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玩笑竟成真

單縣令身邊的王師爺已經來過,吳玉濃是認識的,應該不會用“貴客”兩個字。但許文嵐也不覺得來的會是單縣令。

是,白勝文是中了進士,單縣令隻是舉人出身,可即便如此,單縣令也會自忖身份,應該不會輕易先來拜訪,尤其是到一間又破又舊的小客棧。

不管怎麽說,既然是貴客,自然要請的。

等見著人,許文嵐才發覺不隻是吳玉濃麵帶歡喜,連王師爺都比上回來更多了幾分恭敬,至於那位貴客……

上差?!

看起來不像是太監啊!

許文嵐盯了兩眼,都開始琢磨要不要擺香案迎聖旨什麽的了。

從前看古裝可經常來這一套的。隻不過許文嵐還從沒接過聖旨,哪怕上數五位,她和那位還算是親戚,而且還因為他吃了不少苦頭。

可之前來自於那位的仍不過是所謂的口諭,可沒半個字落在紙上。

照許文嵐小心眼地想,這種壞事當然不可能變成白紙黑字了,那位至尊也是要臉麵的,寶藏要,那張臉可不是更得要嘛!

不知道許文嵐麵色陰晴不定都要想什麽,那位王師爺隻看到許文嵐盯著上差連個“請”字都沒有,倒有些急了。

“許姑娘,上差奉命而來,還不請白大人來見?”

“自然要見的……”許文嵐不鹹不淡地應了聲,轉頭衝著沈子軒使了個眼色,回過頭看著那位上差皮笑肉不笑的:“不知上差是奉皇命而來?還是……莫不是這次帶了聖旨?”

她說的話含糊,要一般人還真不知道是說的啥,可這位上差卻是微微一笑,對著她這個已經算是無狀的小姑娘還帶了幾分恭喜:“許姑娘,下官是吏部的小吏,乃是奉上官之命為白大人送上官憑的。”

官憑?那是公主幫著大哥補了官了?!

許文嵐眨眨眼,沒像一旁侍立的吳玉濃、李拴子一樣心喜若狂。

老實說,她還真是有點怕,誰知道那位九五至尊又在打什麽主意?又或者,是張先生還不肯罷休?

審視地看著這位自稱小吏的上差,她心道這人就算不知真相,也該窺探到些什麽,要不然不會對她這麽客氣。

許,是以為她有點什麽背景了?

偏了腦袋,她隻淡淡道:“是走得太急了,若不然,也不會勞煩大人走這一遭了。”說得倒像是她早就知道這個什麽任命了。

她這樣說,據說姓李的大人倒隻是笑,可王師爺卻是緊盯著許文嵐看,有點難測深淺了。

白勝文出來得很快,不過幾句話功夫,就迎了出來。

一個客氣,一個更客氣,好一番寒喧,白勝文鄭重受了官憑、官印、官服又有他中進士的文書等物。

自然要宴請,還要些背後功夫要做,可那李大人居然再三推讓,隻說還有要務,什麽酒宴一概免去,隻肯吃了頓便飯就告辭了。

人家客氣,許文嵐自然要更客氣。雖說沒和官場上人打過多少交道,可最基本的禮數還是得守。

看似風輕雲淡,送客時也不過說是土特產請大人笑納,可那匣子裏放的可不是什麽烏拉草,而是五百兩的銀票。

這種事,李大人顯然也是做慣的了。嘴上客氣推托,打開匣子時也不見有什麽異樣,可許文嵐可以肯定,他一定是瞄見烏拉草下麵壓著的那銀票一角了。

拱手告辭,李大人身子微傾,笑道:“下官此來,臨行時曾有一位大人叮囑,讓我告訴白大人,萬事莫急,隻需安心為官,造福百姓就好。”

大人?哪位大人?

白勝文微笑應聲,卻不追問到底是哪位大人。

送走李大人,自然不能忘了作陪的王師爺,許文嵐手一遞,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就到了王師爺的手。

王師爺手一抄,銀票已經揣進袖中,可這位卻是個老奸巨滑的,不像李大人收了錢就提醒了一句,而是想方設法地套白勝文的話,想探聽出京裏那位關照白勝文的大人到底是哪位。

就是剛才沒李大人那番話,王師爺也想著這位白大人一定是有後台的。要是沒後台,怎麽會有千裏送官憑這檔子事兒?

哪個外出上任的,不是在京裏走遍了關係,把事兒都辦得妥妥當當的,才能離京赴任。可這位白大人倒好,中了進士,進士及弟的文書未領,直接就出了京。他甚至懷疑,這個官兒,也不是白大人自己個兒跑的,而是他背後的那位……

像這樣有背景,又是正經科舉出身、進士及弟的官員,哪怕現在隻是一個小小的縣令,那也是前程光明,萬萬開罪不得。

他想著套話,白勝文卻是滴水不漏,說了半天都是含糊話,竟是半點都沒透,王師爺隻隻能跟著嗬嗬,卻是打定主意,回去一定要讓東家單縣令先來拜會這位白大人,可不能再托大了。

不知道王師爺心裏打的什麽算盤,送走了客人,許文嵐坐在桌邊,盯著那任命官憑,半天都沒說一個字。

白勝文在外已經和聞聲來道賀的眾人寒喧了足有兩圈,還不見許文嵐出來,隻能告罪抽身進房。

“文嵐,是不是要賞……”聲音一頓,白勝文看出許文嵐有些不妥,忙過去攬住她的肩。

許文嵐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頭看他:“大哥,你說……為什麽偏偏是黑水?”

是了,白勝文得的官兒是黑水縣令。照說,一般人得官絕不會是本鄉本土,而是遠走他方。可偏偏,白勝文這個縣令就是落在了黑水。

“之前,咱們玩笑時,沈子軒可不在跟前……”

她的確說過要是白勝文的任命正好就落在黑水最好了,本鄉本土,她以後就可以橫著走,可以做縣中一霸了。

但那不過是玩笑,她從沒當真過,白勝文在黑省做官,再如何也不能落在黑水的。

可是現在,她的玩笑卻成了真。而且還是在發生了火災之後,這樣的任命不得不讓她多心,很是懷疑這是否是變相的補償,因為他們差點殺了她的補償……

這個想法,讓許文嵐渾身發寒,越想越心底發毛,竟是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白勝文忙寬慰:“文嵐,你莫多想……”

卻冷不防,許文嵐突然轉頭:“大哥,你說是誰?難道連李拴子也是他們的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