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爭執不下
當許諾將糖盒交托給男人時，她明顯能看到對方顫抖的雙唇。
他顫巍巍地接過許諾手中的東西，與洛雪琴在一起多年，他自然認識這糖盒對洛雪琴的意義。
所以人退出，臥室中隻剩下男人手捧著糖盒。
啟開盒蓋，內裏亂糟糟陳列著幾樣東西。有兩人初次約會的電影票，還有孩子的B超單。男人一個個拿到眼前仔細端詳，情緒也逐漸崩潰。
由最初的鎮定，慢慢開始嗚咽。
許諾就站在門外，聽到年近半百的男人發出難以抑製的嗚咽，心緒漸漸難以平靜。
沈季宸趕忙將她拉至一旁，他認真谘詢了醫生許諾正處於孕後期，隨時都可能生產。這樣的情緒對胎兒來說很不利。私心裏，他並不想許諾參與這樣的場合。
可憑著許諾跟洛雪琴的關係，沈季宸知道再多的阻攔也沒有用，便任由她了。
因為陳先生的到來，洛雪琴的葬禮很快進行，經過幾人的討論最終選擇了火葬。
那之後陳先生作為洛雪琴最親近的人，將骨灰帶走了。
他說會將洛雪琴帶回家鄉，也會在未來的日子裏陪伴她。
在這些事情上，許諾不會過多爭執，隻是她一直對當日發生的車禍耿耿於懷。
據程藝陳述，那輛車自路口出來之後就徑直朝她們飛馳而來，沒有打轉向燈更沒有踩刹車，總之沒有任何要停下來的意思。
這對於一個熟練的司機而言，簡直是不可能會犯的錯誤。
後期對肇事司機審查的結果是，對方聲稱刹車失靈才導致車禍發生，對肇事車輛的檢查顯示刹車確實存在問題。
可冥冥之中許諾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
葬禮的事情很快結束，一切又恢複了正常，可唯獨許諾仍沉溺在傷痛中。
這種傷痛讓她變得神神叨叨，整個人提不起精神。
沈季宸試圖扭轉這樣的局麵，帶她參加戶外活動，逛街購置東西，觀賞最新上映的電影。他所能用的所有招數都使上了，可許諾的狀態絲毫沒有得到改善。
這恐怕是沈季宸麵臨地最難搞的課題，比攻克最刁鑽的客戶還要艱難。
每每到這個時候，作為知己的洛苒冰都會站出來為他出謀劃策。
出入明月別墅更是家常便飯，打著與沈季宸討論工作的名義，整日泡在書房中。
這種積壓的情緒終於在某一天爆發，在洛苒冰第N次與沈季宸比肩討論設計方案走出書房的時候，就看到黑著臉的許諾。
她挺著碩大的肚子，整個人呈現出抑鬱的氣場。
“許諾還有一周就要生了吧”，洛苒冰麵上露出一抹恭敬的笑容，連許諾都在這一刻恍然覺得她是多心了，可下一秒洛苒冰說得話讓許諾將一切都推翻了，“這種時候你就該多陪陪許諾。”
洛苒冰說這話的時候斜瞥著沈季宸，男人臉上頓時露出一抹尷尬的笑意。
站在不遠處的許諾凝視著兩人，ME中隻要見到洛苒冰和沈季宸的人都會說他們是天作之合，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這些話不消程藝向她傳達，多得是人在她麵前有鼻子有眼地說。
畢竟像許諾這樣出身的人，能夠呆在沈季宸身邊這麽久，才懷了他的孩子。誰人不帶著鄙夷，恨不能下一秒就讓兩人分離。
“他的時間都用來陪你了，又怎麽會有時間陪我。”許諾的聲音很冷，配上她清湯掛麵一樣的表情，瞬間讓站在對麵的兩人怔住。
對於沈季宸而言，他向少見到許諾這樣，以往她都格外體貼，更加不會對他的朋友如此無禮。
有那麽一瞬間，許諾看到洛苒冰臉上一閃即逝的冷笑。
隻是那表情很短暫，甚至讓許諾懷疑對方是否真得笑了。因為此刻洛苒冰的臉上盡是誠惶誠恐，她的視線在許諾和沈季宸之間遊走，嘴上說著委屈的話，“許諾你誤會了，我跟季宸什麽都沒有。”
聽到她的話，許諾不禁露出一抹晦澀的笑容。
這洛苒冰果然跟許薇那等傻貨不是一個檔次，許諾隻說了一句話，洛苒冰就說出挑唆的話。
許諾話中的涵義指洛苒冰再三尋沈季宸，占據了他太多時間。
可洛苒冰的話就不同了，她直戳了當埋怨許諾誤會他們兩個人有貓膩。
果然站在一旁的沈季宸很快發聲，“許諾你想太多了，苒冰不是你想得那種人。因為你情緒不好，她一直在幫我想辦法。”
“什麽時候我們兩個人的事情，輪到一個外人來插嘴？”
這一次許諾並沒有給沈季宸留麵子，徑直開口反駁。
沈季宸立時僵在原地，卻是被許諾的話弄得下不來台麵。
站在他身側的洛苒冰立時伸出手，搭上沈季宸的胳膊，“算了，季宸別跟許諾吵了，她懷著孩子本就不容易，更何況最近發生了這麽多事情，我現在走就是了。”
