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祭祀

咽了下口水,許文嵐才後知後覺地發覺四周真的**靜了,連她咽口水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原本覺得跳大神一定很可笑,可是真的站在現場了,才發覺這一點都不可笑。

不說瑪瑪嬤嬤那種奇妙的帶著說不清的韻律的舞蹈,就單隻是周圍的那種凝重的氛圍,都讓人興不起半點笑的心思。

果然,宗教從來都是神秘的,哪怕是沒有信仰的人,身處這樣玄妙的環境裏,都忍不住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

圍著王春妞,瑪瑪嬤嬤誇張地跳躍著,突然抽出腰上的一把彎刀,那把刀上係著五色彩帶,刀刃上還抹著公雞血,拿在帶著鬼麵的瑪瑪嬤嬤手上,看起來格外駭人。

舉起刀,口中低聲呼喝著什麽,聲音低,又有些亂,許文嵐甚至都聽不清瑪瑪嬤嬤在說什麽,隻見得她重重揮下刀去。

嚇得眼一閉,許文嵐幾乎以為瑪瑪嬤嬤一刀就會把王春妞砍成兩半,但刀並沒有落在王春妞身上。

瑪瑪嬤嬤揮刀揮得狠,可是每一刀都是砍在王春妞身邊的空氣中。

可就是這樣,那樣寒光閃閃的刀鋒不停地落下,王春妞也嚇得渾身發抖,要不是被爹娘架著,八成都癱軟在地了。

手中刀斬下最後一記,瑪瑪嬤嬤口中念念有詞:“冤有頭,帳有主,誰害死你的你去找誰——快走、快走……”

這一句說完,她手中的刀突然落在地上,頭突然詭異地往後仰去,不隻是頭,連半個身子都向後仰,幾乎是後下腰的感覺。

許文嵐看得眼都直了,更不用提那些對瑪瑪嬤嬤信奉有加的人們了。

“這、這是怎麽了啊?”見多識廣的王知禮都有些慌了神,無措地回頭看蝴蝶:“蝴蝶,這、這是怎麽了?”

蝴蝶似乎也有些慌,但好歹還能穩住:“沒事,這是神上身……”

話還沒說完,瑪瑪嬤嬤突然身子一挺,又直起了身,唬得何氏“啊”的一聲。

瑪瑪嬤嬤卻沒看她,隻是盯著院外的眾人,目光冷森森的:“我——冤啊……”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這一瞬間,許文嵐隻覺得有冷風刮進院來,她身上都覺得冷了。

被瑪瑪嬤嬤的冷眼一掃,院外的人齊刷刷地往後退了一步,也不知是誰撞了撞,又是誰咬了誰,有人跌倒在地,有人低呼出聲,亂了一團。

偏偏這個時候,院門上的大火把“忽”的一下滅了,有人驚呼一聲,手裏的火把掉在地上,隻是一瞬間,就暗了許多。

陰暗的光線裏,瑪瑪嬤嬤的眼神就更顯得瘮人。

許文嵐抿了抿唇,隻覺得手生疼,卻是被白慧兒抓得緊了。

“我……”瑪瑪嬤嬤的聲音尖細,就和剛才她說那一句話一樣,分明不是她的聲音,但隻是發出一聲,就又換回了瑪瑪嬤嬤的聲音:“大膽!放肆……”

隻是兩聲嗬斥,她就哭起來,嚶嚶低泣,似乎像少女畏怯無比,隻是哭了一會兒,聲音漸低,瑪瑪嬤嬤就又恢複了正常。

許文嵐不禁吐了口氣,隻覺得憋著的這一口氣好不容易緩了過來。

瑪瑪嬤嬤合了合眼,又張眼望向王知禮。

她一轉身,王知禮立刻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要不是還扶著自己閨女,他大概也要像院外頭的人一樣跑了。

“好了,已經送走了……”瑪瑪嬤嬤淡淡說了句,又話鋒一轉:“不過,眼看著就到鬼節了,大家夥湊湊錢,祭祀一下吧,要不然不知道以後還會發生什麽事。”

“應該的、應該的,怎麽著也是鄉裏鄉親的……”王知禮連連點頭,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問:“嬤嬤,要不要找找她家裏人?出麵做個法事什麽的?”

“不用了,我看她是不願意見家裏人的。”瑪瑪嬤嬤陰著臉:“我也累了,你們都散吧!”

王知禮忙點頭,和媳婦扶著閨女就要往外走,隻是走了幾步,又回頭恭敬地問:“嬤嬤,那個……”

“隨心就好了,回頭再說吧!”瑪瑪嬤嬤頭都沒回,徑直走進屋去。

王知禮卻不能這麽走,看著蝴蝶道:“蝴蝶,一會叔再過來啊!”

這才扶著王春妞出了院,又拱手團團一揖:“多謝各位鄉親來幫忙了!算我王知禮欠大家的情了——還有,大家夥都聽見嬤嬤剛才說的話了。閑話不說了,大家夥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就是出一兩吊紙錢也中,咱們大家夥祭一祭,家裏娘們姑娘的也好安心上山是吧?”

人群裏就有人應和,又說回頭好好商量下怎麽辦,就這麽散了。

等人都散了,許文嵐才扯著蝴蝶小聲問:“那個,剛才嬤嬤真是鬼上身?”

蝴蝶睨著許文嵐,一笑:“秘密……”

許文嵐撇撇嘴,也沒敢再問:“那我們先回去了——啊,那個要祭的是不是在山上上吊的女人啊?怎麽回事啊?”

蝴蝶眨眨眼,看看白氏兄弟,沒說話。

白慧兒機敏,一瞪眼,直接就攆白勝武出去,白勝文不用攆,自動自覺就走人了。

蝴蝶這才小聲道:“我也是聽我娘說的,說是她剛嫁過來,還是個小媳婦時,那山上有個大姑娘上吊了,吊死時居然流下來一個成形的孩子——都說她之前上山采山貨時被人那個了,有了也不敢讓人知道,眼看瞞不住了就直接吊死在樹上了……”

白慧兒聽得臉都白了,就連許文嵐也有點嚇到:“那、那凶手捉到了嗎?”

蝴蝶搖了搖頭:“沒,就連她家人都嫌丟人,草草收了屍就搬家了,我聽我娘說那墳就葬在山上,葬得淺,後來被狼扒開人都讓狼吃了……”

打了個冷戰,許文嵐臉也跟著白了:“這麽慘啊!那啥,我們回去和娘說,也買點東西祭一祭她吧!回去了啊……”

扯著白慧兒,她又大聲喊兄弟:“跑哪去了,不是說保護我們嗎?”

白勝武早就不知跑哪兒去了,白勝文卻是守在門口:“這呢!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沒、沒事……”這種事不好和白勝文說,許文嵐含糊著應了聲,卻是緊緊地扯著白慧兒。

白慧兒也伸手扯白勝文:“就跟著我們身邊,別跑遠了啊……”

鬼可怕,可人更讓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