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一百零八章與大聖共飲
隨著老者轉過身來，他那手中，卻恰好提著一壺酒。
此刻，他正拿著壺蓋，在往上蓋著。
老者的動作很慢，也很輕柔。
他並非是直接將壺蓋丟上去，而是拿著壺蓋在壺的邊緣輕輕的揉撚著，讓木質的壺蓋輕輕的落下去。
“同去？”
陳升微微一怔，也不多語，隻是點了點頭，道，“好。”
老者輕聲笑了起來，皺紋堆積在一起，略顯老態。
但是他的動作卻像是個孩子般，開開心心的從鋪子裏走出，來到了陳升身邊。
“老先生，是否要我幫忙，將這酒鋪收了？那兒離此地，還尚有些距離。”
陳升客氣的道。
“不用了，在這開了一輩子的酒鋪，尚且還不曾有人來亂動過。”老者看了一眼那今日休息的牌子，笑了一聲，道。
“那好，”陳升點頭，轉身往前，帶路而去。
他走路的速度並不快，甚至有些刻意的放慢。
這自然是在照顧老者。
老者也隻是微微帶笑，跟在他的身後，兩人並沒有什麽交談。
陳升不問他為什麽要跟著來，他也從不問陳升其他任何的話。
隻是連著走了兩條街道之後，老者這才輕輕的抬了抬手，想要休息。
陳升自然而然的上前兩步，衣袖一擺，將那路邊的一塊石塊簡單的擦了一把，這才轉身扶著老者坐了過去。
老者道了聲謝，坐在石塊上的同時，輕輕的將酒壺放在了懷中。
見他對酒壺這般，陳升也是隨意的在其身側一屁股坐了下去，難得到開了口，“老先生，想來也隻有這東聖城內極少數愛酒之人，才知道你那酒鋪吧？”
以陳升上次所見的，那些在酒鋪中喝酒的人的狀態來說，老者的酒鋪就是人滿為患，也是不奇怪的。
“嗬嗬，”老者笑了笑，“知道的人應該是不多的，小小酒鋪有個小小的規矩。”
“除了酒水不能外帶，還有什麽規矩？”陳升好奇的追問道。
他是一個天生不願意被規矩約束的人，但是這是老者自己的酒鋪，那些喝酒的人又願意喝，那他自然是管不著人家願打願挨。
“不允許將酒鋪的地址告訴其他人，也不允許帶其他人來酒鋪喝酒。”老者今日好像很喜歡笑，便是說這些規矩，也在輕笑。
反倒是當初陳升初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很是嚴肅。
“哦？”陳升有些訝異，這個規矩倒還真是奇特，那如此一來，這酒鋪中的客人，豈不都是跟他一樣，必須得是碰巧撞見的，才行了？
“不能說的酒鋪，倒是有些憋人。”陳升笑著道，“若是我的話，肯定還是要難受一些的。”
“所以我這酒鋪的酒，你不愛喝。”老者看了陳升一眼，卻是這般答道。
陳升怔了怔，有些意外的摸了摸鼻子，“倒是讓老先生猜中了，是不太喜歡，也可能是我本人就不愛酒的緣故。”
“所以我的規矩，你不喜歡。但是喜歡我的酒的人，就會喜歡我的規矩。不喜歡的人自然不會再來，也不會向其他人推薦，喜歡的人自然也不願意，我這本就每日不賣幾斤酒的酒鋪被他人所知道，二者之間，並不衝突。”
老者的語氣很祥和，言語也很坦然。
陳升雖然是陪著他坐在這路邊，前頭的街道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可是當和他交談的時候，卻好似如同兩人身處僻靜之地一般，外界的喧鬧，都無法打擾他和老者的交談。
要知道，這東聖城中知道陳升名字的，占了九成九。
認識陳升的，知道陳升樣子的，沒有八成也有七成了。
陳升坐在這路邊路牙子上，那是不可能不引起人注意的。
“你心靜了，我氣也勻了，那便走吧？”老者笑著站起身來，提著酒壺，看向陳升道。
陳升點頭，站起身來，“好嘞，再有兩條街道，便也到了。”
這從酒鋪之中一走，因為老者的步伐的緣故，就足足走了一個時辰的時間。
便是天色，也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到了晌午。
熱烈的陽光灑落下來，迷的人睜不開眼睛。
陳升和老者的身影，便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東聖城中心之處的廣場上。
廣場的近中心處，便是大聖雕像所在之地了。
陳升做了個請的姿勢，迎著老者往前走去。
老者到了這兒，走路的步伐，卻是更慢了三分，他近乎是走三步退一步的，在往前踱步而行。
謹慎認真的，讓陳升也有些意外。
今時不同往日，陳升再度出現在這裏，隻需要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就足以引起許多人的注意。
不知不覺間，就已經有大量的人，圍在了遠處，向著陳升這裏看來，好奇，疑惑，不解。
像當初那樣，陳升在這大聖雕像前醉酒一夜，直到被清晨的雨打濕衣衫，都隻是有個孩童來叫他，而沒有其他任何人注意他的經曆，也終究將會成為過往。
東聖城沒有人認識大聖。
至少，陳升還沒有遇到過，可以叫出大聖名號的人來。
當初，大聖的金箍一棍殺東聖分身，陳家人的反應，已經讓陳升明白這一點。
所以他很清楚，這些人為什麽會這麽奇怪，奇怪他為何要和老者，來這大聖雕像前。
在他們的眼中，這隻是一個有些奇怪的猴子的雕像罷了。
往日間談不上輕蔑，卻也不會給予多少幫助。
老者從懷中掏出了三個白色的杯子。
他走向大聖，先是將其中的一個杯子放在雕像前，然後這才往後退了一步，將另外兩個杯子放在了地上。
隨後，他慢悠悠的將酒壺的蓋擰開，放在了地上。
一股子獨特的酒香味，很快就彌漫開來。
酒水倒出，三個杯子很快就滿了。
老者又將酒壺放在一旁，抓起兩個杯子，自留一個，另一個則是遞給了陳升。
“雖是你不喜這酒，但是跟它共飲，想來你是樂意的？”老者道。
陳升笑了起來，恭敬的接過，“長者賜，不敢辭。”
老者向陳升輕推酒杯，又向大聖舉杯，道，
“人間縱有珍饈味，怎比山猴樂更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