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樂一聲令下,係統如離弦之箭,咧著嘴就朝幕僚撲了過去。

這人能和邊子晉在一起,還這麽維護他,絕對沒少幹壞事。

幕僚也和別人吵過架,但和他吵架的都是文人。大家隻動嘴不動手,逼急了最多摔摔茶杯,哪有人這樣不講道理,還放狗咬。

有一瞬間幕僚想就地躺下。為了四皇子的大業與名聲,犧牲一次也不是不可以。若是他柔弱的倒在宮門口,任誰看了都是七皇子的錯。但那惡犬犬牙參差的模樣看得他心驚膽戰,實在沒有勇氣將自己送入狗嘴。

他極其不體麵的抱頭鼠竄,繞著馬車一圈又一圈,不停喊著救命。係統比他靈活多了,它仗著身體小巧從馬車底下抄近路,幾步追上了幕僚。

幕僚一聲慘叫,腿陷狗嘴,再也沒精力去管邊子晉的事。

邊子晉也沒精力管幕僚。他頭皮火辣辣的痛,大腿外側也腫痛異常。但身體上的疼痛根本不算什麽,重要的是他身為皇子的自尊全被邊樂敲碎了!

就算被父皇厭棄,他也不是邊樂這種人可以侮辱的。

邊子晉心中發狠,右手攥拳,狠狠擊打邊樂的腹部!

哢吧——

骨頭崩裂出脆響,邊子晉的手骨斷裂成兩節。

“啊啊啊啊啊!!!!”他捂著右手跪地哀嚎。

邊樂鬆開他的頭發,挑釁道:“就這?我還以為你至少能讓我退兩步。”他用手拍拍肚皮,肚皮發出沉悶的金屬聲。

跟人打架怎麽能不備好裝備,腹部打擊麵最大,他來之前墊上了一塊頗為厚實的鐵板。別說血肉之軀,刀都很難砍動。

邊子晉冷汗直流,汗水糊的他眼睛都快睜不開。然而他並沒有放棄,一擊不成他還要再來一擊。他拔出靴中匕首,直直刺向邊樂膝蓋。

“四殿下不可!”一名侍衛將邊樂拉開,躲過這一次攻擊。“宮內禁止鬥毆。”

邊子晉憤恨:“你剛才為什麽不阻攔!”

侍衛慚愧:“對不住四殿下,一時沒攔住。”

躲過危險的邊樂上前一腳把邊子晉踹翻,邊子晉頭暈眼花,又聽侍衛說道:“哎呀,又沒攔住。”

一口血堵在邊子晉喉頭,上不去又下不來。他趴在地上穩住身形,抬頭死死盯著侍衛,把他這張臉記在腦海。若來日翻身,必將這侍衛淩遲不可!

皇宮中央,景康帝得到了消息。

“到底讓他等到了。”景康帝頭也不抬說道。

李公公杵在旁邊打著哈哈:“是啊,七皇子已經等了好幾天了。”

景康帝翻看奏折,半晌才說道:“你去把人接回來。”

“是,奴才這就去。”李公公點頭哈腰,挪著碎步就要出去。

在他踏出屋內的前一刻,景康帝冷不丁說道:“宮中地磚久未修繕,小心腳下。”

李公公可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為景康帝真是關心他。

小心腳下,不就是讓他慢點走麽……

看來,四皇子此次凶多吉少。

太子殿內,皇後坐在太子床邊:“今天是你蔣二表哥當值。聽消息說,七皇子把四皇子攔在宮門口,將人打得不輕。”

太子側躺在**,對皇後的話充耳未聞。

皇後悄悄抹淚,哽咽道:“怎麽都得活著,你還能一輩子躺在**不成。”

太子顫抖著將被子拉到頭頂拱起身體。

“娘娘,大皇子殿下來了。”

“什麽?”皇後驚喜道:“快快叫他進來!”

半個月之前,她聽到這個稱呼就頭疼,誰能想到她還有這麽盼著他來的時候。大皇子既然能到處走,想來是自己想開了。兩人遭遇了同樣的事情,勸人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一定更有用!

大皇子被太監攙扶著走了進來,幾天時間還不夠他將身體養好。

皇後看到大皇子左邊空空的袖口,心中一痛。她強打精神:“最近恢複的怎麽樣?”

“多謝皇後娘娘關心,恢複得很好。”大皇子在太監的幫助下堅持行禮。“這次來是想邀二弟一起辦事。”

若是以前皇後肯定要記他一個不敬太子,但現在皇後隻有感激,她用手拍拍太子蓋在身上的被褥:“快起來吧,你大哥邀你出門。”

太子將被子裹緊了些,沉默著拒絕。

皇後險些落下淚來:“出去走走吧,好不好?”

