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爾多斯大草原,碧草藍天,淡淡的陽光灑落,三道長長的身影灑落在這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站在中間的的中年人一身深藍色的中山裝,身材健碩勻稱,如一杆標槍般站立,光看背影,確實與這大草原的氣勢相得益彰,但那張刻板到木訥的臉龐卻與這大草原的遼闊格格不入,右側的年輕人一個常見的平頭,一身刻意換過的西裝,略微消瘦的臉龐,眼神平靜的望著前方,似乎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可以凸顯他特征的地方,但偏偏站在中年男人旁邊卻沒有絲毫突兀或者不妥,左側一身休閑打扮的年輕人則嘴角一絲懶洋洋的笑容,站姿閑散,嘴裏叼著一根草,四處張望,這樣一個年輕人沒有刻意的吊兒郎當,也沒有玩世不恭,但偏偏有著一絲和這大自然融合的親切。||||說|.NE|

中間的中年男人低沉著嗓音沒有絲毫升降語調的語氣響起,“站在草原上不容易有登泰山而小天小的意境,但勝在雄渾開闊,也就不難想象成吉思汗彎弓射大雕一統群雄是怎樣的一個震懾人心,這些都是義父教給我的,沒有他老人家就沒有我孫滿弓。”這麽一番意境高遠遼闊的話在中年男人的嘴裏說出來卻雲淡風輕,沒有半點波動,雖然聽起來有點略微刻板,但在這塊一望無際的草原上聲音四下飄散開來卻自有一股意境。

隻是陳浮生暫時沒有心思去感受大草原帶給他的遼闊,他和孫大爺的關係遠談不上親密,最多就是下過幾盤棋,沒有一點圖什麽甚至是懷著對死去的那個老人的愧疚給孫大爺送過幾瓶自己搗騰出來的藥酒,餘下再無瓜葛,自然而然的以前就能抱一顆平常心去對待與孫大爺有關的人和事,即使孫大爺再顯赫,陳浮生也沒圖過什麽,最多就是偶爾希冀贏孫大爺兩盤下棋好讓孫大爺給他介紹個媳婦,再多的從來沒有。

孫滿弓多牛逼,他原本不知道,聽了竹葉青那個娘們的話後也沒有多上心,別人再牛逼都是別人的故事,與他一個隻想著賺點錢老婆孩子熱炕頭的人沒有多大關係,可生活總喜歡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走上了一條說不清是好是壞的路,然後就與孫滿弓有了那麽點交集,但那點交集恰好就是因為老人的關係,他也知道這純屬意外,於是覺得稍微有那麽點理虧的接受了孫滿弓的幫助,畢竟麵子再大也大不過丟了那條小命,憑一點點不怎麽親密的關係撿回了一條命,怎麽看都是賺大了,他臉皮還沒有厚到認為憑借那點關係還能再攀附人家點什麽,退一萬步講,即使人家願意和他有點交集,從小就接受娘別人對你一分好,你就要加倍還回去的教育的陳浮生確實不好意思再去接受人家的幫助,這也是他這次來內蒙古沒有告訴孫滿弓的原因。

可意外之所以被稱為意外,就是出其不意來一下才叫意外,孫滿弓又救下了喬麥,這讓陳浮生確實有點愧疚,所以當孫滿弓提起孫大爺的時候,陳浮生有點局促,這點局促有點來自於知道孫滿弓能量後的緊張,剩下的則是純粹對孫大爺的那點愧疚,本來想說點什麽的他硬是說不出口,臉也漲成紅色,孫滿弓看著漲紅臉的陳浮生,嘴角勾起一個不那麽刻板的弧度,說道:“你不用心懷愧疚,我義父身前從來不肯受人半點恩惠,就連我們這些做子女的也不肯接受,我能報答他老人家的不多。”

