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鷹回京城的最後一天, 很早便起床了。

因為昨晚倆人實在玩得夠晚,蘇渺精疲力竭,睡得特別沉, 所以根本不知道男人起身離開。

直到遲鷹走進臥室叫她吃早飯,蘇渺才睜開惺忪的睡眼, 迎麵撞進了男人清澈透亮的眼瞳裏。

他穿著幹淨服帖的白襯衣, 身上係著卡通圍裙,看起來多少帶了些矜貴和可愛的反差萌。

他伏在床邊, 雙手撐開,欣賞地望著麵前的女人, 似巡視疆域的領主, 眼神裏帶著極致的掌控欲。

蘇渺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抓過抱枕遮住了臉。

遲鷹被她害羞的樣子弄的心癢難耐, 挪開抱枕,拍了拍她肉嘟嘟的臉蛋:“吃早飯了, 懶蟲。”

蘇渺果真宛如蟲子般,在**扭動著、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坐起身:“幾點了?”

“十點。”

“呀!我怎麽都忘了,你今天要回京城啊!”她恍然想起遲鷹今天的飛機,趕緊起身, 踏著一隻拖鞋匆匆走出去, “我幫你收拾行李!”

走出臥室, 卻看到遲鷹的黑色行李箱擱在門邊, 所有的物品一一歸置得當,甚至連蘇渺幫他準備的抽了真空的的熏肉和香腸, 也打包好擱在行李旁邊。

“怎麽不等我呢。”

“等你?飛機都不知道錯過多少班了。”

她回過頭, 抱歉地揪住男人潔白的襯衣角:“我太累了。”

“知道。”遲鷹站在吧台邊, 將煎蛋扣入盤中,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昨晚,的確辛苦小鷹了。”

想到昨晚的情形,蘇渺不禁臉紅,戰術轉身去洗手間快速地洗漱梳頭,出來的時候,遲鷹給她精心烹飪的早餐也擺上了吧台。

三明治煎蛋,還有熱牛奶。

雖然簡單,但這已經是黑暗料理大師的廚藝極限了。

蘇渺坐在吧台邊,翻了翻三明治煎蛋:“不錯,居然沒有糊掉,你怎麽越來越厲害了啊。”

“有老婆的男人,buff加滿了。”

蘇渺愉快地笑了起來。

他這一張嘴,甜言蜜語總是張口即來,但毒舌起來…也是真的氣人,蘇渺都不知道該喜歡還是討厭了。

遲鷹站在吧台對麵,一邊喝著牛奶,一邊欣賞她吃早飯的樣子。

柔順的長發未經梳理,隨意地垂在瘦削的肩頭,白皙的頸子仍舊如梔子般纖弱易折,偏又多添了些觸目的紅痕,旖旎**。

尤其是頸邊那顆明豔的紅痣邊上,幾乎被他種滿了草莓。

遲鷹的喉結滾了滾,眼神帶了些意猶未盡,竭力克製著。

注意到男人凝視的目光,蘇渺抬起烏黑的眸子,掃他一眼,知道他腦子裏在想什麽:“吃你的飯哦,看什麽看。”

“過完年就回來,不會很久。”

“你把事情辦完再回來,好好陪陪爺爺。還有你說的項目,也給他好好地展示一下,你回來大半年都撲在研究室,給他看看你的成果,當他知道你也是很厲害的人!看他還會不會忽視你。”

遲鷹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龐,粗礪的指尖摩挲著她柔嫩的皮膚:“你好像比我還看重這個。”

“當然呀。”

那天他對她敞開心扉,暢談夢想,那時候他眼神裏的那種光芒…蘇渺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這是她最喜歡他的地方,遲鷹不會安於平凡,他一定會做一番大事業。

“還是舍不得,等會兒去機場補一張機票,我帶你回去見爺爺。”遲鷹臨時起意,握住了她的手,“不然等會兒登機了,老子可能會哭出來。”

“有這麽誇張?”

