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藕斷絲連

讓媳婦一問,白應魁也心裏犯嘀咕,想了想,還是覺得有可能,就遲疑著道:“也——可能吧!再咋說,爹身邊沒個女人也不大好,不管到啥時候,還是得有個媳婦……”

“那就是真想複合了?”朱氏一下坐起身來:“不行,我得叫文嵐回來,那箱銀子叫文嵐拿縣裏去,要用時我再去取!放家裏,可架不住人惦記。”

“哪兒就到那地步了……”白應魁不以為然,又道:“其實,也不一定複合……”

朱氏更毛了:“那還咋的?不會是爹還想再找個新媳婦吧?是想找大姑娘啊?還是想找個小寡婦?再不然……”

她忽然一拍手,有點慌神:“你說,秦氏最後咋老往爹跟前湊呢?她是不是有點啥別的心思啊?這要是鬧出點啥來,可是丟死人了!”

“你快別胡思亂想了,”拍拍朱氏的手,白應魁和聲道:“咱自己怎麽想都是瞎想,爹又沒說,就當沒這事兒就得了……”

“那是當沒有就沒有的?”朱氏還是忍不住念叨,想再扯著男人好好說道說道,男人已經轉過身去,沒一會就打呼嚕了,她隻能作罷。

說是不說了,可疑心卻沒有退,第二天就禁不住總是盯著秦氏看,越看就越覺得她討好老爺子的樣子很可疑,難道是真想當她的便宜婆婆?

朱氏再怎麽也沒想到,秦氏討好老爺子根本不是為了和老爺子有點啥,而是想要把朱氏趕走,她成白家的女主人。

心裏疑心著秦氏,朱氏是怎麽看都覺得別扭,平常對秦氏還算和善,忍不住態度上就露出來了,多多少少會呼喝兩句,秦氏頓覺委屈,從前也就是許文嵐對她們娘倆態度不好,別的人都還是客客氣氣的,可現在連朱氏都這樣了,果然是潑婦,她就沒冤枉她。

心裏委屈著,端著菜盆出來,正好迎麵就撞上白應魁,她直接就紅了雙眼,幽幽地看了眼白應魁,那眼神倒把白應魁看得打了個冷顫,也不說話忙閃身讓開,生怕碰著秦氏似的,秦氏更覺得委屈,這是把她當瘟疫還是咋的?還這麽避著。這麽想著,就瞪了眼白應魁,自然,那眼神還是帶著幾分嬌,可惜她這俏眼拋給瞎子看,白應魁這輩子唯一開竅的一回就是和朱氏相親那一回,自此後就死心塌地的,根本分不出別個對他是不是別有情愫。

秦氏心頭這個委屈啊,去後院鐵井旁洗菜也迎風拋淚,也四十的人了,還搞得和初戀被情傷的小姑娘似的,虧得沒讓許文嵐瞧見,要是讓她瞧見,逮著就得一陣狠懟。

不隻是自己一個人委屈地偷哭,秦氏回頭還當著老爺子的麵一通報怨,也是白老爺子最近對朱氏很是不滿,兩人有了共同語言,說了倒覺得心裏痛快些了。

將到晌午,李氏就過來了,朱氏都懶得說趕人的話了,要老爺子真有意複合,她一個兒媳婦也不好多說別的,索性眼不見為淨,自己個去幹活,根本不理會那兩人。

李氏這回來,卻是帶了吃食的,竹籃子一打開,滿滿一碗紅燒肉,醬色十足,紅亮亮的,肉味香得勾人。

“老頭子,你看,你最愛吃的紅燒肉!從前吧,你總是惦記著兒女,做一回紅燒肉,自己都吃不了幾塊,就想著把好吃的都留給他們。今個兒,這一大碗都給你吃,咱吃個痛快……”

說著話,還反手抹了抹眼角,一副感慨萬分的樣子。

一看她這樣,白老爺子也是感慨起來,再看那一碗紅燒肉,就覺得這不僅僅是吃食,更是李氏的一番心意。

心意自然是不能糟蹋的,趕緊讓大寬去添了碗大米飯——黑水這邊不產大米,大米一向都是南邊進來的,別說和雜糧比,就是比麵也貴得多,除了有錢人家會吃大米之外,一般人家都不吃的。

可許文嵐喜歡吃大米啊,打從家裏富裕後,大米是必備的,朱氏平常不大舍得吃,可隻要許文嵐回來,一定會給她煮米飯吃,老爺子自然也是優待,時不時地能吃頓大米飯,隻是老爺子還是喜歡吃饅頭。

但吃紅燒肉還真是配大米飯吃得香,老爺子現在會吃著呢,把紅燒肉夾在米飯上,再配著米飯一起吃,吃到最後,連肉汁都澆在米飯上拌著吃,真是滿嘴流油,香得連舌頭都要嚼了。

李氏看他吃得那麽香,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忍不住在心裏抱怨老頭子太自私,她就在麵前坐著看不著怎麽著?居然都不讓讓她。

這碗紅燒肉,她都沒舍得給兒子和閨女吃,全端過來了,早知道老頭子不讓她,她就該在起鍋時吃幾塊了。

隻是當著白老爺子,她自然不會說出口,隻是笑盈盈地看著他吃,還勸:“吃慢點,來,吃瓣蒜,解膩,更香。”

一頓大肉,白老爺子吃得直打飽嗝,還直說:“老大他們不讓我吃這麽膩的,吃肉隻讓吃瘦的,哪兒有這五花三層的五花肉過癮啊!”

“這老大,家裏這麽有錢了,咋還不讓爹吃好的呢!”李氏立刻附和。

倒是白老爺子忙著解釋:“不是,是人家大夫不讓吃……那啥,可不能讓老大知道……”

“你這當爹的還怕兒子了啊?”李氏眼風一飄,笑盈盈地道:“等咱倆複合,我天天給你做香的,這人啊,能吃就是身體需要,別人又不了解你身體如何,聽他們的幹啥。”

白老爺子眨巴下眼,覺得這話很受用,隻是:“咳,他們也是好心……”

看看李氏,他到底沒說出複合的話來。

之前說不怨了,可其實心裏多少還是有點怨氣的,要說到複合,他還是有點不甘心的。

看老爺子不應聲,李氏心裏也不痛快,隻是臉上卻不露出不快之色,仍是每天都過來,或是給老爺子帶點吃喝,或是帶點煙草,還帶過來過一塊帕子,上麵繡著鴛鴦戲水。

秦氏看到,還和吳玉濃好一通笑話。

朱氏看在眼裏,卻是半句多餘的話都不說,隻當啥都不知道,既然老爺子不說,他們小輩跟著摻和啥啊!

可哪想到,沒過幾天,就出事了,這回可真是想裝聾作啞都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