陳浮生手心滿是汗水,但倔強著抬頭說道:“為那樣一個老人做點什麽從來沒有圖點什麽的心思。”孫滿弓點了點頭,感慨道:“如果你要圖點什麽,義父也不會叮囑我他還欠你一個媳婦,雖然你沒贏過他老人家,但他覺得你總有一天會贏他的,是他走的早了點。”被勾起心思的陳浮生也唏噓不已,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似乎是被勾起了回憶,孫滿弓的臉色不再刻板,望著前方說道:“你一直在猜測我找你的目的,其實沒有那麽複雜,我跟納蘭緯的爭鬥已不是一天兩天,以你現在的能量也不可能參與到這場爭鬥中,南京那邊我不清楚,但從你這次來內蒙的目的我也不難猜到一點,你應該也很清楚自己的境地,你唯一擁有的東西就是你自己,剩下的都不是你的,山西那邊應該是錢子項投資,你所有的資源都是建立在此基礎上的,南京那邊也大致差不多,在沒有營到屬於自己的關係網以前你還看不到台麵上的東西。”

陳浮生覺得孫滿弓的話讓他很不舒服,首先有一點嫌疑就是在挑撥他和錢子項的關係,孫滿弓沒有理會陳浮生的感受,繼續說道:“你也許會覺得我是在挑撥你的關係,有些東西得你自己體會,保護你也不是出於什麽我和納蘭的爭鬥,你們都是局外人,看不透,瘋子這次來內蒙如果殺了你,同樣我留下瘋子也不是問題。”

陳浮生點了點頭,誠然他死在內蒙,那孫老虎留下瘋子絕對不是什麽大話,他不知道的是孫老虎就這麽一會的功夫說了平常兩天加起來的話,這到不是歸功於他,而是歸功於那個孫大爺。

孫滿弓也許察覺到了自己今天說的有點多了,神情恢複到刻板,淡淡的說道:“如果你在上海碰到了皇甫那個小姑娘就告訴她你見過我,她欠你點東西。”說完轉身離開,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狀元聳了聳肩,道:“原來是這麽回事!”

陳浮生沒有理會狀元的神,拋給狀元一根煙,狀元點燃,說道:“來了大草原不吼兩嗓子和騎一騎馬,就跟脫了娘們衣服卻不上一樣,暴殄天物啊!”陳浮生毫無征兆的放聲大喊,狀元轉身離開,任由陳浮生一個人發泄,陳浮生就那樣不知疲倦的喊著,撕心裂肺。

消失在遠處的狀元,喃喃自語道:“磅礴洶湧!”

在呼和浩特的喬麥一刻也沒閑著,忙的昏天暗地,公司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邊處理事情邊腹誹陳浮生,旁邊一位帶著恭敬的高挑女孩看著這個讓她佩服不已的老板,輕輕的說道:“喬麥姐,為了一個男人值得嗎?”喬麥笑了笑,抬起那張熬了一天一夜略顯憔悴的臉龐,柔聲說道:“其實沒有那麽多值不值的,說到底南京也是我的家,即使再沒有親人,我也想回去!”

高挑女孩欲言又止,喬麥看著女孩,笑道:“以後這邊就交給你打理了,姐不在了有什麽事你都得自己解決,等到有自己喜歡的男人了別忘了告訴姐,等你有時間來南京姐給你吃南京最有名的小吃。”

高挑女孩點了點頭,說道:“姐,你結婚的時候我一定會去喝你的喜酒的!”喬麥苦澀的笑了笑道:“一定!”等到女孩離開,喬麥站在窗前,俯視著車水馬龍,喃喃自語道:“我是個有潔癖的女人,也注定做不來安安靜靜的相夫教子!”不是每個女人都能如曹蒹葭一般。

陳浮生獨自一人躺在草原上徹底放縱了一次,這也是這段時間來第一次,沒有多少墨水的他也或多或少的了解了一點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的意思,躺在這地方,看著藍天白雲,嘴裏叼一根草,心胸很自然的就打開了,腦子裏如電影快進一般將自從走出張家寨到上海再到南京碰到的人和事徹底過了一遍,雖然執拗的他還是放不下一些東西,但也看開了很多事情,優哉遊哉的躺了會,直到嘴角的那絲笑意如水草瘋狂滋長一般從臉蔓延到全身才慢騰騰的起身,撣了撣身上的土,喃喃自語道:“媳婦,想你了!”隨後如瘋子一般扯開那已嗓啞的破鑼嗓子喊到:“你們都給老子看著便是!”

