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再遇二
“今日是春日宴。”道鸞說，不過被毀了，“你在這裏幹什麽？”
“春日宴？”李訓倒是沒聽說過這些士族們亂七八糟的宴會，他撓了撓頭，用大拇指指了指那邊的人，“被抓出來奴役的。”
那人聽了，便回過頭來，挑了挑眉說：“奴役？是誰托我解棋局，又是誰說能解開就任我差遣的？”
他話甫一說完，眼中就染上了詫異，目光落在道鸞的臉上，問道：“我看女郎十分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哈，老土！”李訓嘲笑道。
“確實見過。”道鸞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可是她握成拳頭的手在不斷地顫抖，耳朵也紅了，“在江夏郡主的園中，我與郎君有過一麵之緣。”
秦臻頓時就想起來了，他溫潤地一笑，道：“是你。”
“你們真的見過？”李訓露出了誇張的神色，當真這麽巧？
確實見過，不過那好像不是她想要的初次見麵。
“莫非……”秦臻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瞟了很緊張的李訓一眼，目光落在了道鸞身上，“莫非你就是那個難倒了李訓的人？”
他這話說的沒有來由，但道鸞驀地聯想到了棋局的事情。她說起話來磕磕絆絆的，道：“你、你就是幫他，解棋局的人？”
秦臻點了點頭，想起了第一次和她見麵的場景，不由得笑了起來，說：“我本以為，能夠擺出那種棋局的人，定然是很成熟穩重的。實在沒有想到，竟是女郎這般的……”
道鸞頓時有點氣鼓鼓的，她不成熟穩重了？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道：“我也以為，能夠解出我那棋局的，定然是仙風道骨、遺世獨立的白須老翁，實在沒有想到，竟然是郎君這般的……”她狠狠地把白須老翁那四個字咬了咬。
秦臻被逗笑了，這女郎真是有趣，跟四兄之前養的那些小寵物像極。不過那些小寵物卻不如這女郎好玩，如果他知道它們也這麽有趣，就不會全都毒死了。
“不過，女郎的棋藝著實令我佩服。”秦臻笑道，“要說天底下能夠與女郎棋藝相比較的，隻有謝氏阿運了。”
他的話讓道鸞發了一會兒怔，也不知道自己是搭錯哪根筋了，道鸞笑了笑，神色略帶著高傲說：“既然你說我的棋藝可比謝運，而謝運又有‘國士’之譽……也就是說我可比國士了？”
說完她的臉就有點微微發熱了，那棋局是他設的，她卻仗著他不知道而胡說八道。但說真的，她確實想知道他會說什麽。
秦臻聽了，點了點頭說：“嗯。”
道鸞頓時訥訥，半開玩笑道：“那……那不知主公可願收留？”
這本來隻是一句玩笑話，卻見秦臻低頭沉思了起來，像是在考慮似的。道鸞和李訓麵麵相覷，皆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詫異和驚訝。就在道鸞要說點別的話來打破這尷尬的時候，秦臻抬頭看進她的眼底，頜首道：“願，願以卿為國士。”
道鸞頓時無言。
他的眼神，沒有在開玩笑。
“二位，若是要敘舊，還請去別處吧。”李訓及時地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他轉頭看道鸞，“既然都出現浮屍了，你們這什麽春日宴也弄不成了吧？那女郎怎麽還不回去？”
道鸞好一會兒才回神，她輕輕咳了咳，說：“我不太舒服，幹脆就四處走走。”
“是因為那浮屍嗎？”秦臻問道。
道鸞並不怕那浮屍，但是當下也隻能硬著頭皮點頭了。她腦海中還回旋著方才秦臻說“願，願以卿為國士”這句話時候的眼神。不由得覺得心跳如鼓，一旁的李訓見她的臉發紅，不由的問道：“女郎這是怎麽了？不是受了風寒吧？”
道鸞嚇得捂住自己的臉，往後退了幾步，說：“呃，我確實有點不太舒服……那我，那我先回去了。”
她倉皇而逃的背影落在這兩人的眼中，李訓撓著頭，心想著陳氏阿秀平時不是挺精明的嘛，怎麽今天看起來笨笨的。一旁的秦臻看著她的背影，突然問道：“這是哪家的女郎？”
李訓詫異於秦臻的問題，道：“她是西陵陳氏的女郎，你問這個幹什麽？”
“本來，我觀棋風，是想要納設局之人為幕僚的。”秦臻說道，隻見他嘴角噙著笑，心情似乎很好，“沒想到居然是個女郎，這下恐怕麻煩了。”
“麻煩？是因為她是個女子嗎？”李訓疑惑道。
“非也。”秦臻輕聲道，他回頭往來時的路走去。
李訓匆匆忙忙地跟上去，追問道：“那是為什麽？”
秦臻卻沒有回答他，他的手指輕輕地拍著腿側，心裏頭思緒萬千。
不是因為這有著國士之能的人是個女子，而是怕她因為自己是個女子，而拒絕成為他的幕僚。
道鸞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不過她還沒有被張薇抓去罵一頓，就在門口遇到了去莊子上照應陳曦悅的大夫。她行色匆匆，臉上都是汗，見了道鸞先是吃了一驚，隨後又說：“女郎，夫人在路上顛簸，到了府中之後開始大喊肚子疼，婦現在要去為夫人請大夫！”
“什麽？”道鸞吃驚地說，“姑姑現在何處？”
“就在後院馬車上！”
道鸞也來不及問到底發生了什麽，立刻讓婆子去請大夫。她則趕往後院，隻見那裏停著一架馬車，車夫不見蹤影，應該是稟告張薇去了。道鸞聽見那馬車上傳來了呻吟聲，立刻上前掀開帷幕一看，果然陳曦悅發絲淩亂，捂著自己的肚子，躺在馬車的一角痛苦地呻吟。
“姑姑！”道鸞踏上馬車，“婆子已經去請大夫了，你且忍忍！”
就算婆子的腳程再怎麽快，一時半會兒也是回不來的。道鸞心下著急，卻又無可奈何。這時候隻聽見外麵聲音大起，像是有一大堆人趕了過來。道鸞探出頭一看，隻見張薇帶著幾個丫頭趕過來，領路的正是車夫。
張薇見了道鸞，詫異道：“阿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