看透一二的。

後來王真江倒布引葬陣,引來風雨澆滅雲淩子的引魂香後,原田才相信王真江所說的話,遂將事情原委如實告訴了櫻井省三與甘粕重太郎,王真江也正是因為這件事而取得了日本人的信任。後來為了感謝王真江對“大日本皇軍”的“幫助”,櫻井決定讓王真江首先進墓挑選寶貝,進墓後,王真江首先挑選的就是王羲之的傳世墨寶《蘭亭集序》,不過後來被貪婪的櫻井拒絕了,理由是此寶貝要獻給“大日本天皇陛下”,王真江無奈,又挑了一把七星劍(就是此刻搭在石三脖子上的寶劍),不過王真江此次也惦記上了這個寶貝,並且知道了這個寶貝就在櫻井的手裏。

這件事是絕對秘密的,知道的人隻有櫻井省三、甘粕重太郎和原田幸九郎。而王真江表麵上的去向則是像傳說的一樣,“因為雲淩子的出賣而捐軀了”。為了避免中華太平祈福委員會的懷疑,原田親自安排了栽贓於雲淩子的謠言,隨後由一些漢奸散布到了民間。自此之後,中華太平祈福委員會的多次秘密行動屢遭敗果,其實也都是王真江和原田幸九郎在搗鬼。

其實,當時不止中國有一個“中華太平祈福委員會”在執行一些秘密任務,同樣的組織日本也有,叫“和平共榮社”,其性質與“中華太平祈福委員會”幾乎完全一樣,隻不過活動範圍遍及整個東南亞,除了日本本土的一些異類之外,還吸收了各國類似於王真江這樣的叛徒為成員(當時中華太平祈福委員會的相當一部分任務,就是擺平這個“和平共榮社”製造的麻煩,隻不過當時中國方麵不知道那些事情的幕後主謀是“和平共榮社”而已)。

直到二戰末期,日本財政崩潰、兵源枯竭,已經是窮途末路,不得不把希望寄托於這個“和平共榮社”,希望能夠利用一些玄術逆天轉運,挽回敗局,在各國巫師異類提出的數十種方案中,日本人選中了王真江提出的“百尺崖”方案(比起其他一些東亞術師動不動就要在大海上填出一座人造島嶼那種浩大工程,王真江的方案還算是可行的,理論效果也比較直接),並任命王真江為“工程總指揮”,同時任命山下奉文全權負責工程後勤(王真江知道櫻井省三把蘭亭序給了山下奉文,而並沒有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獻給什麽天皇。所以見到山下奉文以後第一件事便是以此要挾,當時山下奉文正被東南亞的戰事搞得焦頭爛額,根本沒精力應付這些事,便直接把蘭亭序給了王真江)。

這個工程實際上從一九四三年便已經開始了,由於動作過大,為了避免消息泄露,所以日本捏造了一個所謂的“金百合計劃”當幌子,表麵是藏寶,實際上是在造“百尺崖”。

實際上,王真江也是做賊心虛,因為自己始終沒聽到自己的師傅與其餘兩個師弟死的消息(在此期間王真江也試著招過馬思甲的魂魄,可是招不到,便確信馬思甲沒死。其實當時馬真人已經羽化了,隻不過魂魄留於精忠陣中),如果馬思甲知道了自己還活著的話,那後果是很不堪設想的,於是便總是想方設法想給自己找個替身。後來原田幸九郎向王真江表露了想學茅山術的想法,王真江便將計就計,教了原田幾招後便讓他去督建緬甸公明山的百尺崖,最後原田還真按照王真江教的方法在緬甸自裁了。達到目的後,王真江的一顆心可算放下了,從此搖身一變便成了日本人“原田幸九郎”(除山下奉文本人外,緬甸的日軍將領並不知道原田與王真江究竟誰是誰)。

“你這隻老狐狸!”石三也不得不歎服於這個王真江的心機,“你知不知道那個百尺崖建好的後果?”

“當然不知道!”王真江道,“所以我才想試驗一下,如果那個沒誌氣的天皇再咬牙堅持半年,恐怕現在,哈哈哈。”

“弑兄叛國,你就不怕遭天譴!?”石三也沒什麽可說的了。

“天譴?”王真江瞪大了眼珠子,“哈哈哈哈,人譴我都不怕,我還怕天譴?實話告訴你年輕人,老五曾經來日本找我算帳,弄得我很是厭煩,所以我才來這!告訴你,我特意選了這麽個沒人的地方住,就是怕你們這幫陰魂不散的找我麻煩!你以為你們在外麵布陣我一點都不知道!?今天看見你,我本以為是老四派你來的,沒想到是你自己送貨上門!哈哈哈。”

“連劉真雨也?”石三睜大了眼珠子,喘著粗氣。

“他那叫不自量力!”王真江淡淡道,“沒人逼他來,他自己送上門,難道要我束手就擒?”