蘇渺甩開他的手,才不信他會哭出來呢,全是甜言蜜語。

然而遲鷹卻從櫃子裏找出一個小號的行李箱,似乎來真的了。

“不行。”蘇渺斷然拒絕,“你帶我回去,擺明了就是先斬後奏,你爺爺會不高興。”

“我說過,他不會太管我私人生活。”

“你回去征求他的意見,把我的家庭情況說清楚,如果他願意見我,我不會推辭。”蘇渺看著他,“他同意了,我們馬上領證。”

遲鷹深深地望著她,眼底帶了幾分心疼,走過來揉了揉她的腦袋:“就你懂事。”

蘇渺也不想太懂事,但她自幼便在察言觀色的家庭氛圍裏成長起來,她要隨時關注媽媽的情緒,要學會討好她,學會從她吝嗇的母愛裏獲取更多關心。

“哎呀,快吃早飯,都要涼了。”蘇渺將筷子遞給他,自己也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大口。

遲鷹低頭搗著盤子裏的煎蛋,用一種平淡卻認真的語調道,“知道我為什麽叫你小鷹?”

蘇渺叼著三明治,搖了搖頭。

“在我身邊,小鷹可以為所欲為。”

……

蘇渺送遲鷹下樓,他不讓她去機場送,怕她望著他登機又抹眼淚,而且也不想讓她見宋言歡,即便他們是一大群人。

“不會的!我真的不吃醋了。”蘇渺再三保證。

“你會。”

她不甘地撇了撇嘴:“你怕我吃醋了,讓你的合作夥伴不開心嗎?”

遲鷹將行李扔進車後備箱,回頭揉了揉她的腦袋:“就憑這句話,心事暴露無遺了。”

“……”

蘇渺捫心自問,對於宋言歡,她是真的心有芥蒂。

她是那樣優秀、陽光又開朗,笑容也如此有感染力,她活成了蘇渺最渴望、也最羨慕的樣子,她在遲鷹身邊,是能夠真真正正幫到她的人。

不像蘇渺…那樣努力地追逐他,可是因為身份的差距,她隻能靠著他對她的憐惜和學生時代醞釀的愛意,俯身彎腰,才能讓她夠到。

她和遲鷹從來都不是勢均力敵的兩個人,她也攀不到他的頂峰,這是她十七歲就對他說過的話。

但宋言歡可以。

蘇渺的確心有戚戚,但這是她自己的問題,需要自己去克服。

遲鷹向她求婚,讓全城都聽見了,安全感也給夠了。

她不應該再胡思亂想,無論是夫妻還是情侶,在一起就要百分之百給予信任的。

“快走吧,別誤機了!”

遲鷹還是回頭擔憂地望著她:“別不開心啊。”

蘇渺玩笑著說:“你有宋言歡,我也有什麽秦啊什麽路的,我們…各自安好唄。”

遲鷹也被她逗笑,懲戒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小丫頭片兒,你還來勁兒了。”

蘇渺推著他上了車,忽然又想到什麽,對遲鷹道:“有件事,秦思沅很早就說她想來臨江天璽看看,我可以叫她過來玩嗎?”

“你是女主人,你可以邀請任何人來家裏。”

“唔,好,我怕你不喜歡家裏有客人。”

“隻要不進我們的臥室,任何房間都可以對客人開放。”遲鷹單手擱在窗邊,想了想,補充道,“當然,客人僅限你最好的女性朋友,什麽路的你要是敢往家裏帶…”

“哎呀!知道啦!拜拜拜拜!”

蘇渺目送遲鷹的轎車遠去,揮著手,直到黑色的影子消失在了路盡頭。

……

遲鷹離開後的第三天晚上,蘇渺便接到了什麽路的電話——

“妙妙,我在demon酒吧,把我兄弟叫過來了。”

“你兄弟?”

“季騫啊!給他灌了幾杯,你把你閨蜜也叫過來聊聊吧,有啥子誤會一次性說清楚,省得這家夥成天跟個行屍走肉似的。”

“你是說…秦思沅嗎?”

