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情敵相見

白氏兄弟登樓而上時,還沒看到人,已經先聽到許文嵐的笑聲。

許文嵐的笑聲很是爽朗,卻又和其他姑娘不大一樣,那些有錢人家的姑娘總是笑得淺淺的,少有發出聲音,矜持而又故做端莊,透著股子沉悶勁兒,可旁的姑娘要是像她這樣大笑,就又總透著些傻氣,隻有文嵐,笑得明媚燦爛,白勝武隻覺得這樣的文嵐好看,卻又怯於詞窮說不出別的,倒是白勝文讚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白勝武隻覺得好聽,也想誇兩句來,可想了半天卻又想不出什麽好聽的,隻能悶聲哼“瞎笑個啥?和個傻子似的。”

他說這話時自然是惹來許文嵐白眼,可就是被瞪,他也覺得挺開心,倒是這會兒,看到許文嵐在對著承昱笑,心裏氣個半死,臉色自然而然地就黑了下來,睨著承昱的眼神很是不善。

白勝武就是學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有點啥子事都寫在臉上,要照現代說法,表情管理不到關,這種在某國練習生裏是絕對過不關的。

白勝文就不一樣,雖說看到時眼角抽搐了下,但他的臉上卻反倒露出了笑容,就這樣微笑著,很隨意地走近:“還沒上來,就聽到文嵐在笑了。怎麽?是承昱兄又做成了一大筆生意?”

許文嵐失笑:“哥,還真讓你說著了,承昱哥這回可是把生意做到冿門了。”

津門離京城極近,這生意做到津門,就等於打開了京城的大門,要知道這年頭南方的蔗糖幾乎就是處於壟斷地位,能把他們這新產的北糖賣到京城去,是件很不簡單的事。

一聽到這個消息時,許文嵐自己都不敢相信是真的,這可不是後世火車暢通,汽車遍地跑,還有空運、水運做後盾的現代,物流那是相當的不便,不管是什麽東西想要販出本地沒點資本是不可能的事兒。

她不圖名,可是光是想想之後的利,就夠她興奮了。

心裏頭高興,許文嵐笑顏如花,連眼睛都是亮的,她越是這麽笑,白勝武就越是惱:“有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做生意嘛!”

他這麽一說,許文嵐就火了:“做生意怎麽了?你還連生意都不會做呢!”

白勝武眉毛一掀,就要發火,可是惡言還沒出口,就被白勝文捅了一杵子,立刻就咽下了到嘴邊的話,勉強咧了咧嘴,露出個笑容。

“做、做生意好啊!要不是你做生意,咱家哪兒能越來越紅火……”

許文嵐張著嘴,瞪著白勝武,半晌沒說出話來,原本還想接著罵呢,可怎麽著自家這臭脾氣的二哥還會說出這麽討好人的話呢?

從前倒見過他討好爺爺,可跟她,就沒見他說過啥好話呀?怎麽就突然轉性了?

眨著眼,許文嵐想問又覺得好像不大好問,隻能睨著白勝武沒作聲。

白勝武別扭地轉過臉去,白勝文卻是口角生春:“承昱兄,不介意我坐在這裏吧?”

都不用等承昱說話,他已經從容坐下,笑著和承昱寒喧。

要說白勝文和承昱,熟也不熟,他在郭布羅家私塾得遇名師,和承昱的關係一直保持良好,也曾受益過承昱,表麵看來兩人關係真是融洽得很,甚至還有人把白勝文歸為郭布羅家的人脈直係。

但要真說起來,雙方卻都知道對方和自家並沒有真的親近到通家之好的地步,也不過是互惠互利,未必有多少真情。

可心裏有數是一回事,不管是白勝文還是承昱,都是有城府之人,從前年少或許還有些掩飾不好,可現在,哪怕是對著最討厭的人,臉上都未必會露出異樣。

有什麽事過後計較,何必當著麵失儀?

所以,哪怕是白勝武剛才說那樣的話,承昱也隻是笑眯眯地瞄了眼白勝武,並未動怒,這會兒更是頗有深意地看白勝文,白勝文與他目光一對,也笑,卻都沒有說破,談筆風生,說的多是些閑談逸事,卻是讓許文嵐再也插不上嘴,一旁的白勝武也不吭聲,隻是把眼睛盯在許文嵐身上。

許文嵐先不覺得有什麽,後來就不自在了,幾次扭頭瞪白勝武,卻又不好意思當著承昱的麵吵,被看得惱了,索性站起身來告辭。

承昱笑盈盈地點頭,也不留,白家兄弟自然也就立刻告辭。

等三人一下樓,承昱身後的小廝福貴就立刻湊近:“少爺,就這麽讓許姑娘走?不是小的多嘴,許姑娘如今也大了,還和她那兩個義兄那麽接近怎麽成?不是壞了咱們郭布羅家的名聲。”

承昱臉一沉,轉頭看看小廝,笑問:“是嗎?”

“可不是!”福貴憤憤道:“許姑娘是要做咱家姨娘的人,這樣和男人拉拉扯扯,可不就是……”

“閉嘴!”他話還沒說完,承昱已經沉聲低喝。

站在窗前,正好可以看到樓下街上三人,也不知白勝武說了什麽,惹得許文嵐氣得追著他打,白勝文隻是笑盈盈地看著,並沒有阻止或是不快。

微微眯了眼,承昱轉過頭,正色道:“福貴,你要是再這樣胡言亂語,就一家子人都去大興安嶺那邊的莊上好了。”

大興安嶺離黑水離得有些遠,郭布羅在莊腳下的農莊主要是管著小半座山,年年山貨都是從那邊送過來的,雖說油水也算是足,可到底離著主子太遠,要真被趕去這一輩子就隻能老死山中了,哪有跟著主子風光。

被承昱一嚇,福貴立刻捂住嘴,隻是忍了又忍,眼珠子來回轉著,到底還是沒忍住,仗著和承昱一塊兒長大的,小聲道:“少爺,都、都說您是在等大少奶奶進府……”

雖說福貴話沒說全,承昱卻是立刻就明白了,皺起眉,他淡淡道:“別人怎麽說我不理會,可你是我身邊的人,這種話別讓我再聽到從你口中說出來!許姑娘——不是那樣的……”

到底沒有把藏在心裏的話說出來,承昱看著打打鬧鬧遠去的三人,低聲歎了聲。

最初也沒想到會和許文嵐有這麽多的瓜葛,他隻想著這姑娘的身世不可說,雖說現在落魄,到底還要禮讓三分,可能就是因為那,落在別人眼裏,就成了他另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