狀元騎著一匹馬漫無目的的晃蕩著,他對大草原一點也不陌生,在西北堪輿點穴尋龍探脈廝混多年的他甚至比地道的蒙古人都要熟悉這塊土地,但他從來沒有如此悠閑的體會過這個天蒼蒼野茫茫到底是怎麽個意境,30歲前的人生為了生活不折手段,從來沒有停歇過,也算是小有成就,在那下九流的世界裏贏得了一個狀元的稱號,見過不少商界大鱷,也接觸過幾個政界大腕,還和一些黑道大佬打過交道,也糟蹋過不少良家婦女,但始終沒有為誰鞍前馬後過,老鬼師傅臨死的時候召他回山,囑咐他30歲以後的人生如果想要不一樣點就安安靜靜的當個守寺人。

那點僅剩的還沒有都被狗完全叼走的良心和大部分好奇,再加上已抽身而退的他也無所事事,就真的安安靜靜的當了半年守寺人,確實沒有失望,見到了陳龍象那種天字號巨梟的角色,也感受了那個詭異娘們的強悍,之後就還上了他那老鬼師傅和師祖念叨了一輩子的半壺虎跑龍茶,半仙喝不上,就留給孫子喝,這其中玄機極有講究,佛家講究個機緣,因果,於是狀元一狠心就卷鋪蓋想不一樣一點,到底會有什麽不一樣,狀元確實想看看!

什麽事情人情都是胡扯,再機緣,再因果,狀元也得實地考證一番,畢竟老毛都說過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張家寨一行,狀元終於明白為什麽是留給孫子喝了,一個陳半仙,一個陳富貴,一個陳龍象,這意味著什麽?難得能碰上黃蓋讓周瑜揍這等好事,狀元也就如娘們一樣半推半就了,所以說狀元留在陳浮生身邊,絕不是如王虎剩那般偶然,但要讓狀元死心塌地,還缺點東西,狀元不著急,該來的總會來的。

扯著馬轉悠了半天的狀元竟然南轅北轍的就轉回了陳浮生所在的地方,剛好聽到陳浮生那句話的狀元會心一笑,來到陳浮生麵前,說道:“要不要再騎馬溜達溜達。”陳浮生搖了搖頭,道:“好東西得留著慢慢品嚐。”狀元玩笑道:“你這種刁民懂個屁的品嚐,多半是不會騎馬,怕找不到回來的路。”被說中心思的陳浮生也不以為意,說道:“孫老虎所說的確實有道理,還是賺錢要緊,問題是現在上海那邊開業也不可能立馬實現盈利,必須得整點來錢快的渠道呀!”

狀元聳了聳肩,道:“賺錢的渠道多了去了,往大裏說,煤炭,石油,電力,軍工隻要與國家資源掛鉤的項目全部賺錢,問題是這些產業都沒有空手套白狼的機會,即使玩私募,公募這類東西你現在的資源也不夠,那就隻能純粹涉黑了,販軍火,販毒都是暴利,你要有興趣的話我到是有這些渠道,怎麽樣?”

陳浮生翻了個白眼,道:“販毒就算了,軍火嗎像我這種沒有背景沒有資源的愣頭青一不小心就連小命都搭上了,還不如我多弄幾個鬥狗場那樣的賭場呢。”狀元點燃一根煙,一本正的說道:“現在的你就是小打小鬧,如果不能短時間內積聚資本,並且迅速砸下去,你的資源就不可能回收,說白了,所有的資源背景都牽扯到了一個利益分配問題,你要做的就是讓他們看到實實在在的利益,順便再培養幾個得力盟友,商人或者混黑並不衝突,除了那種給人打工的金領,白領體會不到裏邊的玄機,哪個能上得了台麵的老板商人沒有點見不得人的事,那些財團哪個能與黑道撇開關係,界限並沒有那麽複雜,所以這次去上海如果能和皇甫徽羽那個女人有點瓜葛,一定要死纏爛打揪住這條線,那種女人做敵人確實是難纏了點。”

陳浮生點了點頭,道:“這些話我媳婦也略微提過,她說我走的這條路也未必就是沒有前途的,這次去上海看來還得走這條路,正好我手裏還有一點殘餘的浦東會夏河的資源,能做多少算多少吧,這趟來內蒙的目的也達到了,抓緊時間今晚去趟重慶,了卻小雀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