“那不然還有誰也?”

若是平日裏,蘇渺不會答應路興北的邀約,不過涉及到秦思沅…

她知道秦思沅自從和季騫分手之後有多擺爛,男朋友一個接著一個,談不到幾周就分手,然後繼續找下一個…

基本上就處於放飛自我階段。

用一段短暫且不走心的感情來忘卻另一段感情,最後不僅忘不掉,還拋擲了青春,虛度了時光,這是最愚蠢的做法。

她想了想,低頭給秦思沅編輯了一條短信:“晚上出去玩嗎,路興北開的酒吧。”

過了會兒,秦思沅的語音消息“嗖”的一下飛了進來——

是思沅不是思源金牌蝦水餃:“呀!我們班長可以喲!未婚夫一走,就開始放飛自我啦!哈哈哈,路什麽興北呀,一個小雜皮,簡直沒眼看,換一個換一個!你看我哥哥香不香!來家裏呀,我給你們準備浪漫燭光晚餐!”

渺:“……”

渺:“他把季騫叫過來了,聽說他最近也很頹,你們要不要見見。”

是思沅不是思源金牌蝦水餃:……

渺:“去嗎,我好給人回話。”

是思沅不是思源金牌蝦水餃:“不去!沒空!我和我現男友約了逛街看電影,誰有空見他,哼!”

渺:“哦,那我回絕。”

過了約莫五分鍾,秦思沅的微信消息再度冒了出來。

是思沅不是思源金牌蝦水餃:“現男友去醫院割痔瘡了,我現在…空檔了,但我絕對不去啥子酒吧,你陪我去看電影!哼!”

蘇渺想了想,直接給她發了路興北的demon酒吧的定位。

……

Demon酒吧位於北城天街,是各種金屬味兒特別濃厚的酒吧,裝修布置如它的名字一樣,牆上四處懸掛著張牙舞爪的怪獸麵具。

酒吧內的音樂風格也全是爆炸搖滾類,不少人在裏麵抽煙喝酒,搖頭晃腦,弄得是烏煙瘴氣。

蘇渺沒有喝酒,她獨自倚在吧台邊,望著正對麵雅座裏的季騫和秦思沅。

她也有很多年沒見過季騫了,這男人的個子明顯又高了一截,這至少得有187了,寸頭,斷眉依舊,帶著幾分狂野不羈的意味,臉上胡子拉碴的很潦草,倒也不影響他身上那股子野痞的帥氣。

蘇渺有一次在街上偶遇過秦思沅不知道是前幾任的男友,完全跟個小奶狗似的,皮膚白白的,模樣乖乖的,打扮時尚潮流,很精致,而且年齡比秦思沅小。

倆人在在一塊兒逛街,他幫秦思沅拎包,服服帖帖,像她的小跟班似的。

但蘇渺一眼就知道,這男孩根本壓不住秦思沅。果然,沒幾天她就厭倦了,把人家甩了,聽說這小奶狗還在電話裏跟她哭過。

秦思沅這種張牙舞爪的女孩子,非得要有個治得住她的人,像她哥一樣能管住她,不然她真跟孫猴子似的、能翻天了。

今天的秦思沅擺明了精心打扮過,把自己臉上的妝化得特別濃艶,皮膚白得像鬼,跟個畫了煙熏妝的芭比娃娃似的,大冬天還穿著吊帶短裙,非常美麗“凍人”,看著就讓人直哆嗦。

路興北歪著眉毛,望著她:“你朋友…平時也打扮得這麽狂野?”

