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爹能幫你就幫

看著那雞毛,把那舊事在心裏一過,白老爺子就冷笑了聲。

這個王知禮,平時就愛裝老好人,和他那過世的爹一樣,可其實最不是東西,心裏頭一肚子壞水,指不定他兒子和他生分了,就是這個王知禮搞的鬼呢!

心裏頭先就這麽想了,自然怎麽看王知禮都覺得一臉奸相,就連臉上的笑也是假笑。

王知禮倒沒看出白老爺子對他有什麽不滿,雖然老爺子進屋時臉色不是那麽好看,可就是有氣那也是衝著自家兒子,和他有什麽關係?

隻是要是鬧到他家來,這就讓人覺得尷尬了。

“老爺子來了,快過來,您老得做上首,白大哥,讓大叔挨著你……”

看到自家爹來了,白應魁一開始是有些不自在的,剛才老三過來時他沒想到爹也會過來。有啥話家裏說方便些,這上裏長家,總好像是有點不大對頭似的。

昨個剛把紅契,也就是官契辦完了,王知禮跟著跑了一天,今天白應魁封了個兩百文的紅包,又在縣裏買了一包素油點心,一壇子酒,一包茶葉,一包鬆子糖,湊了四樣禮過來道謝,順道說一下等開春地化了凍蓋房子的事兒。

這兩塊沒人蓋過房子的宅基地,是掛在縣衙門名下的,舉凡這樣沒人用過的地,都是屬朝廷所有,一旦賣出就是歸屬個人,可以在市麵上流通。

不過大概也就是在關外還有這樣從沒被人買過的地,聽說關內就連荒地都少有。

這種沒賣出去的地價格上就便宜很多,快有一畝地大的宅基地也才賣了十兩銀子,當然,這也是王知禮跟著上下打點的結果,但地買到手算下來也不過十二兩銀子,算是很便宜了。

自然,是比田價高,但蓋房子的地又不能像田地那麽算了。

雖說王知禮不是官,但在靠山屯裏,他這個裏長還是說話很管用的,要蓋房還真得和他打招呼,有他出麵,找人做工都方便些。

也是為的這個緣故,白應魁這才帶了白勝文,又鄭重帶了四樣禮登門的。

沒想到這頭才上了酒桌,白應福就過來了,等他走了不過片刻,連老爺子都來了。

雖然王知禮沒說什麽,立刻就讓白老爺子上坐,但白應魁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白老爺子打著哈哈,把心裏那點不痛快掩了,隻是笑道:“知禮啊,可是麻煩你了,我這老胳膊老腿的,也不能幫著兒子跑前跑後的張羅,全指著你幫他,他才能這麽快熬出頭來……”

王知禮目光一閃,卻是哈哈一笑:“大叔說啥話呢?一個屯子住著,我們哥倆小時候也是一塊堆玩大的,那不就和親哥們一樣啊!”

“王哥可是往我們哥倆臉上貼金了。”白應福在旁一笑,插嘴道:“您可是童生,我們哥倆打小都是在泥裏打滾長大的,就是現在也是一腳杆子泥,哪兒能和您比啊!就是小時候,您可不也是幹幹淨淨坐在田坎上讀書嘛!”

王知禮一笑,沒接那個話茬。

靠山屯讀書的風氣不重,幾十年了也不過就出過他這麽一個童生,也是因為他是童生,這才做了裏長。

別人敬他三分,可王知禮自己知道他這個童生也就那麽回事,再進一步做秀才沒那個學問,年輕時不行,現在歲數大了就更不行了,一輩子也不過就混個裏長罷了。

而且他家兒子也不好讀書,腦子也笨,他們王家讀書這事也就是到他這一袋就斷了。

不像白應魁,雖是個泥腿子出身,可偏偏有兩個好兒子。

“白大叔,喝酒、喝酒……”

白老爺子端起酒盅,也沒客氣,喝了一盅酒,才看向白應魁:“老大,這回你買地蓋房,那就是自立門戶,有創家業了,爹替你開心啊!要不是這回遭了胡子搶,爹肯定是要幫你一把的,可惜啊……”

搖了搖頭,白老爺子又道:“你這地買得也不是時候,家裏剛遭了劫,到底錢還是不趁手……”

白應魁都張嘴想說話了,卻突然又咽了下去。

他爹說話他從來都是聽的,不多想,可是這會腦子一轉,卻突然覺得有點不是滋味。

爹這是啥意思?說地買得不是時候,錢不趁手,是不是覺得他們之前沒給娘拿錢,怪他們呢?

白應魁從來都不是個多心的人,但經的事多了,也不由得多想。

白勝文卻是精明,搶在白應魁之前笑道:“爺說的可不是嘛!要不是因為前陣子家裏闖進狼去了,我爹也不會這麽急著想要買地蓋房。那天晚上,可真是把我嚇壞了,那狼啊,那麽大個,狗一竄上去就直接讓它咬死了……”

拍著胸口,他看著麵色稍緩的白老爺子,後怕地道:“現在想想都覺得後怕……”

“爺聽到時也嚇了一跳,不是讓你三叔他們去告訴你們搬家住嘛,哪就用得著搬縣裏呢,照我說,這錢不湊手,就先別買地蓋房,家裏又不是沒地方住……”

是讓他們回家住了,可卻是都搬了家之後讓三叔去順口說了句,真就是半點誠意都沒有的隨口一說,他們家哪就那麽厚臉皮呢?

白勝文麵色不變,笑道:“錢是不湊手,好在我大姨和我姥爺他們還能幫襯著些,也虧得他們那沒去胡子,這才有錢借我們……爹,寫給我大姨借條的單據你不還收在身上嘛,讓我爺看看……”

白應魁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情願,看被白老爺子盯住,他也隻能從兜裏掏出紙條。

白老爺子居然真的拿過去看了,見果然是張借條,寫明借了二十兩銀子,五年內還清,雙方按了手印,又有見證人,可見是真的。

這才點了點頭,把借條還給白應魁,也就不說別的了:“這二十兩銀子怕也蓋不起房子,既然買了地,也就算了,先蓋一間房住著,以後的再說吧!有啥事吱聲,爹能幫得上的總會伸把手幫你……”

白應魁訥訥應了,心裏卻悶得慌。

他出門時都不知為啥要帶上這張借條,要不是許文嵐硬塞在他兜裏,他是不會帶的。

的確是從大姨姐那裏借錢了,可大姨姐從沒讓他寫過啥借條,他都不知道這借條是咋回事,現在看,竟是寫給他爹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