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章 精進
畢竟過了也有幾天了，如果石成真是有意想要納她為妾，定然還會再見道鸞。董玉袖之心焦，如果可以的話她恨不得自己與石成打交道。但是那樣的話，會被石成以為自己不過是唾手可得的平凡女子。也隻好通過道鸞，免得自己的身份落了下乘。
道鸞故作沉吟，沒有回話。董玉袖見她神色深沉，立刻就緊張起來，手緊緊地抓著衣袖，將那袖口都揉皺了。道鸞抬頭睨她一眼，慢條斯理道：“這個……倒是難說……”
這話棱模兩可，聽得董玉袖心裏頭的弦一下子就繃住了。莫非她那天的舞還不足以打動石成麽？董玉袖對自己有著絕對的信心，但如果石成真的沒有被打動，她接下去該怎麽做？
道鸞見她臉色複雜，伸出手去攏住她的手，感覺到董玉袖那一瞬間的抗拒，她笑了笑說：“玉袖妹妹可是對那石氏郎君無意？”
什麽心悅，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董玉袖泫然若泣，反手握住了道鸞的手，說：“玉袖也不知道心裏頭的滋味是什麽……要說是無意，卻也不似，要說是有意，卻怕石氏郎君瞧不上玉袖……”
“說什麽胡話呢。”道鸞怪道，“玉袖妹妹可是一等一的美人，若妹妹真是有意，秀無論如何都會幫妹妹促成這事。妹妹考慮了這些時日，可拿好主意了？”
董玉袖確實日夜考慮，甚至旁敲側擊老夫人的態度。她回來之後第二天去請安，老夫人就說起了她在宴會上跳舞的事情。老夫人是明白人，董玉袖這麽出風頭，她能猜不到是什麽原因？因此老夫人說話也不含糊，直接問道：“你可是心悅哪位郎君？”
老夫人沒有直接道明，但是董玉袖心裏頭明白。她既然選擇跳舞，那除了嗜舞的石成，還有誰能是她的目標？
董玉袖囁嚅道：“大祖母明明知道，以玉袖的身份，就算是心悅哪位郎君，那也是……”
以退為進。
老夫人歎了一聲，將董玉袖摟進懷裏，說：“好孩子，我不是怪你，你這樣做也很好，那石氏是什麽樣的士族，若是你能就此被石氏郎君瞧上，日後衣食無憂，我也算對得起你祖母了。”
老夫人這話說的情真意切，就算是滿腹心計的董玉袖聽了，也是感動不已。但若是老夫人知道董玉袖的打算遠遠不止石成，而是陳氏的家財，甚至為此不惜謀害了陳昊，老夫人還會說這樣的話麽？
董玉袖摟住了老夫人，道：“大祖母為玉袖的心，玉袖此生都難以回報……”
雖然沒有說許多的話，但是老夫人的態度已經表明了。此時道鸞再問起董玉袖的主意，董玉袖也不藏著掖著，就將心裏頭的話說了出來：“玉袖以為，以玉袖的身份，若是能夠成為石氏郎君的妻妾，也是玉袖的福氣……”
她說的是妻妾。道鸞笑了笑，董玉袖的心很大，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的。有野心是一件好事，若不是董玉袖不懂得知恩圖報，興許靠著陳氏這個後台，還真的能幫她坐上正妻之位。後宅那些勾心鬥角，比起朝堂上的詭譎暗湧，根本算不上什麽。
本以為自己表態至此，道鸞應該會心領神會，幫還是不幫都會說個清楚。但道鸞聽了，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三日後玉袖妹妹隨我去石府如何？”
“三日後？！”董玉袖失聲道，這是要她去石府做什麽？
“正是。”道鸞說，“我去見了石氏郎君，郎君確實有意於玉袖妹妹。但我以為，玉袖妹妹無論如何都是我們陳氏的女郎，千萬不可失了身份，若是匆匆忙忙定下婚事，隻怕會被外頭的人嗤笑，將那宴會上的事情拿出來說道。所以我想與玉袖妹妹正式地去石府上拜訪一番。”
原來是拜訪。董玉袖心裏頭好似有一塊大石落下，但她還是對道鸞有所警惕。董玉袖始終覺得道鸞不可能真心幫她，雖然那天為她解了圍，定也是有所圖謀。仿若是野獸般的直覺，董玉袖雖然入了陳府，也覺得自己是孤立無援，如果不能夠將什麽確實的捏在手上，她就不安心。
譬如錢財。
“不知最近玉袖妹妹的習藝進度如何？”道鸞命人換茶，岔開了話題，說起了董玉袖最近的學習來。
董玉袖這些天都把大多數精力放到了習舞之上，反倒是冷落了其他事情。她猶豫了一下，回答道：“尚可。”
“我到現在還記得玉袖妹妹那驚鴻一舞，真是平生所見，怕是以後也難以忘懷。”道鸞道，這說的是實話，董玉袖的舞藝的確是無可挑剔的。
董玉袖謙遜道：“姐姐過譽了。”
“哪裏是過譽？玉袖妹妹的舞藝，連石氏郎君都稱讚不已。”見董玉袖露出詫異之色，道鸞捂住了嘴，麵露懊惱之色，“瞧我這嘴，怎麽話說得這麽快。”
董玉袖心中直覺她的話與石成有關，立刻心急難耐的追問道：“石氏郎君對我的舞稱讚不已？這是……何時的事情？”
“其實那日妹妹先行一步，我因故留在那殿中等了一時。正逢見留在行宮中的石氏郎君，他本是要讓人備馬車送我回來，被我婉拒之後又說起了玉袖妹妹。他稱讚玉袖妹妹的舞藝乃‘隻在天上有，人間哪得見’，之後便提起對妹妹有意一事。”道鸞道，“妹妹莫要覺得我這話是在誆騙妹妹，放眼這北地，有誰的舞能像妹妹的那樣出彩？”
這是自然，不必說。董玉袖沒有將道鸞稱讚的話放在心上，她將那句“隻在天上有，人間哪得見”記在了心裏。看來，石成果然被她驚豔，她董玉袖始終還是在這位富甲天下的石氏郎君心中留下了痕跡。這次去拜見他，一定要下苦功夫，讓此事板上釘釘才行。
既然石成這麽喜歡她的舞藝，那麽她隻需要再在石成麵前展露出驚鴻之姿，那麽入石府，也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見董玉袖想得出神，道鸞輕輕地推了推她，說：“玉袖妹妹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