“不,她平時很正常,今天實在…”

實在是有夠神經錯亂。

“季騫最不喜歡濃妝豔抹的女人,來我這酒吧裏,有夜店小姐姐跟他搭訕,妝稍稍濃些,香水刺鼻些,他就直皺眉。”

“啊,那就說得過去了。”

蘇渺猜測秦思沅怕不是故意惡心他的吧。

秦思沅也有很長時間沒見季騫了,她撩起眼皮望他一眼,包包往吧台上一甩:“找我有啥事,快說,姐忙得很。”

“我沒找你,他們說是你找我。”

“……”

秦思沅氣得想罵人,回頭狠狠瞪了蘇渺一眼。

蘇渺連忙端起橙汁,戰術喝水,心虛地別過頭。

秦思沅忍住了脾氣,摸出煙盒,手顫抖著給自己點了煙。

季騫見狀,抽掉了她手裏的煙頭,也不管煙頭還燃著火,揉碎在了掌心裏:“不準抽。”

“你又不是我男朋友!你還管得寬咧!”

“就是不準。”季騫望著她,眼神很堅定,帶著力量感,“至少,我麵前不行。”

“你以為你是哪個!”秦思沅本就是個繃不住情緒的人,見他這樣,更是宛如山洪暴發一般,“是你不要我,現在裝啥子關心,我男朋友多得很,一天換一個,個個都比你強,你去死吧。”

“他們也讓你抽煙?”

“關你屁…”她頓了頓,立刻改口,“管你啥事!”

季騫悶悶地低頭給自己倒了杯酒:“分手的事,我跟你說清楚了,我們差距太大了,你跟了我,會受委屈。”

“那你還跟我睡,渣男!”

“那天晚上分明是你灌我酒…”

季騫有點胸悶,又無力辯解,這種事,他怎麽辯解都顯得很渣。

“那你也把我睡了,男女平等,這種事不存在誰吃虧誰受益,你情我願。”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秦思沅眼淚都掉了下來,用袖子使勁兒擦掉,“我吃了大虧了,你還不負責。”

“……”

這種事,季騫真是無力辯駁,看著她:“秦思沅,你想清楚,你要跟我,我不一定能給到你現在這種優越的生活,將來你後悔的時候,就會怪我為什麽當初不堅定地拒絕你。”

“那你之前為啥來招惹我嘛,你要是不來招惹我,我根本都不認識你,也不會喜歡上你。”

他喝了一口酒,壓下胸腔裏那股子翻湧的疼意,破罐破摔:“是我錯了,我是膽小鬼,你就當我是個垃圾,離遠點,行嗎。”

說罷,男人便要起身離開,秦思沅從後麵撲過來,緊緊攥住他:“不準走,說清楚。”

“說什麽。”

秦思沅冷靜了下來,不再和他吵架,平複了情緒,心平氣和道:“季騫,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處處都在幫我考慮。但正因為這樣,我不想錯過你,我喜歡的就會盡力爭取,從小到大就是這樣。”

季騫的心都要碎了,低頭看著女孩緊緊攥著他的手:“餃子妹,我不配,你也不值得。”

“我認識的那些男生,要麽就是以為我好騙,想把我騙上床,要麽覺得我家裏條件好,真心真意的沒幾個。我這人看起來很蠢,也不是沒腦子,我知道誰是真心在為我考慮的,所以我不在乎任何外在條件,隻求一份真心就這麽難嗎。”

這句話是真的把季騫的心給戳痛了,滿腔柔情:“餃子,你很好,但你要知道,未來很長,生活是最消磨人心的,僅憑一腔愛意怎麽夠抵擋那樣的平凡瑣碎。”

“如果愛都擋不住,那什麽擋得住,錢嗎?”

她一句話把季騫問懵了。

蘇渺聽了,心裏都禁不住為秦思沅鼓掌。

她一直都是勇敢的女孩,簡直像個女戰士一樣,為了自己想要的、衝鋒陷陣。

這方麵,蘇渺自愧不如。

秦思沅見他動搖,於是踮腳吻了吻他的臉頰,繼續道:“擋不擋得住,試試不就知道了,我們一起努力不行嗎。”

“我不想讓你努力。”季騫滿眼掙紮,“你生來就什麽都有,我不想讓你因為我這麽…這麽普通的男人,改變這一切。”

“我喜歡你,你就不普通,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

她將他按在牆邊,吻了上去。

季騫推了幾下,終於還是放棄了,用力按住了她的的後腦勺。

蘇渺瞪大了眼睛,嘴巴簡直有些合不攏了。

她眼睜睜看著秦思沅抱著他,掛在他身上,雙tui都勾到他yao間,兩個人宛如烈火烹油般、旁若無人地熱吻了起來,無比xiangyan。

她趕緊移開視線。

大開眼界了呀!

