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少年兵（1）
馮祚是被一陣火辣辣的劇痛給刺醒的，他大喊大叫著竄起來，可是馬上就被幾雙有力的大手給壓了回去。
“嗨嗨嗨，老兄冷靜點，是我們，你安全了，這兒沒有敵人！”
馮祚分辨出了是大熊的聲音，恐慌感這才稍稍下降了一些，他這才發現自己像條屍體一樣躺在木板**，一個綽號“神醫”的新兵夥計正用紗布按著他的腹部，一邊手忙腳亂在纏繃帶。
“這是………….”
“鎮子裏麵，你已經昏了一天一夜了，唉，我師傅都跟你說過了，這裏一點都不太平，老兄，麻煩你心稍微收緊一點，別拿著出來郊遊的心態當雇傭兵好不好。”V仔一邊鬆開壓著他肩膀的手一邊抱怨道。
“好了好了，別站著說話不腰疼，誰第一次遇上少年兵不會被打個措手不及。”大熊吐了口口水。
“呸，那是你這傻缺，像我這麽聰明機智的，一下就能把這些小雜種識別出來。”
“行行行，你繼續吹，那個誰，給我弄盆涼水來。”
混亂的記憶碎片一點點拚接起來，馮祚慢慢回憶起來，自己最後被兩個小王八蛋勒得差點斷氣，然後又在肚子上戳了好幾個洞，眼看就要掛掉的時候，突然兩個家夥就被幹掉了，自己也撿回了一條小命。
在閻王殿前溜了一圈的經曆真是夠恐怖，馮祚渾身打了個冷戰，感覺連吸進肺裏的空氣都變成了冰涼的。
“等等，你們剛剛說少年兵………..”
“是的，人類起源地的土特產，你最好早點了解一下，”說話的是苦哥，坐在角落抽著煙，誰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進來的，還是一開始就在那兒，“基本特征是十二到十五歲的死小鬼，從小就被抓去進行軍事訓練，或者精神洗腦，或者注毒控製，總之到最後都會變成軍隊的忠實奴隸，專門承擔偵察，清剿，甚至是衝鋒任務，打起仗來比成年人瘋狂十倍，光是盤踞在這一代的‘聖戰前線’組織就豢養了五六百號這種兔崽子，如果不想再被咬一口的話，就長點心眼，哦，對了，這個還給你吧。”
一把GSH18手槍轉著圈飛過來落在馮祚胸前，馮祚認出那是自己隨身帶的那把，槍身上的保險還沒有打開。
馮祚感覺現在自己不僅是腹部傷口，就連臉上也是火辣辣的。那種被老師叫起來，當著全班人的麵點名批評的感覺又回來了，而且這一次完全是他自己的失誤，又粗心，又大意，又天真，結果差點搭進去了自己的小命。
雇傭兵新人用力握緊拳頭。
就像V仔說的一樣，自己要變得更狠一些才行。
“好了好了，兄弟，別想太多，好好休息吧，你的崗我安排小兄弟頂一下，人嘛，誰沒個出錯的時候，當初我找隔壁班的王八蛋打群架還和兄弟約錯了時間，結果到現場就我一個人，對麵來了二十多個，當時我骨頭都給打折了好幾根……….你這小問題，小問題。”丁哥拍拍他的肩膀，遞上條毛巾。
丁哥手下的小弟新兵們趕緊開始議論紛紛，扯著嗓子講述自己不堪回事的“光輝往事”，想盡量讓馮祚別太鬱悶，搞得馮祚哭笑不得。
不過，還真有點小感動。
“那個，請問是哪位大哥救了我一命，我記得有人開槍了，我好去道個謝。”
房間裏的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尷尬，夥計們都把手裏的活放下了，你看我我看你，神情鬱悶，馮祚一時覺得莫名其妙。
怎麽了，說個名字很難嗎？
“喲，那可真是巧了，說到老子老子就來了，有緣啊有緣。”
伴隨著熟悉的聲音，房間裏的光線驟然一黯，豬頭肥碩的身軀直接擠了進來，一把大左輪在他圓潤的臀部一跳一跳的，正是馮祚印象裏的那把魯格點454。
馮祚一下傻眼了，他做夢都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家夥，他不是從新兵訓練開始就看自己不順眼嗎，怎麽竟然會出手幫自己？
“喲嗬，已經能起床了，小命還挺硬的。”豬頭挑著嘴角，戲謔的笑起來。
“全賴管爺救命，小的沒齒難忘。”馮祚用盡可能謙卑的語氣回答。
“好了好了，別來這些沒用的，記著欠我一個人情就好，對了，鬼子晚上要在來一場表演秀，有興趣可以來看看，我的話就說到這兒了，老子跟你可不一樣，有一大堆活要忙，可沒閑到這麽多人一起照顧個傻逼的程度。”
豬頭不陰不陽諷刺了兩句，拍拍屁股轉身就走，留下一屋子氣得臉色發青的雇傭兵。
“切，阿作，你別把這貨當一回事，他救了命又怎麽樣，自己身上又不少根毛，你可務必擦亮眼睛，這家夥背後有什麽陰謀詭計都不知道。”丁哥不滿地哼哼道。
“是啊，阿作，豬頭可不是什麽好人，小心這貨挾恩圖報。”V仔也發出了警告。
馮祚點點頭，什麽也沒說。
傍晚很快就來了，不過，瘋鼠雇傭兵們的興趣完全沒有在餐盤上，匆匆扒拉了飯食就直衝監獄，馮祚本來沒什麽興趣，隨便吃了兩口就回到**睡覺去了，但是不到十分鍾，他就被一陣淒厲的，殺豬般的嚎叫聲驚醒了，那似乎是廣場方向。
