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仇人相見
鐵老板一進船艙底就看見了“山雕”兵團總指揮黃發坐在地上，雙眼直勾勾盯著他看。
氣氛一時非常尷尬。
雙方顯然都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個地方見著死對頭，幾秒鍾的發呆後，兩人差不多同時抽出了手槍。
“嘩啦嘩啦”
狹小的船艙內響起一片拉動槍機的聲音，兩隊華裔雇傭兵操起武器，隔著不足十米的距離緊張對峙起來。
鐵老板冷笑道：
“喲，老黃，你不是在那些黑鬼手下吃香的喝辣的嗎？怎麽跑來找我們擠偷渡船了？不嫌地方擠嗎？”
黃發渾濁無光的眼睛裏滿是怒火，盯著這個殺害了他手下無數弟兄的魔頭狠狠道：
“他媽的，老子愛去哪兒就去哪兒，關你屁事，陳鐵你這老狗不是有艦隊嗎？怎麽不坐你的私家遊艇了？”
“坐膩了，想坐個偷渡船體驗生活，怎麽，有意見啊？”
“放你媽的屁，我看你的破遊艇早就在拆船廠裏了，他媽的，都混成這鳥樣了，在老子麵前裝什麽蒜！”
兩邊先前交戰無數次，仇恨極深，再加上現在一言不合，都開始往壓扳機的手指上加力，一點點把扳機往下按去………
“哢噠哢噠”
從上方樓梯上傳來沉悶的腳步聲，片刻後，一張黝黑的大臉從護欄邊探出來，不耐煩地打量著下麵的“乘客”。
“聽著，夥計們，我冒著掉腦袋的風險接你們的活，可不是為了讓你們把我新買的船打出幾百個窟窿，還想我開船的話，就都給我安靜點坐下。”
“他媽的，你這狗日的奸商，不是給你雙倍錢了嗎，你怎麽又讓人上來了？”黃發氣急敗壞地罵道。
黑臉抽搐一樣動著，擠出一個怪異的笑容。
“是的，但是我隻是答應接你，並沒有說讓你包船，嘛，反正都是中國人，肯定很容易就能聊到一塊去……….當然，誰要是不滿意的話，現在就可以下船，我包退船費。”
如果是平時，早就有人把這囂張的家夥拽下來打一頓了，可是現在不管是誰都說不起硬話來。華裔雇傭兵們都泄了氣，緩緩放下了手裏的武器，各自回到原來的位子上坐了，同時警惕地打量著對方。
小柯眯起眼睛掃視了一遍船艙，發現來的不僅是“山雕”兵團的人馬，還有至少另外兩隊華裔雇傭兵混在人群裏。就在一周前，他們可都是兵強馬壯的團隊，可是，這樣三隊人加起來，人數也就五十個出頭而已，再比較對麵瘋鼠的四十多個灰頭土臉的殘兵，產生了一種強烈的諷刺味道。
偷渡船開動了，濃濃的機油味充滿了船艙，讓原本就渾濁的空氣變得更加惡劣，所有人都是頭昏腦漲的，原本就低迷的士氣更是跌落到冰點。
“你們的人都……….”小柯忍不住問道，可是卻發現對麵的黃發也問出了一樣的問題。
黃發的臉上露出苦笑。
“嗬嗬，算了，我先說吧。不用瞧了，小姐，這兒就是我的全部家底了，那些黑鬼的偷襲戰損失了一大批，前幾天為了掩護其他兵團撤離又損失了一大批，能活到現在的，都算是命比較硬的了。”
“你們…….你們就那麽輕易被打垮了嗎？”
“那些黑鬼，不知道什麽時候和白裔雇傭兵勾結上了，先是用花言巧語欺騙我們，用換裝，換防區，培訓等等亂七八糟的借口，誘使我們把主力調散，然後集中兵力把幾個大兵團挨個悄悄幹掉了，接下去他們突然對沒有任何準備的小兵團下手………那些小兵團都是菜鳥組成的，人也不足，裝備也不足，更重要的是就連我們也沒防備他們突然翻臉，那些小兵團就更加沒有準備了，一下就被打垮了。那些惡棍一個活口都沒有留，攻破哪兒哪兒就血流成河，連做飯的廚子都不放過。”
“我當時病得半死沒去，僥幸撿了條命回來，接下去我就帶著剩下的人拚命打。可是哪裏打得過啊，他們早就做好了一切戰爭準備，人又多，訓練又好，重武器多得堪比正規軍，我們打一場敗一場，一個基地都守不住，最後眼看最後一點種子都要完了，我們隻能像狗一樣逃出來。”
黃發的聲音一點點低沉了下去，僥幸生還的殘兵們也被指揮官悲傷的語氣感染了，一個接一個低下了頭。
“呼，我們這邊也是，戰鬥損失很………..”
一直沉默的鐵老板卻在這時打斷了小柯。
“別說些多餘的東西，我們還要留著老底重整旗鼓呐。”
“他媽的，陳鐵，你裝逼什麽時候那麽不走心了，你都混成這樣了還重整旗鼓，看看現實吧，我們完了，華裔雇傭兵都完了。”黃發冷冷道。
“那是你不行而已，所以你們這些狗雜種活該隻能給黑鬼們當狗，告訴你，瘋鼠倒不了，而且永遠也不會倒！”鐵老板的聲音冰冷剛毅，猶如揮舞的鋼刀。
黃發挑起眉頭，正要出言反擊，突然就聽見上甲板傳來一陣大叫。
“嗨嗨嗨，什麽情況，那是什麽鬼東西？”
鐵老板立刻像一陣風一樣衝了上去，黃發晃了晃頭，似乎是在抵擋強烈的暈船感，他拖著有些臃腫的身軀也一步步爬上了甲板，其他夥計趕忙追著兩位大佬跑上去。
天空一片昏暗，海麵也是灰蒙蒙的，沒有任何光彩，可是在船首的東北方向，卻一個火球在詭異的搖曳著，晃動著，讓人不禁想到亂葬崗上的鬼火。
“靠上去，靠上去，看看是什麽！”船長大喊道。
等船稍微駛近了一些，眾人才逐漸看清了那玩意兒的全貌，那根本不是什麽鬼火，而是一艘一千噸左右的小型貨船，船體已經被某種強力炮火打得支離破碎，正一點點進水下沉，船頭似乎是被燃燒彈之類的東西引燃，像個火把一樣熊熊燃燒。
甲板上和船艙邊橫屍遍地，血流成河，船邊也漂浮著大量屍體，上下翻浮，就像是某種魚類，一名水手轉動探照燈照射海麵，那一張張慘白的麵孔被燈光一照似乎都活了過來，看得人不寒而栗。
所有人的心情都沉了下去，因為這些臉都是和他們相似的，甚至有些還很熟悉。
看來不是所有人都安然撤走了，看樣子應該是非裔或者白裔雇傭兵，利用加裝大中口徑速射炮的快艇或是炮艇截住他們，直接從外向內轟擊，連人帶船一起打得稀巴爛，這種情況下，隻攜帶了輕武器的華裔雇傭兵沒有任何反抗能力。
對方的下手殘忍無情，顯然從一開始就沒有留活口的意思。
“好了，關掉燈，別照了！”黃發仰頭怒吼道。
燈光消失了，那些麵孔也跟著一通沉入黑暗中。
鐵老板的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好像是看了一段無聊的電影，他扯了扯衣領，轉身走下船艙。
“走吧，早點睡吧，我覺得以後我們看到這種場麵的機會多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