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姬魅夜終於明白了,想到那幾個女子看他的眼神,他道,“君上,話可不能亂說。”說著,他扶著額頭,唇角的笑意漸深,“要是讓樂樂聽到了,她會生氣呢?”

“啊?”君上不明白,看著姬魅夜,注意到他金色的眼瞳染上了溫柔之色。

“樂樂可是一個嫉婦。”說著,姬魅夜自己都忍不住噗嗤一笑。

君上恍然大悟,讚同的笑了起來。

這個時候,遠處亮起了藍色的火焰,姬魅夜和君上同時止住笑,斂眉看著花清語隨著珈藍走來過來。

“這是你的家務事,你還是自己處理?”姬魅夜看了君上一眼,語氣淡漠,眼神一貫的慵懶,然而眉宇間卻有讓人不可正視的寒意。

花清語跪在地上的時候,君上麵子上的確是有些掛不住,可又不知道如何開口。首先這個人是自己信任的,倒頭來,不僅偷了他的聚魂燈,甚至於連這一連串事,都是由她牽扯出來的。

注意到了君上臉上的為難之色,姬魅夜似乎明白了什麽,才開頭道,“花清語,你與本宮多久沒有見麵了?”

看著遠處那個全身籠罩在柔光中的華美男子,花清語心當即一緊,唇邊有一絲苦澀,“殿下,花清語落此地步,早就料到難免一死。”

“哦?”姬魅夜冷嗤一聲,“你倒也預料到了,可見你膽子不小。據說當年白族被滅,如今你的父母靈魂還被皇室所囚,不得超生。你早些年就抱著死的念頭,還做出這番不可饒恕的事情,這不得不讓本宮懷疑你的動機?莫非,你想看本宮與南疆一鬥,然而上演一個螳螂在前黃雀在後?顛覆了皇室,想再度擁你白族上位?”

花清語麵色當即發紫,難以置信的看著姬魅夜,“當年我白族雖然做得不稱職,然而罪不該滅族,我族死得何其的冤枉,甚至於,我高齡的父母靈魂不得超生,作為長女,我豈能坐視不管。我承認之前的行為,然而如果我不這樣做,我沒有任何機會救我白族亡靈。”

姬魅夜目光落在君上臉上,從花清語來君上就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於別開了臉,甚為不耐煩的皺起眉頭。

“到底怎麽說你也是君上的人,生死由他斷定。”姬魅夜唇邊笑容漾開,在銀發柔光中,一顰一笑都那樣的絕代芳華,“不過你可知道,他早已決定要你死。”

“姬魅夜!”君上終究是忍不住,回頭恨恨的盯著姬魅夜。

這無賴,利用起君上來唱白臉了。

然而對上姬魅夜那寓意深奧的眼神,君上無奈的閉上了口。

“念舊你今日尚有用處,若是能讓本宮所用,本宮可答應事成之後,幫你白族亡靈超脫。”

“殿下,你說的可是真的?”花清語幾乎不可相信的看著樹梢上那笑起來妖孽無比的人。

然而她深知,姬魅夜有能力解除皇室的封印,即便他現在沒有一絲靈力,然而單憑他身上的皇室之血,就已經足夠了。

“你覺得你有得選?”

“我沒得選。”花清語無奈的笑了笑。

如何選,去哪兒都是死,與其到月重宮成為鳳息的祭品,倒不如死在了姬魅夜的手裏。

正文(八十九)放千世流離

“那殿下要我做什麽?如果您要我去闖月重宮,將路樂樂救出來,那我真的辦不到。且不說鳳息,就說路樂樂如今的狀態,根本就沒有人帶走她。”花清語擔憂的說道,既然交易,那前提也要清楚的。

“什麽?”

“什麽?”

