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 石府見聞二

他說完,露出遺憾的神色說:“不過北地的女子長得還是太不精致了,我以前常聽南方的朋友說,南方的女子小巧而精致,不但能歌善舞,而且性情也溫婉如水。可惜了,我一直呆在這北地,一直都沒見著。直到最近,才難得見到了一個讓我一直念念不忘的。”

這分明就是在說自己,董玉袖的心撲通跳著,假裝沒有聽到,其實耳朵都紅了。

那為她布菜的美人也在偷笑。

道鸞壓低了聲音說:“郎君可還記得那天秀與郎君商談的事情?”

石成聽了,便不悅地皺眉,這不是再煞他的風景嗎?口氣也變得不耐煩了,說:“女郎這是什麽意思?”

道鸞笑了笑說:“郎君誤會了,秀並不是想要以此要挾郎君,或者是想要與郎君交換什麽。秀是個識時務的人,雖然說秀欲郎君的買賣不成,但情誼還在。秀是真心想要撮合郎君和玉袖妹妹,因此郎君可放心,秀定會助郎君一臂之力。還望郎君記得秀的好意,日後若是秀有難,請郎君扶秀一把。”

原來是這個意思,石成臉上露出了笑意,他舉起酒盞,說:“原來是這樣,好,女郎放心,如果女郎能助石某得到想要的,日後石某自然也會助女郎一次。”

他話裏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一次。道鸞笑著默默地喝掉了自己的酒,可惜了。

酒過三巡,那歌舞也唱跳得差不多了。石成大概是已經看過了,因此覺得有點膩。他覺得這些美人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驚豔的很,帶回府裏之後反而表現越來越差,是不是他們的生活太優越了,才會不把他石成當回事,認真伺候?石成膩味了,將酒盞摔了出去,說:“都下去!”

“石氏郎君。”道鸞在此時開口道,她已經有點醉意了,臉上浮現兩朵紅暈,“秀想借一借方便,郎君可否讓人帶秀前去?”

就是要去茅廁出恭嘛,石成懂了,點了點頭對一個服侍的美人說:“你,帶女郎去淨房。”

隨後,道鸞就跟著那美人出去了。

美人將她帶到了淨房,道鸞發現這石成的奢侈已經到了無法描述的地步,因為他家的淨房都裝潢的十分奢華。這分明就是一間金屋!道鸞走進去之後,差點被四處的金燦燦晃瞎了眼。她半睜著眼睛上完了茅廁,但並沒有出去。

還好他家的茅廁一點都不臭,到處都是熏香的氣味,就算待在這裏麵也不覺得難受,不像是在茅廁,反倒是像進了清淨之所。

門外的美人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見到道鸞出來,於是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問:“女郎?女郎您怎麽了?”

她趴在門上聽,聽到了輕微的鼾聲,不由得噗嗤一笑,怪哉,這位女郎怎麽也跟那些喝醉了的郎君們一樣,出恭時候在茅廁睡著了?

等道鸞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打開門出去,隻見那美人還在外麵等她。道鸞也不覺得赧然,問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啟稟女郎,已經酉時過半了。”美人說道。

已經一個時辰了啊,道鸞揉了揉自己發暈的腦袋,說:“那我那同行來的義妹,還在麽?”

“在呢。”美人說,“隻是一刻鍾之前,郎君對奴吩咐道,若是女郎醒了,就告訴女郎,女郎的義妹喝醉了,決定今夜就在這府上歇下。若是女郎也想歇下,郎君為讓人為女郎準備臥房。”

“哦?她要在這裏留宿?”道鸞挑了挑眉。

美人點點頭。

方才石氏郎君因為那些胡人美女跳的不夠新穎,不夠好看而大發雷霆,說要將她們全都趕出去。那董氏女郎為她們求情,為了熄滅郎君的怒火,替她們跳了一舞。郎君甚是喜悅,遣退了所有人,還關上了殿門。隨後就傳來了那位董氏女郎要留下的消息。她在這府裏頭也是老人了,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嗎?

隻是,與她們這些卑賤的舞姬始終不同,這位董氏女郎是陳氏的義女,若她入府,也不是當個舞姬,而是個妾室,甚至是個夫人!要說不羨慕,那是假話。這天底下多少人,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命數,她也隻是命裏無運罷了。

“既然是她的決定,我就不再過問了。隻是我家中還有事務要處理,必須回去。”道鸞說道,從懷中掏出了兩片金葉子,遞給她,“有勞你告訴郎君一聲了。”

“女郎出手真是大方!這,這金葉子,奴不能收。”美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

這府裏頭的東西都是石成的,她們也是他的。那些珠寶珍飾,金山銀山,她們可望不可及。如今這女郎拿出了兩片金葉子,說不眼饞是騙人的。可是她雖然是舞姬,卻也有自己的心高氣傲。

道鸞上前一步,將金葉子塞到她的手裏,附耳道:“這天下將亂,石成府上舞姬眾多,必不可能將你們全都護住。我疼惜你們,但所能做的也僅是微薄而已。這片金葉子,就算給你們姐妹的盤纏,等時機到了,你們就逃到南方去。”

美人聽了她的話,心裏頭一驚,那手已經被道鸞握住,金葉子緊緊地攥著,掙也掙不開。美人頓時濕了眼眶,她想要向道鸞叩謝,但還是忍住了,隻行了一個該行的禮,說:“多謝女郎。”

道鸞出了石府,便直奔家中而去。她還掛念著陳曦悅,雖然想著她應該好好休息,自己不便打擾,但是不看到她平平安安的,自己就放不下心。一回到家中,道鸞也沒有先去找張薇,徑直去了陳曦悅如今住下的小院。

還沒踏進那小院,道鸞就聞到了一股濃鬱的酒香。

道鸞眉頭一挑,這是哪裏來的酒香?不可能是陳曦悅喝的,她如今死裏逃生,怎麽能喝酒呢?難不成,李訓那個家夥竟到處亂跑,還弄撒了酒了?

不做多想,道鸞就踏進了院子。一進去,就看到了陳曦悅披著披風,坐在院子裏,桌上放著一壇酒,那酒香四溢,便是從裏麵飄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