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在那樣的境況下竟然會留下這麽一行字。

直到幾日後看到那一場血染的婚禮,他才恍然有些清楚,可是,一切都遲了。

如夜,幻影的身影在空中久久徘徊。

那是多久之前看到過那個藍色身影了,明明就是在前不久,看到了他出現過,然而重新尋了幾日,卻如何也找不到了、

此時,汮兮正站在林子裏,有些焦急的等候。

因為重傷,不時的發出輕微的咳嗽聲。

等了約莫兩個時辰,才看到花清語款款而來,臉上有著她非常不喜歡的冷漠神情。

“如此慢,你最近在搞什麽鬼?”

“你留下信號,要找我,就是為了問這個?”花清語笑了笑,眉宇有一絲了高傲的神色。

而漫不經心的神情到像是在看一出好戲——她承認,所有的戲都是她編導的,而如今看到了汮兮這番模樣,她真的有淋淋的快感。

其實真都要問,她內心中最恨的是誰——那莫非是自己這個妹妹了!

“你的聚魂燈呢?”汮兮驚訝問道。

“送給姬魅夜了。”

“姬魅夜……你……”汮兮一時愣住,“花清語,你和姬魅夜有聯係?”

“不然,我怎麽會知道他沒有死,怎麽知道,他不僅沒死,而且活的很好,甚至要成親了。”

“不會!姬魅夜早就想殺你了!”汮兮鎮定的說道,“要知道,今日這個局麵可是你造成的,如果見到你,他殺你十次都不夠。”

“錯,事實上,是現在他要殺你才對。”花清語笑著打斷了她,“汮兮,我的目的在你和因為你而死的白族,我是策劃了一切,可是,我沒有做什麽,我不過是牽引。而你,才是一路不斷下毒手的人。”

說完,花清語看了看身後一眼,便看見了珈藍款款走出來,冷漠的看著這一切。

他的出現,就用事實證明了花清語說的話——她的確是和姬魅夜在一起,甚至沒有被他殺死。

呼吸頓在心口,汮兮突然覺得自己後背像被最熟悉的人狠狠的插了一把刀子,厲聲尖叫道,“花清語,你背叛我!你挑撥我和姬魅夜,自己卻趁機而入!原來,一開始你就在騙我,說什麽要我看清姬魅夜的真麵目,其實……”

一口鮮血從嘴裏噴出,汮兮身子往前一個踉蹌,摔倒在地,死死的盯著花清語,“你在利用我!”

花清語抿唇一笑,“如何,背叛的感覺如何?這才剛剛開始你就這麽難受了?如果我的行為對你來說就叫背叛,那原來你做過的事情呢?似乎,相比起你,我的行為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更何況,汮兮,你早想借鳳息之手殺了我吧!”

幻影疾步掠下,將汮兮扶起來,然而她搖搖晃晃的站不穩,雙目充血的盯著花清語,一張口就是一口血。

花清語也不多說,因為有些東西對於她們兩個人來說才剛剛開始。

戲份一開始,就說了結局,那就沒有讓人期待驚喜了。

珈藍遞了花清語一個眼神,花清語意會的點點頭,笑著說,“今晚你來是不是問我姬魅夜到底要和誰成親?”她嫵媚的一笑,“其實,那個是我。”

說罷,花清語踩著步子轉身離開。

隻留下汮兮在後麵的嘶聲咒罵。

正文(九十五)放千世流離

身後林子傳來了無限淒厲的尖叫,像是某種人絕望的哭泣,更像是什麽東西狠狠的擊打著花清語的心。

汮兮,你感覺到痛了嗎?

是一種被親人背叛的痛了?

可是,當初的你可是考慮到了我白族一百多性命,可是考慮到了父母的靈魂也被囚禁了千年。

一千年前,你有等待的希望。

而父母的靈魂,恐怕早就在那些封印的字符下,變成了灰燼。

你這樣就感覺到痛了嗎?可知道,我也等了一千年,才等到了這個開始。

抬起頭,天空隻有一彎淡淡的月牙,像是某人個眯著的雙眸,看似在笑,卻是冷冽的無情。

你明知道,姬魅夜那個人,他隻會對神樂笑,隻對神樂哭,可是你卻貪婪到想替代神樂,甚至像在那雙無情的眼中看到自己,甚至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你用你的嫉妒毀了我們一族人。

痛是什麽?花清語抬手摸著自己的眼角,沒有淚痕。

她不像姬魅夜,因為天生靈力還有那詭異的傀儡術,可於天地抗衡,擁有不老不死之身。

她也不像珈藍和幻影那樣是靈鳥和神獸,修行千年既可成精。

她隻是凡人,汮兮是凡人,甚至是神樂都是凡人。

而現在的花清語,是死去過的人,因為帶著怨恨,甘願成為守靈,得到一種所謂的長生,得到一具不屬於她靈魂的身體。其實這種長生,讓她‘身體’隻能體會到一種感知——那就是痛!不管遭受到什麽打擊,就算身體複原飛快,然而疼痛不會消減。這也是長生的代價!

但是其他的,她沒有眼淚,沒有那種人類曾經的愉悅,哪怕是情-欲上的。

食物在嘴裏,不知是何種滋味,酸甜苦辣,早就忘記,形同嚼蠟。

說到底,像她這一類人,就是除了能感受到‘痛’的人偶。

“花清語,不會是你,你不配!”

