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北歸
“嗨，兄弟啊兄弟，你讓我怎麽說你才好。”
聽完V仔的簡述，馮祚覺得自己直從胃裏湧出苦水來。
“哥們你平時不是腦子挺好的嗎，怎麽關鍵時刻發昏了？現在全世界都在追殺華裔雇傭兵，你怎麽反而還搞起了分裂，進一步削弱主隊的力量呢？”
馮作知道V仔很很有膽量，但時根本沒想到這家夥竟然大膽妄為到這種程度，公然和鐵老板展開火並，公然奪取權力，拉起自己的隊伍，這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
“有什麽關係，反正瘋鼠這破船也快沉了，我隻是在沉船前搶救一點財產出來………不，那本來就是我應得的，現在我隻是拿屬於我的那份取出來而已，一點毛病都沒有。”V仔滿不在乎道。
“那你下麵打算怎麽辦？”
“瘋鼠現在在非洲還有大把企業礦山基地，都沒來得及撤出來，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我已經和弟兄們商量好了，和那些當地土軍閥合作，共同防禦共同發財，打造一片我們自己的樂園，如果這個項目做成了，一點也不比現在差！”
“可是沒了瘋鼠的運輸網絡支撐，你是要從哪兒搞兵員啊？總不能就用幾十個人打天下吧？”
“還用什麽運輸啊，直接就地取材，找那些老黑不就行了。”
“靠，什麽鬼，我們可是華裔…………”
“切，無聊的傳統，扛著這塊破招牌有什麽意義嗎，又不是踢足球，全體十一張華裔麵孔，對著攝像機唱通國歌就讓人愛國心爆棚。我們隻是雇傭兵，以賺錢為目的的雇傭兵，隻要能把生意做好，什麽黑鬼白鬼都無所謂。”
“我準備先編他一個黑人中隊，然後一步步把他們作為基幹力量，而華裔戰士做軍官，預計一年半就能把戰鬥力恢複個六成左右，然後一步步擴大規模，擴充到團級水平，這一回，我要至少把半個非洲裝進口袋裏！”
V仔雄心勃勃，語氣裏充滿激動。
“哈哈，那恭喜你了，很牛逼，非常牛逼。”馮祚努力笑著，笑得很苦。
V仔顯然沒有聽出馮祚語氣裏的失落，繼續用他激動的語氣鼓動道。
“唉唉，別說這些客套的了，我這邊現在嚴重缺人手，你快過來跟我一起幹吧，我們兄弟一起發財，不比跟著鐵老板那黑心包工頭要強？”
“好的，我知道了，我先考慮著吧。”
“嗯，我知道，但是你快點啊，跟你說，這筆生意絕對不壞………….”
馮祚沒心情聽V仔的前景描述，悄悄切斷了電話。
說實話，在所有噪音消失的瞬間，馮祚真的有一種無比輕鬆的感覺。
很顯然，瘋鼠已經垮了，分崩離析的那種垮。
“所以，老大，我們還要聽鐵老板指揮嗎？”主任在一旁問道。
“先過了眼前的難關再說吧，”馮祚歎息道。
眾人直勾勾地盯著他，似乎是覺得他下麵還有什麽話沒說完。
突然，馮祚很懊惱似的揮起了手，尖叫道：“好吧，好吧，我承認了，我是對鐵老板這混賬有感情，我他媽沒法不幫他，你們有什麽意見都快點說出來，最好他媽能把我說服了！”
“哦，早說不就完了嗎，沒問題啊。”阿暴說話了，可是內容完全出乎馮祚預留。
“什麽？難道你們也喜歡老板？”馮祚大驚問道。
眾人一起瘋狂搖頭。
“去你媽的，誰會喜歡那瘋子，我巴不得他現在沉進印度洋。”
“這事兒弟兄們早就知道了，畢竟老板當您是幹兒子看，你要是一點表示沒有，那就真是烏龜王八蛋一樣的玩意兒了，跟著你都心慌。既然你會對老板這樣的人都好，那以後待弟兄們就絕不會差。”
馮祚徹底傻眼了。
“去你大爺的，你才是他幹兒子呐！”
“說正經的呐，你見過老板幾年下來都對一個人那麽和顏悅色說話的，連豬頭都沒這待遇，還有，從你當新兵開始，老板每次都要專門囑咐幾個兄弟盯著你，防止你一不留神就掛了，你說說，這待遇不是…………”
話還沒說完，小紅就抱著台電腦急匆匆闖進來。
“嗨嗨嗨，夥計們，你們應該先看看這個。”
眾人一起伸長脖子，向那小小的顯示屏上看去，隻見上麵顯示著油管頁麵，一個小夥子一邊指手畫腳，嚎叫連連，另一邊揮舞著不知道是手機還是攝像機給自己自拍。畫麵抖得非常厲害，就像是患了帕金森一樣。
那似乎是一處海灘邊，在距離小夥子大約七八百米的位置，一條中型體量的貨船正歪在海灘上，一半的船體落在石子海灘上，另一半船體則浮在大海中，船頭已經變形，而海麵上的部分似乎遭受過某種猛烈的打擊，大片船殼都破碎，脫落了，露出裏麵焦黑的艙室，模樣非常慘。
