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占個便宜

“十文,看你懂畫,給八文好了。”許文嵐轉過去細看,這幅財神像印得很好,許文嵐說不出到底好在哪,卻隻覺得這畫有精氣神。比起後世那種印在塑料薄膜上的財神畫像,簡直就是藝術品。

想來這刻工還有印畫的師傅都是很有水平的,就是不知道這個價有多貴:“小哥,你能做得了主嗎?我想多買些,你能給個批發價不?”

“批發?”

“嗯,我就是說我買很多,你給我個便宜價。”

年輕後生總算是明白過來,偏著頭想了想:“我這有兩百張呢!你能都要?”

“看你什麽價了。”不能露怯,得繃著點。

看看許文嵐,年輕後生遲疑著:“要不,六文吧!”

“六文?”許文嵐抿了抿唇,正想說話,就有人從外頭走進來:“東華,怎麽樣?有賣過貨嗎?”

一抬頭,看到許文嵐,那留著胡子,有四十來歲的男人腳步一頓:“有客人啊!東華,你先招呼客人——我還真想看看你怎麽賣貨的……”

許文嵐一看,就知道這中年男人才是老板。

大概這年輕後生是他兒子,平時不怎麽看店不大會賣貨,甚至,可能這叫東華的年輕後生根本就不大想看這個店。

想想剛才那幅墨梅圖,再看看這滿屋的年畫,大概他的誌向根本就不在這年畫上,而是想追求更高的藝術價值吧?

嘩,好像猜得好對的樣子啊!

一想明白這點,許文嵐當機立斷,一伸手:“就你剛說的價——一百張!”

虧得一個二人轉的名賣了一兩銀子,要不然別說進貨,她連紅泥爐都要買不起了。

兩百張消化不了,一百張還是勉強,要是她想的生意經成,在過年前還是能小賺一筆巧錢的。

年輕後生東華還在猶豫,那個中年男人已經湊過來:“沒想到是大主顧,小姑娘,你爹娘在哪兒呢?”

臉上笑眯眯的,可眼裏卻分明就是透著懷疑的意味。

許文嵐倒不生氣,她一個看起來不過十歲的小姑娘,又穿的是粗布棉襖,別人信不過也是正常。

看了眼中年男人,她沒回應對方的話,隻是看向東華。

目光相對,東華抿了抿唇,點了點頭。

中年男人忙擋著:“小姑娘,你能拿得出錢嗎?”

許文嵐一笑:“大叔,你數數就行了。”說著從懷裏掏出荷包來,許文嵐手一抖,銅錢落在櫃上嘩啦啦的。

把那一兩銀子在炭行兌開後,許文嵐就一直揣在懷裏,這會突然亮出來,看那中年男人驚訝的表情,心裏倒覺得有點爽。

東華抬眼看了眼許文嵐,直接道:“爹,收六百文。”

中年男人答應一聲,動了動手腕開始數錢,但才數了幾枚就忽地一下抬起頭:“什麽畫啊?一百張六百文?”

東華頭都沒回,在櫃子下方翻箱:“就財神畫像啊!”

好像踩著了尾巴,中年男人一下就跳了起來:“東華,那怎麽能六文一張呢?賣十二文一張的呢!不行不行,這賠本可賣不了……”

她就覺得不常看店的一定會要錯價嘛!

許文嵐暗暗呶嘴,為自己的明智拍手叫好,嘴上卻是大聲道:“老板你別唬人了,這世上哪有賠本的賣家呢?就算是便宜了些,可薄利多銷這話,老板你應該最懂的啊!我可是和這小哥剛剛談好價的,哪能你說不賣就不賣呢?還講不講點信用了?”

中年男人氣苦,隻是抱怨道:“小姑娘,這真的賣不了……”

捧著一大卷年畫的東華站起身來,皺著眉頭:“怎麽賣不了了?六文錢雖然少賺些,可又賠不上?再說了,一百張年畫一天也未必賣得出吧?爹,你讓我看店,我一下做成了一筆大生意,你又不樂意,到底是想怎麽著啊?要不,你就放我走……”

“賣、賣——”直接兩字,中年男人眼瞅著臉都青了,卻還是一咬牙,拍了板。

“小姑娘,你買這麽多財神像做什麽啊?就買一張回家貼去唄!”

許文嵐揚眉一笑,道:“老板,我買這麽多財神像送人啊!送人財神,手有餘財,讓咱們黑水縣人人發財,多好啊!”

嘴角抽搐,老板要相信這話就怪了。

許文嵐也不說別的,隻是看著東華,笑道:“還沒請教小老板貴姓,我姓許。”

“許姑娘,在下姓沐。”

“沐東華,好名字。”許文嵐笑著讚了一句,又道:“沐小老板,我之後還要買財神像,您看我要是要的量還這麽大,是不是也定在六文錢上,要是你答應,我交些定錢也行。”

“這怎麽使得……”沐老板忙插嘴。

沐東華皺眉,嘴唇緊緊地抿了起來。

許文嵐一看就樂了。

沐老板簡直就是神助攻,就為著和老爹做對,沐東華也會答應這樁生意。

“你要多少?”果然,沐東華直接就問數量了。

許文嵐略一沉吟:“我至少也會再要五百張,隻不過可能不是一批拿貨,但至少每次都會拿一百張,在過年之前一定會拿走——要是我沒拿,那交的定錢就不要了。”

沐東華點點頭:“定錢六十文,你過來寫個契約吧!”

能這麽低價拿到化同,許文嵐自然是樂不得,立刻跟過去寫契約。

沐老板一副快要氣暈過去的樣兒,扳著指頭在旁邊念叨:“還有十三天就過年了……”

許文嵐樂了:“是啊,還有十三天,我要沒拿那麽多貨,定錢就不要了。”

輕咳一聲,沐老板別過臉去,不吭聲了。

等許文嵐抱著紙包好的畫像出去了,才小聲道:“要真拿那麽多貨,雖然賣賤了,倒也能賺點……”

沐東華不快:“錢、錢,爹你心裏除了錢還有什麽?這些年畫,張張庸俗不堪,都是為了討吉利刻印的,哪能算是畫?”

說著,他一卷那張剛畫的墨梅,追了出去。

一看到許文嵐又拿了東西出來,看著馬車的白應魁忙上前來接。

“這丫頭,怎麽買這麽多年畫啊?往哪貼呀?”

雖然不知道多少,可看份量真是不少:“不會一樣買了一張吧?錢給夠了嗎?”

“你放心吧,爹。”許文嵐沒敢說荷包裏沒多少錢了,隻是笑。

正要上車,就聽到後頭有人喊她,回頭一看,沐東華正快步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