“你不配……”

那種頻臨絕望的尖叫,一直在耳邊回蕩。

花清語笑了笑,注意到一抹白色的身影,猶如閃電一般落在了珈藍麵前。

仔細看去,竟然是幻影。

幻影臉上隱隱有怒色,瞪著花清語,然後回頭看向珈藍。

看到出現的幻影,珈藍眸色一沉,厭惡浮上了眼瞳,想到如今在月重宮生不如死的路樂樂,手下意識是握緊。

“我早就該殺了你們。隻是,現在殺了你和汮兮,我也會覺得髒了手。”

幻影臉色慘白,眼底有一絲悲傷,隻是喃喃道,“我便問你一句,剛才花清語說的可是真的?”

珈藍冷冷一笑,轉頭甚至不想再看幻影一眼,“汮兮做過什麽齷齪的事情,你全然的看在眼裏,如此,你都還在她身邊,真是妄自了過去一千年殿下那般的待你。也虧我曾想,你要比你那主子好些,如今看來,卻是我多想了。”

“至於剛才花清語說的,十五,你和汮兮完全可以來觀禮。”說完,頭也不會的和花清語隱沒在了月色中。

幻影身形踉蹌的往回走,又回頭看了一眼珈藍離開的地方,整個人最後都靠在了枯樹上。

那般的討厭,竟然是那般的憎惡自己?

曾經,在紫竹林,她曾在珈藍眼中看到一種不同於今日的神色,雖然談不上喜歡,甚至談不上是親近,然而那個時候的他沒有這般討厭和憎恨,甚至帶著對她的憐憫。

她期望的不多,隻是希望他看她,不要像以前那樣厭惡罷了。

然如今,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嘴角有一絲苦笑,幻影直起身子回去看見汮兮跪在地上,雙目滲血,白色的衣衫被血染了一大片,然而眼中的那種驚呼瘋狂的恨意卻在不停的滋長。

看到幻影過來,汮兮反而自己站了起來,抬袖擦去了嘴角的血漬。

“我為他,負天下。他卻一次次的負我。”說罷,大笑了幾聲,轉身往月重宮走去。

星疏月亮,她們的身影在月重宮白色石階上,看起來若有若無,十分的淡。

路樂樂坐在高高的椅子之上,此時夜冷,然而她怎麽也睡不著。因為鳳息給她的藥,早就服用完,而她的確也記不大住東西了,此時,要求要看看月色,鳳息見她心情好,自然也答應了。

旁邊有一個食盒,裏麵放著些許糕點,兩雙筷子。

鳳息如實的答應了每日陪她一起吃飯。因為明日就是十五,鳳息顯得有些忙,自然也有些心不在焉。

暮色剛落下,路樂樂就坐在了這裏。

似乎,這將是人生中,最漫長,最漫長的一個夜。

明日,誰將置之死地而後生?

死和生不過一念之間,然而,卻要死多少次心。

“夫人,大人說您一定要保暖,這是今日他命人給你送來的暖手爐。”書蓮蹲在路樂樂身邊,將一個裹著狐毛的手爐放在路樂樂手裏。

那狐毛是世間難得的九尾狐,柔軟,順滑。

一直觀望著月亮的女子,那木訥呆滯的神情突然一動,密長的睫毛顫了起來,然後低頭看著書蓮。

四目相對,書蓮身子一震,但見她眼眸清澈,明朗如星,耀耀生輝,完全不似平日的那種無助迷茫。

“書蓮,帶我去見鳳息大人。”她口氣冷,卻清晰,“快!”

正文(九十六)放千世流離

那語氣是書蓮從來沒有聽過的,以至於,他不敢有所怠慢,忙從地上站起來,扶著路樂樂,朝鳳息所在的大殿走去。

一路上,路樂樂的步子走的非常的急,像是在找一件極其重要的東西。

此時,頭頂月亮已漸滿,繁星若海,將月重宮照得分外的明亮,而前麵女子的步子,一時間,書蓮竟然覺得有些跟不上。

“書蓮。”接近大殿的時候,前麵的女子突然頓足,抬手放在他頭上,“你在這兒等我。”

“是。”書蓮點點頭,仍舊有些茫然。

女子收回手,下意識的抱緊了手裏的暖爐,然後踩著階梯走上了大殿,卻是在大殿前停了片刻,才抬手推開大門。

門開的瞬間,腐朽且古老的味道傳來,路樂樂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然後定睛看向四周。

十幾盞琉璃燈分別放在各個角落,將屋子裏照得分外的明亮,而那個人,一身素白的衣服,坐在案桌前。

青絲泄了一地,與白色的衣衫相錯在一起,猶如皚皚白雪上一篇潑墨。

他單手扶額頭,畫眉輕蹙,雙眸認真的看著身前的一本書。

聽聞門被推開,他懶懶的抬起頭,在看清裏門口那熟悉的人影時,他臉上不由的漾開了一絲笑意,然而看到她背後空空如也,無一人跟上,立馬焦急的站了起來。

“丫頭,怎麽隻有一個人。”放下手裏的書,他幾個跨步的走到了她身前,將她拉住。

女子臉上再度恢複了木訥,半響,傻傻的看著他,一笑,並沒有說一個字。

“外麵冷,快進來。”注意到她頭發有一些淩亂,他抬手輕撫過她的額頭,卻感到她身子不經意的顫了一下。

路樂樂跟著進去,然後安靜的坐在了他旁邊,隻是望著他。

“這手爐好用嗎?”他垂下眸,看著她白皙的手與那狐毛融在一起,不由一笑,覺得煞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