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瘋起來和人一樣沒有眼力見,底下那麽些人看著他們,也不管不顧的隻考慮到自己。

邊樂拎著連小蓮的衣領子向上一扔,小丫頭自己隨便踹了兩腳就把青衣鬼踢散了。

邊樂拍了拍周婉月的肩膀,將人從失落中拉回來,然後對師正元說道:“回去之後告訴他們,叫他們少來這裏,這裏的鬼都不正常。”黑黢黢的三個在這裏杵著他們倒也敢過來。

周婉月悶頭走,她現在沒臉見別人了。

老太太的咳嗽好半天才止住,眼珠子掛在周婉月身上撕都撕不下來。周婉月羞赧,裝作沒看見老太太看她。

邊樂沒揭人短,神色自若的帶著她們回去,這種社死經曆按照一般人的心理素質,沒個十天八天緩不過來。

連成和一邊噗嗤噗嗤的笑一邊飄過去安慰:“沒事,這也是求生的一種手段,不丟人,保不齊你還開創了一種戰鬥的新流派呢,嘻嘻嘻嘻嘻。”

周婉月小聲尖叫,雙手捂住腦袋,從耳朵尖紅到後脖頸。

簡香看不慣丈夫胡說,揪著他的耳朵把人扯到自己身邊。

老太太盯了孫女半天眼睛都酸了,怕孫女這一手惹邊樂厭棄,她思量再三,說道:“我這孫女,還沒學到精髓,要是學好了的話還能給鬼超度。”

師正元和邊樂輕輕笑了,隻當她在給自己挽尊。

可沒想到,回去之後這老太太真露了一手。

肉聯廠的眾人對邊樂撿了三個人回來的事情接受度良好,原先和師正元在一起的時候,他也動不動撿人。

為了讓眾人信服,老太太說什麽都要給大家展現一波實力。

邊樂見擰不過她,讓連成和去外麵抓了一隻白衣回來,眾人黑燈瞎火的窩在一起看她表演——一開燈這白衣秒沒。

白衣厲鬼被連成和壓著,呲牙咧嘴的氣得直跺腳。

他又不是猴,圍著他做什麽!如果不是這些該死的鬼奸,他一定把這些人全吃了!

“奶奶,不能把我也一塊超度了吧?”連成和擔心的問道。

老太太雙手合十:“放心,我有那兩下子我孫女還能學成這熊樣?”

連成和這下放心了。一旁的周婉月流著寬麵條淚將自己縮成一團喏喏不敢言。

“嗡,嘟嚕嘟嚕,渣雅穆克□□。”老太太不停念著不清楚意思的念詞。

她哼念的次數越多,白衣厲鬼就越難受。待到老太太念到第七遍,白衣厲鬼身上緩緩散發出柔金色的光,這些光像是在分解厲鬼身上的怨氣一般,讓厲鬼的身形逐漸消散,最終化為點點星光。

“哇!!!”歡呼聲炸響。

“大娘可以啊!”

“沒想到你這麽厲害!”

眾人的恭維聲不絕於耳,但隻有老太太自己知道,她現在站著都勉強。鬼怪降臨之後,一直守護她們家族的保家仙也突然失蹤,從那以後她的力量大不如前。

邊樂憑借過人的眼力發現她身體不適,阻止眾人道:“豬喂好了嗎?菜種上了嗎?快去幹活!”

“噫——”

眾人一哄而散,在單易的帶領下回到各自的崗位。

連成和幹嘔了幾聲:“雖然我沒啥大事,但以後這種事也別叫我了。”

他撂下一句話,轉身飛出去:“我去找鬼氣,晚上我想吃炒豬肉。”

“那你去找點油回來。”

“好嘞。”

連成和為了吃口飯,按邊樂的意思清理周邊,還要將得到的東西還要交上去。他現在自覺的隻差沒倒貼錢給邊樂打工。

其他人差不多都走了,邊樂伸了個懶腰:“你們平常都在哪洗澡的?”

一直充當背景板的青年眉毛一挑,直勾勾的看著邊樂。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師正元知道邊樂對很多事都不了解,解釋道:“一般看什麽時候下雨,下雨的時候我和單易帶著人輪流去外麵,這種時候還會將桶之類的東西放到外麵,接雨水留著飲用。”

邊樂歎氣。

這裏因為之前被鬼將占領,所以食物、水、柴油什麽都不缺。現在他們十幾號人在這住著,光水一天就要一大桶,用來洗澡太奢侈了。

“好吧,那我隻能等下雨了。”邊樂聳肩。他將帶回來的三個人都交給師正元:“給他們帶到體育場,先好好休息一天吧。”

食堂要留著做生意,所以他把體育館拾掇出來做員工宿舍,就跟之前的廠房一樣。

“你住哪裏?”青年開口。

邊樂答非所問:“你叫什麽名字?”