在貨船外，石子海灘上正爆發著一輪一輪激烈的交火，似乎是一邊在拚命阻止另一邊登陸，兩邊的火力都非常猛，甚至用上了迫擊炮和火箭筒，打得到處火光飛濺。最後還是登陸的一方戰鬥力更強些，在防線上死命撕開了一個口子突破出去。
視頻就此結束，會議現場也陷入了沉默。
雖然這段視頻因為拍攝距離遠，畫質極差，但是大家眼睛都不瞎，曾經並肩作戰戰友的身形還是能看出來，況且就算認不出別人，鐵老板的模樣大家總是熟悉的。
“老天，他們竟然還跑出這麽多人來了，牛逼啊！”小紅激動地叫道。
“等等，好像不全是瘋鼠的人馬，打法明顯不同，你看看，我們的人都在玩命衝，有些家夥在後麵磨磨唧唧，要麽就是到處找掩體，彼此間都是相互防備的，一點配合都沒有……….這起碼是三四隊人的混合體。”主任心細，一下看出了問題。
腦海裏一下閃過那天孟方提供的情報，馮祚立刻明白，那是其他華裔雇傭兵團的殘存人馬，現在都遭到了進攻，被迫退回了老巢，可是這兩撥水火不相容的人是怎麽混到一艘船上去的？
不管怎麽樣，看來他們的登陸戰並不順利，應該是在海麵上就遭到了攻擊，隻能以搶灘登陸的方式擱淺，避免連人帶船一起沉下海。
“地點在哪兒？”馮祚立刻問道。
小紅說了個濱海小城的名字，然後補充道：“東南部海灘，和我們的距離大概在三百公裏左右。”
馮祚扭頭看向主任：“電訊？”
主任搖搖頭：“到現在為止，什麽都沒收到。”
阿暴迅速接話道：“不能等了，我們去接應吧？”
這下輪到馮祚搖頭了：“看視頻上傳時間，都已經是兩天前的事了，恐怕人早就跑遠了。”
“那這麽辦？”
馮祚繞著筆記本電腦來來回回走了幾個圈。
緊張，焦慮，煩躁。
馮祚覺得自己的顱內壓力和溫度變得空前的高，就像是燒開的鍋爐，隨時都要釋放出巨大的能量。
“瘋鼠在柬沒有什麽像樣的基地，所以鐵老板絕不會在這兒常駐！”
馮祚猛地轉過身，緊緊盯著所有在場的人。
“現在的局麵上，瘋鼠，或者說所有華裔雇傭兵隻能做一件事，那就是北歸，往中國邊境線走，這樣才能從圍追堵截中殺開一條血路………….眼下，瘋鼠能走的路線有兩條，但是越南線從政治層麵上說太過危險，也太過不安定，這就意味著他們隻能往老撾走！”
馮祚一口氣說完了，他覺得自己的心髒跳得咚咚作響。
太激動了，之前他幾乎沒幹過那麽刺激的事，竟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大聲說出見解判斷，而且還是站在首席主官的位置上。
突然，他竟然有點小慌。
“啪啪”
阿暴拍拍手，咧開嘴笑道。
“好了好了，那還等什麽，趕緊去準備準備，難道還等著阿祚給你們發錢？”
眾人大笑，紛紛起身收拾家夥。
馮祚也忍不住想笑，可是一層陰影彌漫上他的心口，讓他完全笑不出來了。
既然他這樣的半桶水軍官都能看出來，那麽敵人陣營中的職業軍官沒理由看不出瘋鼠的路線。
人群慢慢散出去，馮祚打開背包，抽出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打開收藏夾，點開網頁，輸入賬號密碼，熟悉的論壇界麵跳了出來。在山溝裏滾了幾天，馮祚驚訝地發現，自己的作品點擊量幾乎翻了一翻，都被頂到最熱門位置上去了。
馮祚接上鼠標開始一條條瀏覽留言，發現最熱門的問題除了“作者是不是已經掛了”外，最多的就是“你的隊伍去哪兒報名”，“好像很有趣的樣子”，“就一定隻接受華裔嗎，半個華裔可不可以啊”之類的，不少人甚至直接表達了對鐵老板的崇拜，不斷發著信息，要求入夥。
“喂喂喂，現在的人腦子是不好使了嗎，這種傻逼一樣的地方也想來。”馮祚苦笑道。
好在所有存稿都已經整理了出來，馮祚把所有東西打包，然後一股腦傳上去，在最後一篇文章的結尾，他加上了一行字。
“糾正一下，鐵老板並不是個英雄，他隻是個混世魔王，是個混球，偶爾會有些莫名其妙的感情泛濫，總之不管怎麽看都不像是個好東西。但是現在，我和二十多個弟兄正要去救這麽一個人，豁出命把他從危險裏撈出來。我非常非常希望，這不是這份連載的終點，也不是瘋鼠的終點，祝各位晚安，以及有個好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