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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聽到你在笑。”

夏日的漓城,陽光明媚,像一個月前的未央街道。不同的是,她牽著他,成了他的

眼睛,在他身邊一點點給他描述她看到的情景。

拿著扇子麵容俊美的公子哥,大腹便便一臉猥瑣貴賈,漂亮的小姐,還有調皮的孩

子。緊致的蜀繡,奇怪的雕木,還有美味的酥糕,香甜多汁的馬蹄,還有蓮蓬……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他手裏捧著她買的所有東西,笑容溫和似水,唇角還沾著酥糕

的殘渣,眉眼帶笑。

聆聽的時候,他總會微微低頭,認真的看著他,睫毛在他蒼白的臉上倒映出惑人的

陰影。

天邊殘陽似血,照的人眼睛生疼。漓城已經掛起了彩色的燈籠,在暮色之下,一片

燈火琉璃,一直沿路排開直到漓湖——那裏坐落著漓成最出名的三生石。

此時,男男女女湧向那邊,老遠的能聽到有人在對歌開唱。

“太陽上山唱一回,太陽下山也不回,

叫上月亮來作伴,東西南北,

生活有滋有味,想唱我就張開了嘴。

羅喂嘿羅喂,越唱心裏越美。

一塊巨大的石頭聳立在漓湖之上,一條長橋橫跨其中,橋的南端一群年輕男子站成

一排大聲的唱了起來。而這邊,女子們也好不含糊的對唱了起來。

“大風吹來唱一回,大雨飄來也不回,

阿哥阿妹來相會,成雙成對,

心與心總相隨,山歌滿天飛。

羅喂嘿羅喂,幸福年年歲歲。

你和我來對,山歌好比那春江水。”

一時間,喝彩聲,鼓掌聲不絕於耳。甚至,湖麵上漾起了小帆,大膽的男子已經劃

著船來到心儀女子的橋下高聲表白。

“天上月兒明啊,地上花兒香啊,

卻不及妹妹一個笑啊。若是妹妹也有心啊,哥哥將為你把星星摘啊。”

男子們唱得正歡愉,誰料,上麵的女子似乎根本就不麵子,嬉笑著將手裏的草砸下

去,隻聽得嘩啦一聲,那船給翻了,男子們應聲掉在河裏。

“天上的星星你摘不到啊,地上的花兒你採不到,妹妹我的心你更是摸不了啊。”

女子們手裏捧著花,那是代表的心儀之花,若是喜歡男子,她們便會大膽的將花送

上,若是不喜歡,就會見手裏的草給砸下去。

湖邊又是哄笑一片,這樣的氛圍下,路樂樂也忍不住開心的大笑了起來,緊緊的拉

住泱未然擠進人群朝高出走,以免可以看得更清。

不知道是哪位姑娘起哄,竟然注意到抱著一大堆東西被路樂樂牽著泱未然,夜幕下

,他在眾多人群中顯得格外突兀,清美異常。

有女子在高空突然拋來花,接著有女子開始起哄的唱到,“哥哥你看過來,這邊百

花開,妹妹原為你採……”

泱未然一時愣住,而路樂樂也呆了片刻,到是沒有想到有人向泱未然扔來了花。見

此,一群年輕的公子哥也見勢擠到泱未然身邊,擁著他朝那群女子唱道,

“妹妹你莫認錯人啊,哥哥他心裏獨有愛啊。何不看到這邊來,哥哥原為你花獨開

(一樹不開兩樣花,形容感情專一)”

那些男子擁擠上來的人,力大很大,路樂樂緊緊的抓著泱未然,然而不消片刻卻被

重散開,耳邊歌聲響徹,嬌小的她被擠在高大的男子中間,高高的舉起手,卻怎麽也抓

不到泱未然。

一樹難開兩樣花(哦);

戀了一儕(個)(哎)就一儕(個)(哦),

莫來(個)心向別人家(哦),

要學鳳凰成雙對,

莫學黃蜂亂采花,,

兩人相好做一對(哦),

交情交到九十九(哎),

“未然……’’”她焦急的喊道,聲音湮沒在歌聲之中,她被逼得一步步後腿,視

線中,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見。

第二百零七章

慌亂的爬上上麵的石墩,放眼看去,終於在男子中看到了他——被人群擠得有些淩亂的

頭發,秀美的臉上寫滿了焦慮,那雙湛藍色的眸子四下張望,那樣的迷茫和無助,目光

掃過她身邊,卻無法停下來。

是啊,她忘記了,他看不到。

“未然!”她大聲的喚道。

然而歌聲此起彼伏,她的聲音那樣的小瞬間就被湮沒。

就這個情景,再次讓她想起了一個月前。

長安的未央街,滿天的煙花,他們也是這樣被人衝散開,而命運也是在那個時候突

然改變代,另一個人代替這他走近了她的心裏。

而此時,她遠遠的望著他,淚水從眼中滾落。突然意識到,他和她的交集,就在這

一刻,在三生石的前麵,在那些悠揚的情歌之下,被生生的斷開了。

堙而就是在離泱未然不遠的地方,站著另外一個人,那一刻恐慌在心口蔓延,她的

聲音哽在了喉嚨,淚水也被生生吞了下去。

那人不過的淡淡的一瞥,已經叫她心驚肉跳,全身的血液凝固成冰。

那淡漠的,慵懶的金色瞳孔遠遠望來,帶著譏諷,帶著幾分莫名的警告。

妖嬈的唇瓣宛若露水中的玫瑰,卿然一笑,卻是那樣的殘忍心寒。

隻是一秒鍾而已,那屢屢銀絲已經從人群中消失,看不到絲毫的蹤影。

哆嗦的站穩,她的目光移向泱未然的時候,發現對方此時湛藍色的眸子終於看向了

自己。

然而那目光是那樣的冷,冷得她心頭發寒,那唇邊的笑容是那樣的妖邪。

燈火閃過,殘月高掛,屢屢銀絲從空中墜落,這一刻,竟然如此清晰,每一條都係

在了他的身上,脖子,肩,手腕,甚至於手指上。

此時的他,像傀儡一樣被人操著控製在人群中,望著她笑!