他倆吻得難舍難分,蘇渺也不再暗搓搓地偷看,轉身走出喧囂吵鬧的酒吧,來到天街的走廊邊。

望著遠處霓虹闌珊的夜色,她發了一會兒呆。

不知道遲鷹怎麽樣了。

他每天晚上都會跟她發消息匯報今天的情況,蘇渺看著他一整天的行程都幾乎排的滿滿當當,不是陪著爺爺去參加峰會、就是在公司的研究室裏跟高技術的員工討論問題、再不然就是和董事會打交道…

看得出來,這一次回去,爺爺是真的在把他往繼承人的方向培養。

蘇渺很體貼地沒有過多打擾他,讓他一心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從她第一次來嘉淇私高和他成為同桌的那一天,她就知道…這個男人也有自己的山峰要攀登。

蘇渺手肘擱在欄杆邊,深深地呼吸著。

秦思沅說的對,她喜歡他,他就不普通。

同理亦然,遲鷹愛她,所以她也不再是普通的女孩了,她配得上他。

念及至此,蘇渺心裏倒是豁然開朗了。

忽然間,她看到天街之下的步行街邊,有個男人似在看著她。

男人穿著一件破舊的褐色夾克,約莫四十多歲,中等身材,五官輪廓硬朗,但身形過於瘦削,看起像個竹竿子似的,他左邊臉頰有一塊很明顯的黑斑。

蘇渺並不認識他,驀地和他視線對上,本以為是巧合,所以又低頭玩了會兒手機,再抬頭的時候,男人還在看她!

不僅僅是看,他嘴角微微一咧,綻開一抹讓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甚至,他還對她揚手做出打招呼的姿勢!好像認識她似的。

蘇渺被嚇了一跳,卻見男人眼神勾著她,然後穿過步行街朝天街的樓梯走了過來,好像直奔她而來。

蘇渺不認識這家夥,但他的眼神讓她感覺到某種極致的恐怖,那感覺就像看歐美電影,窗邊忽然出現的一雙窺視的眼睛,令人汗毛倒豎。

她嚇得趕緊退後了幾步,險些摔跤,穩住身形之後跌跌撞撞朝著酒吧跑了進去,想找秦思沅一起回家了。

一進門,她就差點撲倒正在傳酒的服務生,服務生沒穩住,酒水灑落一地。

他害怕被責罰,連忙甩鍋,罵罵咧咧道:“你長沒長眼睛!碰翻了客人的酒水,你要賠的!”

“對不起!”蘇渺趕緊摸出錢包,“多少錢,我賠給你,真的不好意思。”

路興北走了過來,凶巴巴道:“你說哪個沒長眼睛,她是我的客人。”

服務生滿臉驚慌:“啊,老板,對、對不起,我不知道。”

“滾!”

服務生訕訕地撿起托盤,匆匆離開。

路興北握住了蘇渺顫抖的肩膀,穩住她的身形,問道:“有鬼在攆你咩,這麽慌裏慌張的?”

蘇渺咽了口唾沫,顫聲道:“路興北,剛剛外麵有個男的好像…好像在跟蹤我。”

“哪個龜兒子活得不耐煩了,走,哥帶你出去看看。”路興北直接拎了桌邊一個啤酒瓶,氣勢洶洶地走了出去。

蘇渺連忙跟在他身後,走出了demon酒吧,來到了天街走廊邊。

卻見空曠的走廊裏時不時有幾個喝得醉醺醺的家夥相互攙扶著路過。

她再來到欄杆邊,望向步行街,卻已經不見了那個黑斑男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