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愛各不相同

“你怎麽了?突然說這些?”白勝文微笑,心裏卻是警鈴大作。

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家兄弟是個蠢的,他隻是單純,就像他總是認定了不是黑就是白,人不是好人就是壞人一樣,從來都不去考慮得太多。

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我對你好就是一昧的好,按照我自己的方式,不用去想其他事。

別人一說起來就會說耿直,不能說不好,但白勝文其實心裏慶幸過自己的兄弟是這麽個不會多想的人,隻因為他們一起喜歡的那個女子是個會想很多的人。

低下頭,白勝文微微苦笑了下,心道:勝武終於也開始去思考了。果然是他的兄弟,是他的勁敵。

有憂思,但白勝文仍然坦然回答了兄弟的問題,隻是回答問題的時候,他的目光卻是望著許文嵐的。

“男人一旦中意了哪個女子,自然是想保護她、愛惜她的,我又怎麽會例外呢?隻是,勝武,文嵐並不是別的女子……”

略一停頓,白勝文苦笑了下,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大公無私了?但,這是他的兄弟,雖然他學了很多,以後也覺得自己未必會做一個所有人都認同的好人,但在文嵐這件事上,他並不想虧心。

他想贏!想得到文嵐的心,而且沒有用任何手段,隻憑他的心。

“你知道蘭花吧?在郭布羅家有種的。”白勝文笑笑,略偏了下腦袋:“那種花很嬌貴,郭布羅家的侯爺把花養溫室裏,有專門的丫頭侍候著,哪怕是片葉子都寶貝得很。可是,我在書上看過,說蘭花也有野生的——空穀幽蘭,不必細心照看,也會茂盛,香沁心脾。文嵐就是那種野生的蘭花——不,不該說她是蘭花,文嵐啊,她是一棵樹,或是一根竹……”

嘴角微翹,白勝文笑得極為甜蜜,望著許文嵐的目光也溫柔得快要滴了蜜一樣,濃情蜜意的:“根紮在泥土裏,身形挺拔堅韌,不懼風雨,不畏烈日高照,甚至還能去庇護他人……有些女子就像是精美的青花瓷,一輩子都希望自己能被人珍藏愛護,被妥貼安放,免了所有的苦難驚嚇。可是文嵐不是那種會滿足被人珍藏的女子,她像鷹,會願意高飛,去看更廣闊的天地,雖然有時候會像是隻百靈鳥,嚶嚀低語解人煩憂,但鷹就是鷹,絕不會一世都藏在別人的羽翼之下——她,和旁人不一樣……”

柔聲說完這些,白勝文終於望向自己的兄弟:“你中意她,保護她,愛惜她,給她最好的生活,那自然是好。勝武,愛人總是有不同的方式,你中意文嵐,自然就想把自己覺得最好的給她,不管是一個包子,還是一件衣服,抑或是你覺得好的生活。我也如此,隻是我愛人的方式與你不相同。我中意文嵐,就想站在她身邊,與她並肩而立,她想紡線,我就幫她造紡線機;她想做生意,我就去學會算盤,哪怕她不用我做她的帳房先生。她是大樹,我就是與她比肩的另一棵大樹,拉著她的手一起沐浴陽光,一起看彩虹、看流霞,在風雨裏手牽著手共同抵抗風雨;她是鷹,那我就願意做另一隻鷹,伴她左右,一起去看天地蒼茫——我很努力的,想要能與她比肩,讓自己能匹配得上她……僅此而已。”

四目相對,白勝武咽了下口水,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們兄弟都中意文嵐,可是卻又愛得如此不同。

或許,大哥是文嵐的知己吧?!

這樣的念頭在心裏一閃而過,白勝武慌忙搖頭,讓自己甩去那生出的挫敗感。

就像大哥說的,愛人的方式各不相同,他為什麽要和大哥去比呢?

他中意文嵐,用自己的方式對她好,他不相信文嵐會無知無覺,會不感動?

再說了,她想做生意嘛,有什麽大不了的?她願意做就去做唄!等以後他成了將軍,也不會拘著她在家,等她累了,厭了,那就回到他蓋的園子,聽他請來的戲班子唱戲,豈不好?

想到這裏,白勝武又樂了,看看白勝文,沉聲道:“雖然你真的比我更懂文嵐,但大哥,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放手的……”

聲音稍頓,他忽然又低聲問:“若是我求你放手,把文嵐讓給我,你肯不肯?”

白勝文失笑,望著白勝武,和聲問:“你會嗎?你要求我?”

眨了兩下眼,白勝武到底還是搖頭:“我沒那麽沒用!”

是啊,勝武不會求他,雖然哪怕勝武求,他也不會讓,可是以勝武的性格,又怎麽會卑微地開口求他這個做哥哥的相讓呢?

白勝文笑著,張了張嘴,到底還隻是笑著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他真的想求呢!可是求了又如何,他倒是舍得下臉麵,也不覺得開口求人相讓是不光彩的事,更不怕丟人,可就算是開了口,勝武也不會讓呢!

搖了搖頭,白勝文轉過頭去看向許文嵐,見她動了動腦袋,又側過另一邊睡,不禁翹起嘴角。

伸出手,把披在許文嵐身上的他的衣服拉了拉,他輕輕地拍了拍許文嵐的背:“一定嚇到了……”

聲音低低,像怕驚到了許文嵐,可是落在許文嵐身上的目光卻又隱帶著笑意。

許文嵐背對著兩兄弟,眼睛雖然仍是緊閉著,睫毛卻是顫了顫。

或許,她真的該認真地考慮了。

不管是勝文,還是勝武,他們雖然愛她的方式各不相同,但對她的情意卻真的都令她動容。

都——已經是大人了呢!不再是她覺得小的男孩子們。那樣的情意,又有哪個女人不會心動呢?

咬了咬唇,許文嵐臉上微現一抹紅暈——終究,又要長大了呢!

裝著什麽都沒聽到,可是半夢半醒間,被白勝文搖醒時,許文嵐還是忍不住避開了他的目光。

“到了嗎?”目光轉開,一眼看到前麵挑出的幌子,許文嵐不禁低呼一聲:“啊,前麵就是啦!說是二嬸開了繡坊——花意坊。”

可不就是!去年王氏終於開起了繡坊,白草兒還從他們的布藝店拿了些貨過來賣,她記得就是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