太子仍無動於衷,一動不動,像個沉睡的繭蛹。

正當皇後以為此事無解的時候,大皇子突然說道:“真是個廢物。”

皇後一驚,不可置信的看向大皇子。

“以前我怎麽會把你這種人當對手。”大皇子言辭輕蔑:“仇人送上門了都不知道打,還指望別人替你嗎?”

被子的某一處似是被人突然抓緊。

“沒有證據……你怎麽證明仇人是誰?隻因為懷疑就要定罪嗎?”被窩裏傳來悶悶的聲音。

皇後大喜,雙目含淚的看向大皇子,讓他多說幾句。

大皇子嗤笑:“對於現在的我們而言,有沒有證據重要嗎?多一些好名聲,你的腿就不瘸了?”

太子將被子拉在下巴處,不住的流淚。他不想在他恨極了的哥哥麵前丟臉,但他控製不住。

“正是因為身體殘缺,才更不能讓內心也殘缺。父皇以前教導過什麽,你都忘了?”

大皇子笑了。

想不到,以前太子滿口仁義道德並不是說著玩的。

“可是父皇已經認定了凶手,你覺得父皇的判斷會有錯嗎?”大皇子低低咳嗽著,震動引起傷口麻酥酥的疼。他皺著眉:“來的時候,李公公在路旁賞野花,他卻與我說父皇叫他去接人。”

大皇子目光炯炯:“別告訴我你不知其中意思。”

邊子晉做的事情,景康帝隻透露出一小部分。包括皇後在內的大部分人,隻知道四皇子吃了七皇子的寵物豬,並不知那母子二人還妄想操控皇子姻緣,還以為是什麽旁的事情惹惱了皇上才被趕出宮。

皇後一點沒懷疑這次事件是四皇子所為。在她眼裏,一個被趕出去了皇子,手不會伸的這麽長。

“你說的是真的?”皇後仍是不敢相信。

大皇子沒回答,而是說道:“是不是真的,二弟跟我親自看看就知道了。”

他點點外麵:“靜宜公主與我同來,她還在門外等著,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

靜宜公主不耐煩的坐在馬車裏。

她要不是想著讓兩個侄子有個發泄的渠道,才不帶上他們,磨嘰這會兒時間得少看多少樂子。都怪皇兄告訴的太晚,不然她就跟小七一塊去宮門口等著了。

靜宜公主不住的向外探望,終於把那兩個人盼出來了。

“快點快點,就小七那體格子待會兒該打不動了!”

太子和大皇子先後被人扶上馬車。

皇宮內平常不讓肆意跑馬,不過靜宜公主不在意,一個勁兒讓他們加快速度。她已經讓人去前麵清路了,保準最快速度到達現場。

她吩咐完馬車,再看看麵前這兩個頹廢的年輕人,心裏非常難受。

老大平常的憨厚是裝的,小動作沒少做,但關鍵時候有擔當,沒墮了長兄的名頭。老二平常的悲憫也是裝的,但心裏有自己的準繩,最後真成了皇帝,也該是一名仁君。

靜宜公主越想越難過,在這兩人麵前又不能表現出來。

一窩羊崽子中間怎麽蹦出頭狼來,老四真是一丁點兒都不像她皇兄。

她目光垂到太子懷中抱著的罐子:“你拿的什麽?”

太子低下頭,摸了摸罐子,語氣充滿愁緒:“我聽說七弟和四弟打起來了,以七弟那沒輕沒重的樣子,四弟一定受傷了。”

靜宜公主目瞪口呆。

什麽時候了,太子還想著老四受沒受傷?

而大皇子知道,太子說話一貫這種調調,他翻了個白眼:“沒外人,差不多得了。”

太子輕輕笑了:“走的時候太急,找不到傷膏,隻能讓他們弄了罐鹽水。聽說用鹽水清洗傷口,效果比普通清水好,希望能幫上四弟的忙。”

“對,我也聽過有這種說法。”大皇子聽罷,正色道。

他從懷裏掏出個瓷瓶,問太子:“你那夠鹹嗎?不夠加點?”

本來是想直接撒鹽,但既然有更好的借口,不用白不用。

靜宜公主呆了一瞬,忽而大笑。

她用外袍將別在腰側的刺鞭擋的嚴實些。

這東西不能用了,人得留口氣兒,不然他皇兄那道聖旨可白寫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