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白家的生死

說到要被送去見官時,白應天聲淚俱下,卻不說自己成殺人犯前途盡毀還可以被斬首這茬,隻說他要被送去見官,那這些年書白讀了,白家人付出的心血都白付出了,他原想中了舉做了官,要讓白家人過上衣食無憂、幸福快樂、高人一等的好日子,可是他一被送進牢房,那白家還有什麽希望?!

爹年事已高,受此驚嚇身體又怎麽能好?兄弟們白為他付出,以後沒有他照應家裏,還不會被外人欺負?他的這些侄兒、侄女,沒他這個做大官的叔叔做後台,日子又怎麽會好過?

白應天說得言詞懇切,倒真好像白家全都指著他活了,他一倒下,白家就注定要毀了——這麽一說,倒真是白家生死大事了!

白老漢陰著臉,李氏抹著淚,白蓮花顫聲哭道:“哥,你可不能有事啊!我們全指望著你了……”

就連白應祿也皺著眉,滿臉的緊張。

許文嵐看得直想發笑:原來她這個四叔有這麽本事,白家全家都指著他活了!怎麽她之前竟能覺得白應天是白家養活著,沒有白家他就啥都不是了呢?真是大罪過,怎麽能這麽想呢?這位以後可是要做高官的……

不過話說回來,從前還真沒覺得四叔居然也有三叔的本事,這麽一看,果然是親兄弟,說起話來都這麽打動人心。

白應天幾乎是抱著孟海龍的大腿哭求了,才終於求動孟海龍左右為難(在許文嵐聽來,那是蜘蛛看著蛾子在網上掙紮的得意)地答應了不送白應天去官府。

可事情到底是發生了,雖然白應天一再說絕不是他做的,但就算不見官,白應天也總得給孟家一個交待。

孟海龍尋思了許久,才幫著白應天想了個法子:“白兄,不如這樣,既然你害了我家一個丫頭,那就還我家一個丫頭吧!我也不為難你,你隻把你的侄女送來做丫頭就是……我也不是個狠心無情的,就衝著咱們兄弟交好的情份,我也會善待你侄女,日後收進房中做個小妾那是一定的,怎麽也會給她一個名份……”

白應天說時一臉感慨,一再說孟兄這都是看在他的麵子上許下的承諾,送進去的侄女日後榮華富貴是少不了的。

所以說雖然送草兒去孟家是賠禮,可草兒絕不會在孟家吃虧,隻會享福,他這個四叔真不是出賣侄女,而是一片好意誠心為侄女找了戶好人家啊!

越說越動情,白應天大概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做了件好事。

許文嵐卻聽得身上寒毛都豎起來了。

白應天這是真的掉進坑裏都不自知啊!

別人不覺得,可許文嵐卻是想得明白,這就是個陷井!孟海龍怎麽會那麽好心和白應天這樣一個一事無成的鄉下書生交友?

打從一開始他就報著惡意,先是灌醉了白應天,再丟個很可能是被孟海龍自己虐殺的丫頭的屍體陷害他,然後借此機會要挾嚇暈頭的白應天。

那個要送進去的侄女,哪裏是草兒?分明就是要她許文嵐啊!

隻是孟海龍到底不了解白家的情況,不知道他們家已經分家了,許文嵐根本就沒和白應天一起住。

白應天也不清楚孟海龍的心思,一聽說要賠個侄女,自然而然的就動了白草兒的主意,沒有多心去想已經分家出去的許文嵐和白慧兒。

再有一層,許文嵐到底不是親生的,身上還披著個侄兒童養媳的名份,白應天就真動白老大家的主意,也會先想到白慧兒,而不是許文嵐。

想清楚這其中的關節,許文嵐真的是一陣後怕。

雖說被陷害的是白應天,可最終目標卻是她,這個孟海龍的心思果然歹毒。

不過話說回來,也怪白應天利欲熏心,色膽包天,才會中了孟海龍的圈套,若是換個本份人,未必就中招。

盯著白應天看了兩眼,許文嵐心道:那個丫頭到底是怎麽回事?

白應天推說不知道她怎麽會在他**,可許文嵐卻覺得八成那個丫頭是真和白應天有了什麽,要不然孟海龍怎麽會一口咬定白應天侵犯了那丫頭?

本來就是個色坯,喝多了送個小丫頭侍候著,白應天能忍住就出奇了。

正因為沾了那丫頭的身子,白應天才會在心裏犯糊塗,也懷疑是不是自己真對那丫頭動了手,以至於害了人命。

就因為心虛,他才會那麽怕見官,直接就先出賣了自家的侄女以求脫身。

當時可能還有幾分懼意,也知道自己這事兒辦得不地道,可是這會卻隻覺得自己是要做一件大好事了。

救了他自己就是救了白家全家,更何況這是在給侄女找個好人家,何錯之有?!

如此的理直氣壯,還真是欠揍——許文嵐手都有些癢癢了!

那頭白草兒臉漲得通紅,在白應天又一次說到全是為了她時,終於忍不住叫出來:“四叔,你口口聲聲是為我好,既然那是那麽個好去處,那你怎麽不讓我老姑去啊?”

“說啥呢?”白蓮花立刻就炸毛了:“啥是我去?我去啥去?你沒聽到人說送侄女去嗎?”

白草兒咬牙,頭一轉,眼微微眯了下,忽然道:“這屋裏叫四叔的可不隻我一個……”

深深的惡意啊!

許文嵐瞥了眼白草兒,忽然慶幸白慧兒沒來。

這事兒到底和她沾了點幹係,她聽到白草兒這麽說倒不大傷心,要是白慧兒聽到堂妹居然這麽出賣自己不得多傷心。

她不生氣,朱氏卻有些生氣了:“草兒,你也別太急了。”

沒揪著草兒痛腳不放,朱氏隻是沉聲道:“爹,這事兒大家夥也都聽明白了,隻是吧,我覺得四弟這事兒辦得不妥。這到底是人命官司,既然四弟沒殺人,那很應該見官說清楚的,現在這麽著,不明不白的,不是落了把柄在人家手裏嗎?”

朱氏話才說完,李氏已經大罵:“你個毒婦!你想害死我兒子?不,你是想害咱們老白家啊!你四弟坐牢你能得著什麽好?!那個、那個身家清白——對,就是身家清白這話,要是老四獲罪,你們家大寶也考不了科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