如果洛苒冰參加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的選拔，許諾一定會給她鼓掌。多麽令人望而生畏的演技，加上一副委屈的表情簡直就是竇娥在世。
說著洛苒冰在沈季宸的胳膊上再次拍了幾下，亦步亦趨在管家的帶領下離開了。
房中隻剩下對峙的許諾和沈季宸，男人的麵色變了又變，最終開了口，“我跟她真的什麽都沒有，你想多了。”
見沈季宸再次開口解釋，許諾不禁綻開一抹無奈的笑容。
男人的情商真是負無窮，你們兩人沒什麽，不代表洛苒冰對他沒什麽，“難道你沒有看出來，洛苒冰一直對你有想法嗎？”
聽到許諾的話，沈季宸猶如聽到天大的笑話，“這怎麽可能，她可是我父母推薦的相親對象。如果她真得對我有什麽想法，又怎麽會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拒絕？”
對於沈季宸所說的這一切，在這之前許諾絲毫不知。
她整日被圈禁在明月別墅中養胎，ME和沈季宸發生了什麽她一概不知，加之沈季宸並不是一個會向人傾訴的人，所以對於他的這個說法，許諾也是第一次聽到。
看到許諾表情的變化，沈季宸這才自覺說錯了話。
雖然當初被強扭著去相親並不是他的意思，未免許諾多想，他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告訴許諾。但總歸在與許諾保持關係中，再與他人相親並不是光彩的事情。
許諾站得有些久了，腿腳有些麻木。
她不想再與沈季宸翻這些舊賬，就算說破天，恐怕沈季宸也不會認為洛苒冰存在不良的意圖。
既然這樣，還不如省下一些精力。最近幾日許是臨近預產期，她整個人都變得異常嗜睡。
見許諾轉身欲離開，沈季宸有些急了，緊走幾步抓住她的衣袖。
“我這樣解釋你都不相信？”沈季宸執著地詢問。
許諾抬手欲甩脫他的束縛，“總之，我覺得洛苒冰並不是什麽好人，你最好離她遠一點。”
她疲於爭論，哪料到沈季宸像是扭住了筋，“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許諾立時怒了，揚手將沈季宸甩開，“我根本不關心她到底是什麽人，她是好人壞人跟我沒有一點關係。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嗎？”
“你要去哪兒？”
“我不能讓洛雪琴白白喪命。”這句話幾乎是從許諾的牙縫中溢出，她一定要將作惡的那人揪出來，她不能讓洛雪琴做替死鬼。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件事恐怕不像表麵那麽簡單。
沈季宸看著她凝視遠方的側臉，那上是從未有過的冷漠和殘酷，“我跟你說了幾遍，那場車禍是意外，警察不是都給出結果了嗎？你還想要怎麽樣？你知不知道，你這副樣子讓我很害怕，害怕隨時都會失去你！你知不知道，為了想讓你高興一點，我每天都想破頭。你能不能理智一些，能不能回到從前？”
說這些的話時候，沈季宸緊緊抓著許諾的雙肩，臉上現出無奈和痛苦。
許諾定定地看著他，原來與她在一起，會令沈季宸這樣痛苦？
上帝作證這並不是許諾的本意，她隻想盡快找到幕後黑手還洛雪琴一個清白。畢竟從另一種方麵來說，洛雪琴間接為許諾複了仇，她拿到了周文豪犯罪的有力證據才能將周文豪繩之以法，否則依照許諾的進展恐怕周文豪還要逍遙十幾年。
就算看在這件事的份兒，許諾都有必要做這件事。
她的黑眸很亮，透著光芒直視沈季宸，“這件事我必須去做。”
說完這些許諾就進了裏屋，至於怎麽查從哪裏開始查她還沒有明確的方向。
再次上線聯係007，將需求告知對方。
對方遲疑了半晌，因為誘人的金額最終接下活兒並承諾三天內告知許諾。
屋外隻剩異常喪氣的沈季宸，他頹然蹲在地上。
他自是知道許諾的性子，她認定的事情怕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事發後在醫院裏，擁抱著瑟瑟發抖的許諾，他猶記得許諾說過洛雪琴是替她受過，肇事者真正要殺死的人是她，洛雪琴不該為此喪命。
在警方將調查資料奉上之前，沈季宸也曾做過這樣的猜想。
可之後就被瑣碎的事情弄得毫無頭緒，現在許諾提出來，就算拚著讓她高興一些沈季宸也要將事情調查清楚。避免那人再次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