青年眨眼,似乎有些開心。

“我叫段允申。”

聽到答案後,邊樂帶著係統轉身去了宿舍樓。他身上有自用的手電筒,沒必要和別人一起擠。

宿舍空間不大,是上下鋪的八人寢。為了方便係統,邊樂還將宿舍中間的桌子拆了扔掉,好讓它睡在中間。

關了房門,係統突然大喘氣:“吸——呼——”

“又犯什麽病?”邊樂打著哈欠說道。

他陸陸續續吸了好多鬼氣,現在勉強修補了五成,比之前更精神了但還是不夠。

“我以我的數據流起誓,你帶回來的那個男的絕對有問題。”係統在宿舍空地一會前進,一會兒倒退——這小地方沒有讓它轉身的空間。

“給個理由。”

“這還需要理由嗎?”係統驢臉湊了過來:“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好你個邊樂!”

邊樂一巴掌將驢臉推開:“我也莫名不喜歡他,但我找不到理由,所以得從你這找找。”

係統這才消停,將自己眼花的事情告訴邊樂。

這事兒太過詭異,邊樂光是聽著心裏都冒涼氣兒。

商城出品的身體連肉質都好吃,不存在近視眼的問題。

邊樂琢磨起這一路上段允申的表現來。

“進屋的時候燈是開著的,他也沒什麽反應,這樣的話……是不是應該排除鬼的可能?”係統分析道。

邊樂閉著眼昏昏欲睡:“這可不好說,最厲害的那個都能擋太陽,手電筒算什麽……”

藍白校服,邊樂知道自己又做夢了。

講台上的老師口沫橫飛。她身邊站著一個男生,這男生看不清臉,邊樂清楚的意識到這是上次被“他”救了的男生。

“就你這樣的學生,你看看有人願意和你同桌嗎?”老師對著全班人說道:“你們誰想和他坐同桌,舉手。”

男生難堪極了,低著頭一言不發。

“他”的心中升起了對男生的憐憫,頂著壓力舉手。

老師愣住了:“……你要和他同桌?”

“他”艱難的點頭。

從此,那個男生就和“他”成為了同桌。

男生不知為何,作業經常完成不了,所以每天都要被老師教訓,一罰站就是半天。

“他”於心不忍,偶爾還會幫他抄一遍作業……

夢到這裏,邊樂猛地大喊:“可拉倒吧,我小時候抄一份作業能掙五塊錢!誰有閑心白幹活。”

那會兒他自己都吃不起飯,還能有這同情心泛濫的時候?

啪嚓——

夢境破碎,邊樂幽幽轉醒。

體育館內,猛地出現男人沉悶的低咳聲。

段允申用手捂著臉,眼尾通紅。

怎麽回事?靈兒……為什麽跟之前不一樣了!

他猛地想起之前那句話:我是男的。

突然之間,大雨傾盆而下,像豆子一般砸到地上。

邊樂聽到雨聲迅速起身:“快快快!出去洗澡!”

係統懶得動彈,被邊樂踹了幾腳屁股才懶懶起身:“你自己去唄,我一頭驢洗不洗的有什麽關係。”

周婉月聽著雨聲喜出望外。雖然下雨的時候有點冷,但他們又有水喝了。她悄悄瞄了眼段允申,跟奶奶說悄悄話:“奶奶,我想出去洗澡,你去嗎?”

老太太這會兒緩的差不多了,但她年紀大了,隻得搖搖頭,讓周婉月自己去:“一旦發現不對勁,記得裝瘋賣傻。”

周婉月捂著臉跑了出去。

師正元說道:“我們也找個地方洗吧?”

段允申冷淡道:“我習慣自己一個人洗。”

“那好吧,那你有事記得趕緊跑回來,這裏安全。”師正元指指頭上亮著的三台手電筒。邊樂考慮到體育館太大,特意多放了兩台上去。

段允申攏了攏衣襟,走進雨幕之中。

此時,邊樂已經在室外扯好了窗簾。他將窗簾分成三部分,折了三分之一處和三分之二處夾在宿舍區外麵的晾衣杆上,剩下的兩頭讓係統叼著,他則在三角區域內脫衣服。

係統被雨淋得睜不開眼,叼著窗簾含糊:“你快點洗,就那點地方還怕什麽啊,這麽大雨什麽都看不清。”

“你說話注意點,撒謊不怕雷劈,我咕嚕嚕……”邊樂話沒說完,灌了滿口雨水。

不過隻有邊樂講究的還要拿簾擋,其他人隨便找了個犄角旮旯就開搓。

周婉月隻想著走遠一點,別碰上師正元和段允申,卻沒想到遇到驢。她猜到那簾中是誰,羨慕的快哭了。

這種時候還這麽精致,大哥果然是大哥。

正當她想離開,段允申出現了。

雨水淋不濕他的衣服,絲毫不沾的從他身上滑落。係統聽到有人過來,它睜開眼,隻見一隻手抓向布簾。

“有變態!!!”係統沒提醒完,布簾整個被扯了下來。

段允申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邊樂平坦的胸口,目露凶光,大雨戛然而止。

周婉月“啪”的一下將手掌砸在臉上,給自己砸了個生疼。

但後來一想:不行,這種時候她不保護大哥,還等什麽時候?