姬魅夜和君上同時驚呼出聲,然後再看向珈藍,發現對方臉色慘白。

“你說,為何沒人將她帶走?”姬魅夜整了笑容,平複了自己的語氣,卻下意識的握緊了笛子,骨指也因此而慢慢泛白。

注意到姬魅夜和君上臉色的變化,花清語頓然明了剛才自己定是說錯了什麽話,隻是卻不知道是哪句,隻得如實的說道,“現在除了鳳息,她已經不讓任何人近……”

“殿下。”珈藍上前一步,打斷了花清語的話,然後折身對君上說,“尊上,先讓花清語下去吧。”

君上點點頭,示意人將花清語帶走了。

這個時候,整個林子就剩下了三人,珈藍低著頭,默默的跪在地上,君上和姬魅夜皆閉口不語,冷目看著珈藍,

空氣一時凜然了三分。

“怎麽回事?”許久,姬魅夜的聲音帶著怒意傳來,“她到底怎麽了?”

珈藍胸口一凜,好似被刀生生的刮過,明知道她情況怎麽樣了,可是麵對著殿下的質問,他怎麽也無法開口。

“說話?!”姬魅夜赫然起身,走到了珈藍身上,厲聲道,“珈藍你到底對本宮隱瞞了什麽?”

他的聲音在顫抖,似乎從來都沒有生氣過。

一千年來,他的確是從來沒有對珈藍如此生氣,哪怕是那一次他故意放走了路樂樂。

“珈藍,樂樂到底怎麽了?你非要我將花清語拉出來問嗎?”

剛才花清語那句話裏麵定然有讓人誤會的成分,所以姬魅夜也不願意從她嘴裏聽到真相,而想一直忠心於他的珈藍說出口。

珈藍至少從來不會添油加醋!

“殿下,書蓮說樂樂瘋了。”

珈藍的聲音低如蚊吟,然而每一個字姬魅夜卻聽得清清楚楚。

“瘋了?瘋了?瘋了什麽意思?你不是說她好好的嗎?”一把抓住珈藍,姬魅夜幾乎語不成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現在她的確是母子平安。但是她回到月重宮的第二天,鳳息告訴樂樂殿下您死了,那天之後,樂樂……”珈藍聲音顫了一下,低著頭繼續道,“樂樂昏迷了幾日,醒來之後,便有些神誌不清。成日裏抱著兩個娃娃,將鳳息當做了泱未然,其他人誰也能靠近她。”

“她不可能瘋的?她應該知道,我不會死的?”姬魅夜放開了珈藍,踉蹌的後退了幾步,一彎腰,口中吐出幾口鮮血。

君上一看,忙將另外一盞聚魂燈放在他身邊,“姬魅夜,你要相信樂樂,她這麽做一定是為了讓鳳息放鬆警惕的。”

姬魅夜苦苦一笑,“書蓮怎麽說?他一直在路樂樂身邊,應該知道她是真的還是假的?”

“書蓮說才開始那幾日他也懷疑樂樂是裝的,可是後麵……連自己受了傷都不清楚,有兩次險些孩子都沒有保住。成天抱著兩個娃娃,將它們看成是小雞和豆豆……”

到這裏,珈藍再也說不下去了。

其實,這個時候三個人誰心裏都清楚,樂樂是真的瘋了。

一直以來,不管當初姬魅夜如何對她,她都一直拚了命的要保護好豆豆,不讓人傷到豆豆分毫。

就算是裝瘋,她也不會傷豆豆的。

“你們都下去吧。”姬魅夜低著頭,銀絲的頭發在柔光之下宛若泄下的月華,落在肩頭,遮住了他的臉龐。

君上喉嚨也一陣卡得痛,沒等姬魅夜將話說完,自己先走開了,最後遠遠的停在一塊巨石的後麵,抬手,一拳砸了上去。

石頭裂開,他整個人靠在了石壁上,額頭低著被砸的地方,酒紅色的頭發下麵,有一抹苦澀的笑。

或許,當初真的不該將樂樂交給她。

至少,她不會這樣……

密長的被染濕的睫羽猶如蝶翼一樣落在臉上,修長秀美的手覆蓋在臉上,然而還是有什麽東西從指縫見溢出來,滴落在衣衫上,漾開出一朵朵的水花。

樂樂,真是這樣麽?