被強烈的好奇心驅使著，馮祚拄著拐杖，一瘸一拐慢慢蹭了過去。
“廣場”其實就是營區的中央空地，此時已經有不少人聚集在那裏，甚至有不少政府軍也在外圍探頭探腦觀看，有的還偷偷拿出手機拍攝。
那個男孩，叛軍的少年兵，正像是牲口一樣，被吊在兩根柱子中央，幾根繩索用一種複雜的套路捆住了他的手腳，把他的四肢大幅度拉伸開，向前方傾斜。
一把碩大的釘刷正被大毛端著，一下一下沾著鹽水，像是洗澡一樣在少年兵的後背刷洗。那釘刷上的鋼釘並不鋒利，甚至可以說很鈍，但是就是這種粗糙的構造卻大大增加了痛苦的時長，少年的皮膚一開始被刷得通紅，然後發紫，最後皮肉就像是粉條一樣一條條被撕扯下來，而鹽水進一步刺激鮮血淋漓的傷口。
行刑台前，一個中年男人站在那裏指揮著大毛的動作。他上半身是白大褂，裏麵才是軍裝，穿著打扮非常講究，就像是正規醫院裏麵正在上班的醫生一樣，更怪異的是，明明是在做一件喪心病狂的事，他的神情卻像是診斷什麽嚴重病情一樣認真。
“慢一點，對再慢一點，力道要足…………這個部位不行了，肉都掉沒了會傷到神經的，換到屁股上去，對就是那兒。”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兵的慘叫聲已經不成人樣了，巨大的疼痛之下，他的整張臉都已經扭曲變形，但是馮祚看見，他眼睛裏的凶悍絲毫不減。
雇傭兵和政府軍們都在興奮的狂呼亂叫，好像在看美利堅大片一樣，有人甚至當場開了賭盤，賭這小子幾分鍾以後會交代。
豬頭悠悠哉地湊上去。
“喲，小夥子，有沒有想說了，你們到底有什麽作戰計劃……….艸，媽的！”
豬頭話還沒說完就捂著額頭嚎叫起來，原來是少年兵一口唾沫吐到了他臉上。
“放屁，你們這些王八蛋，強盜，歹徒，我才不會向你們屈服，格蘭將軍會帶兵把你們徹底掃平的！”
豬頭扭頭就開始罵。
“臥槽，鬼子，你行不行，都十分鍾了這小子還不老實。”
馮祚嚇了一跳，他完全沒想到這號看似斯文的家夥，竟然就是瘋鼠裏大名鼎鼎的魔頭之一——鬼子。
“別催，馬上就好。”
鬼子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對大毛做了個手勢，大毛放下釘刷，拉住旁邊的一個繩頭用力一扯，少年兵立刻變成了大頭朝下。
鬼子掏出個小瓶子，用鑷子夾出一小塊白色的晶體放在少年兵的左腳底板上，然後在右腳底板也放了同樣的一塊，少年兵的眼睛轉來轉去，好像搞不懂他在幹什麽。
“哢嚓”
鬼子點燃打火機，往兩塊晶體上輕輕一擦，兩塊晶體一下劇烈燃燒了起來。
原來那是酒精塊。
“額啊啊啊啊！！！”
少年兵的慘叫聲一下比剛才增強了十倍，幾乎把人的耳朵都震聾了。
腳底是人穴位最密集的地方，高溫灼燒下，痛楚簡直無法形容。少年兵死命掙紮，可是酒精塊早就燒爛了腳部皮肉，根本甩脫不了，就像跗骨之蛆一樣緊緊粘在那裏。
空氣中很快彌漫著一股皮肉焦味，設置還有那麽一點香。鬼子在一旁冷冷地看著，等酒精塊燒得差不多了再冷酷的補上一塊，繼續點著灼燒，時間差不多後，又是一塊。
“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兵的慘叫聲一浪高過一浪，估計任何男高音都超越不了他了，最後嗓子也破音了，變成了某種可怕的嚎叫。
又是十分鍾過去了，第三塊酒精塊燃燒完畢，而少年兵的模樣已經接近一個半死人。
馮祚直看得雙股打戰，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恐怖的畫麵，雖然戰爭中鮮血淋漓的畫麵比比皆是，但是那都是一瞬間的事，看過去也就看過去了。這樣一點點慢慢折磨人的恐怖，他還是第一次體驗。
“別……別來了，我說………”
少年兵用完全崩潰了的聲音說道。
“格蘭將軍帶領的‘聖戰前線’全部，兩千兩百人正在向這邊包圍過來，準備利用你們孤懸在外的機會，一舉將你們全殲，有炮兵，還有裝甲車隊，反正都動用的兵力都來了。”
豬頭蹲到他的麵前，冷笑著拍了拍他的臉。
“說得好，小子，但是你能否告訴我，是什麽讓格蘭那個蠢蛋願意拿出全部家底和我們決鬥呢，我和他鬥過幾次，這可不是他的作風。”
少年兵的神情一時有點猶豫，這當然瞞不過經驗豐富的拷問專家，鬼子把手裏的瓶子晃了晃，冷冷道：“存貨還有很多，足夠燒一個小時的。”
“不不不，我也不清楚實情，但是我聽說………..對，聽那些軍官說的，將軍背後有不得了的大人物支持，所有這一次才有底氣主動挑戰瘋鼠。”
“什麽大人物。”
“不知道，這個我真的不知道。”
鬼子對豬頭搖搖頭，看來這個小人物知道的也就僅此而已了。
“好吧，作為對你坦誠的獎勵，我本來想賞你一發子彈的，”豬頭獰笑道，“但是看在你那一口口水的份上，我改變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