她大喊一聲:“你在做什麽!”

邊樂渾身一抖,見自己下半身已經穿好了不禁鬆了口氣。雖然褲子因為雨濕漉漉的貼在腿上,好歹沒裸奔。

他擰了擰上衣,正準備穿上去,又被段允申攔住。

不禁如此,段允申還作勢要去摸邊樂的脖子。

周婉月更來氣了,上去推開段允申:“好端端的你發什麽癲?”

段允申指甲猝然變長,直刺周婉月。

邊樂迅速拉著周婉月的手將人護在身後:“你……?”

有這種手段,段允申九成九不是人。

段允申緊抿雙唇,問道:“你是什麽時候變成男人的?”

“在我媽懷的的第一天開始吧。”邊樂挑唇,但笑意不達眼底。

“你在說什麽胡話!”段允申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雖然他和靈兒沒有實質上的行為,但在學校的時候,他分明跟女生一樣……

他從上到下掃視著邊樂,除了那張臉,這身體一點女性特征都沒有。

周婉月被段允申嚇的值哆嗦,趴在邊樂後背瑟瑟發抖。

段允申看著這一男一女,突然恍然大悟:“你當初離開我,就是因為這個?”他又放鬆起來,縮回指甲:“是我不對,沒能長成你喜歡的樣子。”

邊樂一時語塞。

這人可不可以說點他能聽懂的話?

“你還喜歡什麽,一並說了吧,我可以做的更好。”段允申溫柔的看著邊樂,全無剛才的瘋癲。

“針對目前來說,我很喜歡經營餐廳,更喜歡你離我遠一點。”

“我明白了。”

段允申灑脫一笑:“等我。”他雙手成掌按在太陽穴兩側,用力一按——黑色的血肉迸濺開來,少了一半腦袋的人形後仰倒在地上。人形落地後沒有發出聲音,而是如煙霧般散開。

邊樂忍著惡心看著這一幕,暗自慶幸這不是個真人。

周婉月適應性良好,看見黑色煙霧甚至躍躍欲試:“大哥,這些鬼氣不能浪費啊!”

“這是鬼氣?”邊樂頭也不暈了,胃也不惡心了,連忙道:“仔細點收著!”

世界南半部海域上方的天空,原本密不透風的黑幕像是被人錘爛了一般破裂開來。一隻魚兒躍出水麵,它細密的魚鱗映照著陽光,熠熠生輝。

T市基地,首領突然宣布退位,換另一人上位。

這樣突然的消息讓大部分高層不滿:這基地又不是你一家的,憑什麽你說給誰就給誰!

但這種不滿隻持續了三天,八成以上的高層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基地,還有誰敢反對?

黑色長卷發的女人斜倚在貴妃榻上,她的身段凹凸有致,沒被麵具遮擋的下半張臉精致美麗。

“你們去這家餐廳給我買些吃的來。”女人用纖細的玉色指尖夾著一張紙遞給屬下:“價錢隨便他出,他高興就好,若是他缺什麽,也都給他補上。”

“是。”

“對了,順便查一下他這幾年都在哪活動,頭部有沒有受過傷。”

思及那人看她時陌生的眼神,女人輕輕歎息。

肉聯廠裏,邊樂同樣歎息。

某個黑帽子已經在夢裏罵了他三天了。

“人也不是我超度的,你找我幹什麽?尊老愛幼也不能逮著中間使勁兒薅吧,你又不是貓。”

黑帽子甩著鎖鏈,將那隻白色的鬼扔到邊樂腳邊:“要不是那位出了點問題我也聯係不上你。能者多勞,這種作惡的你直接懲處了就是,別送我們地府來。地底下一團亂,我們都忙不過來。”

邊樂還欲爭辯,黑帽子一句話就給他懟了回去:“你再這樣我就要勾你下來了,我們這裏鬼更多,你可以吸個夠。”

民不與官鬥,惹不起惹不起。

一覺醒來,邊樂渾身乏累。

“係統,我這夢是怎麽回事?”

“你自己看。”

邊樂起身,一隻被捆成粽子的白衣厲鬼被擺在門口。

他上前查看,捆鬼的鏈子上還夾了張紙條:“剛才得知,你做的飯我們也能吃。你多做點,晚上我勾你下地獄旅旅遊,感受一下地域業火的熱情。順便我們這也有很多土特產,要是當場處理不完你可以帶回去慢慢處理。”

邊樂:“……”

呸!這是什麽垃圾旅行社,還帶強製購物的!

作者有話說:

段允申:為愛變性。

邊樂:退!退!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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