他輕聲的念這個名字,難以想象這個時候的她過的是什麽樣子。

突然,他站了起來,朝君上的地方跑去,繞過了石壁,拉住君上,“你有辦法送我到月重宮是嗎?”

“什麽?”

“地獄有一種禁忌之法,叫做歸魂術,是將人的靈魂送到某個想去的地方。君上,將我送過去,我要去看她。”

歸魂術,也被某些地方成為回魂術,人死後的第七日,魂魄都會回歸到最初的地方,以便回望自己過去一生的作為。

他自己是一個半死的人,君上則有能力送他回去,可是隻有一炷香的時間,若在期間內遇到了危險或者無法回歸原體,那就魂飛魄散。

而且,他可以看到自己想看的人,可對方卻看不到他,甚至與你在她耳邊輕聲喃語,對方也感知不到。

正文(九十)放千世流離

“姬魅夜,你知道你現在隻剩下一縷魂魄了嗎?”君上看著眼前的男子,酒紅色的眼瞳寫著悲憫,“難道你想路樂樂出來,連你最後一縷魂魄都看不到嗎?那裏是鳳息的結界,就算我能將你送進去,然而鳳息一定會感知到你的,那個時候,我想救你都救不到。”

他手用力的放在姬魅夜的肩頭,指骨用力,“你這副皮囊,要知道,本尊,用了多少氣力才保住,你要是死了,本尊豈不是虧死了,而且,我像路樂樂保證過,一定要護你周全。”

“姬魅夜,說好了按計劃行事,我們就等二十天,二十天是聖湖開啟的大限,就二十天。”

“不!”姬魅夜搖搖頭,眼底的悲傷複卷而來,“君上,這種感覺你不懂。別說二十天,就是一天我也等不了。此時,我就想看看她,看看她到底如何?哪怕一眼也好。”

“用你一生換她一眼?你覺得這樣值得嗎?”

“值得。樂樂曾說過,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得今生的擦肩而過,我等了她一千年,就是這一眼,我也滿足。”

“你果真……”癡人,癡人……剩下話君上已經說不下去了,隻是舉起拳頭,用力的砸在了姬魅夜的肩頭,“好,我幫你一次,但是你必須保證活著回來。”

月光清幽,將所有的景物照在地上,一片清幽,卻又詭異如魅。

月重宮常年都在月亮的籠罩之下,猶如霧中的白日,朦朧卻又清晰。他慢慢走近,憑著感覺,朝著那個亮著燈光的屋子走去。

月重宮琉璃窗戶倒影著樹蔭,他抬頭,不見自己的身影。

恍然一笑,此時,他不過是一縷魂魄。

據說,歸魂之日,魂魄都憑著感覺找到心中最想見到的那個人,所以,看著門口立著的那些書童,他已經斷定,路樂樂就在裏麵。

書蓮站在門口,夜已深,然而不知道為何,他剛剛感覺到一縷輕風,帶著曼珠沙華的香氣飄過。

探頭看著屋子裏麵,沒有多大的動靜,便轉身示意人都退下,回到側麵的小屋,以免驚擾了裏麵的人睡覺。

屋子裏氣溫有些高,可以看見四個角落閃著紅光的碳爐,偶爾發出輕微的爆破聲。

在進屋的那一瞬,看著裏麵的擺設,他心不由的一驚——八寶屏風立在屋子的中間,下麵是白色的地毯,幹淨如雪,左麵靠窗是鋪著狐裘的小榻,再裏麵應該是掛著白色帷幔帳子的床榻。

走進一看,果然,果然,那是他房間的擺設,也是,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