“就是做鬼,我也饒不了你!”石三用盡了吃奶的勁,伸手摸過巨闕劍,掙紮著要爬起來。

“那我就成全你!”王真江揮起寶劍照著石三脖子就是一劍,隻聽鏘的一下,巨闕七星兩劍對刃,火光四射。

“原來你是裝的?”王真江不以為然,淡淡一笑。

“我不裝,你能給我講這麽好聽的故事麽?”石三咬著牙忍著劇痛,勉強應付(說實在的,三分裝,七分真)。

“你和老四一樣不自量力。”王真江說罷,猛然抽回寶劍,攔腰又是一劍,鏘的一下,震得石三險些沒把巨闕撒手,心說這老不死的一把年紀了哪來這麽大的勁啊。

“破綻百出!”王真江冷不丁又是一腳,又踹在了石三的小肚子上,不偏不倚還是剛才那個位置。

“啊!!”石三撲通一下摔在地上,疼得牙都倒了。

“操你媽的,你個老不死的。”石三一個勁的罵。

“最後告訴你,我叫王四照,不叫王真江!”王真江舉起寶劍,“代我向馬思甲問好。”

石三一閉眼,心想這回可真的是山窮水盡了,別說是小肚子已經挨了幾下,即使不挨那幾下,憑自己這兩下子,照樣不是這老不死的對手。

就在這時候,隻聽砰的一聲槍響,王真江舉著劍呆在了原地。

“嗯!?”石三睜開眼,隻見對麵有一束明亮的手電光照了過來,王真江正緩緩的轉過身子。

“這一槍本該你挨的,現在替雲淩子還給你。”孫亭靠在牆邊舉著手電,另一隻手上的手槍口正在冒煙。

“你到底是誰!”王真江喘著粗氣道。

“雲淩子的孫子。”孫亭有氣無力道,“意外嗎?”

“孽種。”王真江低了一下頭,猛然間躥到孫亭的麵前,“見你爺爺去吧!”說罷揮劍就砍。

砰砰砰的幾下,孫亭連開了四五槍,但這個王真江卻有如千魂魈一樣麵對槍傷毫無反應,仍然麵目猙獰的撲了上來。

“唉!”孫亭一閉眼,暗自絕望,沒想到自己會死在父親之前,但閉了一會眼,卻並未感覺到有劍砍自己,反而感覺到一股熱乎乎的**滴在了臉上。

“啊!!”孫亭睜開眼,隻見王真江站在自己麵前一動不動,前胸有一把劍尖探出,鮮紅的血液正從劍尖探出的地方往外流,王真江身後的黑影,正是石三,“這一劍是替茅山五子和馬老爺子還給你。”石三硬憋著一口氣,撥開王真江的衣角,一把扯下一塊玉佩,正是當年那塊掌教玉佩,“這個你不配。”

……

幾下針炙過後,孟老鬼醒了過來,“哎喲輕點!我的胳膊!”

“師傅你忍著點,我替你接上!”石三壓住孟老鬼胸脯,胳膊一較勁,隻聽嗄巴一下,疼得孟老鬼嗷嗷直叫,“他娘的你就不會先給我接上再把我弄醒啊!”

“師傅!咱們快走!警察就快來了!”石三轉而去看秦戈和李約,隻見每人七屍穴的穴位上插了銀針,“這是什麽意思!?”

“沒魂了!”孟老鬼抱起密碼箱。

“趕緊開車去!快!”此時已經隱約能聽見遠方的警笛聲了,不過半天都沒有過來,估計是艾爾遜扔在路上的三角釘起作用了。

“孫先生!車停在哪!?”

“就在外麵,往左。”孫亭捂著胸口道。

“師傅!你照顧一下他們!”石三跑出門口,一會兒,一輛貨車跌跌撞撞的開了過來,“師傅,你扶他們上車!我去找艾先生!”

牆外,石三看見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艾爾遜,胸口中一槍,血流了一地。

“艾先生!艾先生!”石三抱起艾爾遜一瘸一拐的來到門口,此時孟老鬼已經把秦戈和李約抱上車了。

“警察馬上就到!快點!”孫亭捂著胸口已經坐在了駕駛位,此時警車的聲音更近了,遠處天邊,花花綠綠的警燈閃成了一片。

“這把劍不錯!”孟老鬼把巨闕七星往車廂裏一扔,自己也上了車,“快走!”

……

公海,私人遊艇“海洋之耀”號,一架直升機徐徐降落。

“孟先生,不是我烏鴉嘴,我懷疑那個箱子裏裝的根本就不是蘭亭序。”甲板上,秦戈端著一杯咖啡來到孟老鬼旁邊,“既然王真江知道咱們要去,我懷疑那是王真江吸引咱們的誘餌。”聽石三描述完整個事情的原委後,秦戈也是一陣感慨,泱泱中華四萬萬同胞,倘若沒有苟且富貴貪生怕死者,日冠鐵蹄焉能踏足我中華一步?

“你妒忌!你老小子,肯定是妒忌!”孟老鬼伸出一個手指頭,麵帶微笑,轉頭拍了拍自己腳下的密碼箱。

“孟先生!我對玉器之外的東西沒有興趣。”秦戈喝了口咖啡,“我隻是怕你受打擊。”

“什麽都別說了。”孟老鬼哼哼著小曲,“當初真不該救你,讓你蹲局子去就對了。”

……

撲通一聲,一個東西被石三遠遠拋向大海。

“三兒,你扔的啥?”孟老鬼奇怪道,“這船上又沒有石頭。”

“沒什麽。”石三靠在圍欄上,微笑著看著遠處的地平線,“師傅,你覺得,如果當初馬老爺子把掌教的位子傳給王真江,不,傳給那個王四照,事情會是怎麽樣?”

“你瞎說啥啊三兒?”孟老鬼朝海裏吐了口唾沫,“我要是馬老爺子,廢了這個教不要了,也不把位子傳給那號人啊!”

“師傅,其實我覺得,掌教,不一定要玉佩,有玉佩的,也不一定就能當掌教。”

“三兒啊,你...”孟老鬼一皺眉,“你咋啦?胡說啥呐!?”

“沒事,我忽然想起來的。”石三微微一笑,繼續看海,從王真江那裏取來掛在腰間的玉佩,此刻隻剩下了一截沾著鮮血的紅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