那些銀絲垂直在空中,每一跟隻需要一動,似乎就要切斷他的手指。

“啊!”她捂住嘴,驚恐的看向周圍,然後跳下石墩,像發瘋了一樣奔跑在人群中

,遠離了那唱歌的人群。

沒有人注意到在這個歡慶的夜晚有一位袖衣女子在人群中奔跑。她麵色蒼白,一臉

的驚慌失措,手裏的東西灑落在地上,然而她顧不得去撿起來,隻是發瘋的奔跑,跑出

了人群,然而後奔出了城……

腳下幹草和是樹枝被她踩得咯吱作響,歌聲已經聽不到,隻有偶爾空中傳來的烏鴉

的悲鳴,以及那飄渺的笛聲。

笛聲故意的傳入耳朵裏,像遠古的呼喚,讓她的腳不受控製的奔跑在夜色中.

鬼姬,鬼姬,今夕何夕?

鬼姬,鬼姬,何以獨兮?

鬼姬,鬼姬,予美亡兮?

鬼姬,鬼姬,盼君歸兮!

終於,在一片清幽的湖邊,她停了下來,雙腿無力的跪在地上,然而詭異的歌聲卻

一直在耳邊繚繞。

那月牙形的湖邊隻有一棵高大的樹木,空中死靈魂猶如點點冥燈,也更如海中的發

光水母上下浮動,將周遭照要的一片幽白,詭異而神秘。

而樹枝之上,正坐著一個人,一條腿懸在空中,一條腿屈膝放在樹幹之上,而他身

子微微後仰側靠在主幹之上,姿態優雅。

風中,屢屢銀絲飛舞,眉目如畫,眼瞳半合,密長微卷的睫毛在幽光之下映出兩道瑰

麗的陰影恰好落在那用銀粉勾勒出是月牙之上,亦遮住了他那雙妖冶的金色瞳孔。線條

柔美的鼻翼下,那雙如凝的紅唇淺淺的勾起,有一絲慵懶,有一絲邪魅。

而他,一手舒適的搭在膝蓋上,另一隻手這垂落在空中,秀美如玉的手指上纏繞著

屢屢銀絲,而銀絲的下方則懸掛著一隻手掌般大小的人形木偶。木偶咧嘴看著路樂樂,

它的四肢,個個關節都穿上了銀絲。他食指微微一動,那傀儡木偶就順勢的抬起手,高

高的舉起,然後抬起腿在空中‘走’動。

心底寒意聚集,她不自在的打了一個寒顫,難道這個就是控製泱未然的那個木偶麽

玩了好半響,樹上的人終於抬起眼眸,輕輕的看向她,用溫和而輕柔的口氣,笑著

問道,“你終於回來啦?”

那口氣,就像一個純良而無邪的孩子等待著在自己至親的人歸來。

隻是,他臉上沒有笑意,眼底也沒有笑意。

她吞了吞口水,壓著著心裏的恐懼從地上慢慢的爬起來,然後朝他一步步的走過去

“你說說吧,你走了多少天了?”他聲音還是那樣的幹淨,沒有一絲雜質。現在的

口氣就像一個大人等待著犯錯的孩子檢討自己的錯誤。似乎再說,你隻要承認了錯誤,

我不會責罰你。

她沒有回答,隻是盯著那傀儡木偶,想著如何拿過來。

“嗯~”他揚起尾音,提醒著她。

“應該有十日了吧。對吧,你跑了十日呢。”手指一鬆,人偶輕輕的跌落在地上,

卻又一骨碌的爬了起來,在地上哢嚓哢嚓的猶如機器人一樣繞著圈走了起來。

“這十日,你像是心都跑野了,不知道回來了。”他喃喃自語,修長的手指上下的

跳動,那隻傀儡就跟著節奏走動,手臂甩得飛快。突然,一聲哢嚓,木偶的手臂突然斷

掉,落在了地上。

“不!”路樂樂厲聲尖叫,跨步衝上去,然而來不及了,木偶的另一隻手臂應聲而

斷,脫離了身體。

看到她驚慌的樣子,他眉輕輕一揚,用失望的口氣道,“今晚,若不是本宮提醒你

,你是不是也不想回來了?”

第二百零八章

那傀儡人偶因為失去了雙臂的支撐,身子前傾的跪在地上。

然而,吱嘎一聲,它的

頭抬了起來,望著路樂樂,突然咧開嘴,笑了起來。

路樂樂呆立在原地,全身忍不住的發抖,唇齒發出因為寒冷而碰撞的聲音。

終於,她抬起頭,看著樹上的人,正好對上了他那雙妖邪的金色瞳孔,那眼底還有

淡淡的嘲意和笑意。那一刻,她心忍不住一顫,用力的握緊了手,指尖死死的掐進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