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咋不分家呢

在許文嵐心裏,實在沒有太多大家庭觀念,不是因為她是孤兒,而是因為在現代早就不流行這樣的大家庭。

可能五、六十年代還有這種一大家子三代、四代同堂的情況,但到了21世紀,誰還會這樣生活呢?

別說幾代同堂,就是小兩口結婚了還不會想和雙方父母住在一起呢!有些要不能出去另築愛巢,索性就不結婚分手了的都有。

所以在許文嵐心裏,這樣的三代同堂大家庭實在是沒什麽意思。

要是過得開心愉快也還可以,可你看看,光是吃一頓飯,就從飯前吵到飯後,從奶奶到姑姑再到嬸娘,這些個女人,都夠唱上兩台戲了。

與其這樣吵吵鬧鬧地過日子,分家了單過多麽舒心自在啊。

她想到什麽就說了什麽,可沒想到自己一句話說出口,屋裏三個人都扭頭看她了。

被盯得也有點心虛,許文嵐幹笑兩聲:“不、不行嗎?”

朱氏看著她,拍了拍她的手,分明眼神是熱切的,可是到最後卻隻是一聲低歎,拍了拍她的手。

倒是白應魁,很理所應當地道:“這話你千萬別在外頭說。父母在堂,怎麽能分家呢?被人聽到,要罵的。”

父母在堂就不能分家?現在是這個講究嗎?

“可——”

看許文嵐沒說下去,白勝文笑著鼓勵:“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咱們是一家人,有什麽話不能說的。”

眨巴下眼,許文嵐怎麽都有種被當槍使的感覺。

是她想多了吧?就算白勝文看就是個聰明孩子,但拿她當槍使,還不至於精到那程度吧?

但不管怎麽說,白勝文明顯也是讚同分家這主意的,就是朱氏,也未必不希望分家。

“若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我再不說這話。可……爹,我雖是才來家兩天,但看咱們這個家——嗬,您覺得這樣的日子過得好嗎?先不說您平日裏在家呆多長時間,看著的有多少,那背著您您沒看著的不還更多?再一個,也可能是我不講規矩了,就說這吃飯,炕頭那桌一樣的飯菜可就坐著四個男人,這炕稍卻是坐了那麽多大的小的,我怎麽覺得像是欺負女人小孩兒似的呢?”

看白應魁愣愣地看著她,許文嵐淡淡道:“話說得冒犯您您別見怪,可我不說您也不能當沒發生是吧?擱我們那,可沒這樣的。”

聽得這一句,白應魁的臉一下就紅了,似乎是覺得有些慚愧:“那個,我們這莊戶人家的規矩讓你見笑了。可這吃飯,哪家都是一樣,男人一桌,家裏的和孩子一桌……”

“爹,我就隻問,這要是分家單過了,您是自己一個一桌吃飯?還是和我們一家子坐在一起有說有笑地吃飯呢?”

“那自然是一家人一起——不是,文嵐啊,這分家的事兒你真別再提了。那不成……”

“因為爺和奶?”許文嵐低了低頭,想想又笑了:“我也知道這話不是我該說的,太失禮了。可爹,我總覺得奶可未必是不想分家的,再說,這家裏頭可還有那麽多人呢,您怎麽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呢?還有啊,我隻說分家過日子舒心,可沒說不孝順不管老人——這可是兩碼事。您可不能因為我說這話就生我的氣……”

“我知道你這孩子好心……”白應魁扒拉了下頭發,也笑:“你也是來得短,處長了就知道家裏人個個都好……”

白應魁話還沒說完呢,朱氏已經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臉上一紅,白應魁摸摸頭,到底沒再說下去。

朱氏也不出聲,屋裏一片安靜。

許文嵐眼一轉,看向白勝文,正好就和白勝文的目光對上。

她使了個眼神,白勝文笑笑,衝她擠擠眼:“娘……”

他才叫了一聲,門簾子就被撩開了:“娘,我回來了。”

也不知道剛從哪兒瘋回來,白勝武的帽子都跑得快掉了,一頭的汗。

朱氏忙起身,先拉過來,不輕不重地打了下屁股,才取帕子擦他頭上的汗。

“跑哪瘋去了?見天的不著家,怎麽就不能和你哥學學,斯斯文文的不好?”

“嗄,他是要去村塾的人了,愛裝個斯文,我裝啥呀!”白勝武直擰脖子,一眼看到朱氏紅腫的眼,立刻炸了:“誰欺負你了?娘——啊,是不是我姐又讓你傷心了?真是的,我姐怎麽老這樣,我得找她說道說道去……”

看來朱氏為白帶弟哥不是一回兩回了。

許文嵐在心裏一歎,那頭朱氏一把拉住白勝武,順手敲腦瓜崩:“找什麽找?你痛快兒地老實點吧!整天在外頭瘋,今個兒掏鳥窩,明個兒上房的,別回頭又讓人找到家來說你打人了,我就阿彌陀佛了。”

白勝武一撇嘴,被訓得也老實了。

推著白勝武坐下了,朱氏也不去看白應魁:“我去燒水,一會都洗洗腳也就睡了。”

她一動,白應魁也忙動了:“我去我去,你娘幾個在炕上暖和暖和。”

看白應魁出去了,朱氏也沒叫他,一擰身坐在炕沿上拉著許文嵐的手:“你爹心裏,他那些兄弟妹子都是好的,兄弟媳婦雖各有各的脾性,可心都是不壞的,你爺你奶更是沒半點不好的地方。可咱娘倆說心裏話,雖說這一家子過日子難免有碗碰著鍋,羹匙磕著碗的時候,但這家裏頭的人實在不是個個都好相處的也是真事。”

歎了一聲,朱氏又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別的話也不用我多說,反正咱們在這家裏能受的就受,受不了的也別憋著,甭管誰,你後頭還有娘撐腰呢!”

許文嵐笑笑,還沒說話,那頭白勝武卻是怪模怪樣地接了句:“也別誰都招惹,咱爺咱奶,咱娘可不能幫你撐著了。”

笑著拍了下白應魁的頭,朱氏撫著許文嵐的頭,笑道:“我們文嵐才不像你那麽傻不拉嘰的。”

白勝文也笑道:“可不是,文嵐聰明著呢,自然知道該怎麽做。”

眼一掃,許文嵐還真不知道該多謝看得起,還是苦笑了。

她要是真聰明,也不會被人坑了,更不會穿過來了。

不過穿都穿了,她還是學著做聰明人吧!咱也別白擔了這個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