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會被陰。

NMD,話都還沒有說完呢!

一鐵棍打在後腦上,劇痛後是一陣頭暈目眩,而後栽倒在了地上。下意識的想要爬起來時,又是一隻腳踩在了他的右手上,從他身邊將慌亂的伊蘭給拉開。

“你不是感染者。”黃毛居高臨下的看著林夜,“跑來這裏幹什麽?難不成這個小姑娘是你的親戚?可你不是純人類嗎?”

“警方的人嗎?”偷襲林夜的感染者將鐵棍抗在肩上,“警方會派你這種弱雞過來嗎?”

“他哪裏是警方的人,剛剛不是說過了,他是獸醫嗎?”

鬧事的感染者們哄笑了起來,仿佛聽到了一個樂不可支的故事,其餘的感染者們則死死的低著頭,不敢說話。伊蘭則是一邊哭,一邊想要跑到林夜的身邊,卻被偷襲了林夜的感染者死死抓住。

“搞什麽,小姑娘。”偷襲了林夜的感染者說道,“你現在和我們是一類人,他是你的敵人。”說著,又抬起了腳,狠狠的踩在了林夜的手腕上,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們,的,敵,人!”

林夜感覺自己的手都要被踩斷了,他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而暴動的感染者們則是愈發的歡樂了。就像是一群嗑YAO嗑high了的人,笑容裏滿是猙獰以及狂躁。

黃毛走到林夜身前,慢慢的蹲了下來,拍了拍林夜的臉:“所以說,醫生,你來這裏是做什麽的呢?這裏沒有你的病人吧,你要去的地方是那些小巷裏,那些垃圾桶裏,找到那些病重的貓貓狗狗,而不是來這裏。”

林夜咬著牙,強忍著沒有哼出聲,而後緩緩的開口:“我不是警方的人,也不是來找什麽病人的……我隻是來把這個孩子帶回去的。”

“帶回哪裏去?”黃毛咧嘴笑著,露出了一口黃牙。

“自然是帶她回家。”

“她已經沒有家了。”黃毛看了一眼泣不成聲的伊蘭,輕輕的說道,“聚在這個醫院的人啊,都已經沒有家了。”

他的話似乎是調動起了其餘感染者們的情緒,那些暴動的感染者眼睛裏好像燃著憤怒的火焰,其餘的感染者們則是抖得更厲害了,大概是想到了未來,於是低聲抽泣著,偶爾抬起的頭,能從他們的表情中看出難以掩飾的絕望。因為他們都是切城人,他們知道切城的感染者會有怎樣的下場,因為他們曾經都用過這樣或者那樣的手段對付感染者們,而如今,他們也要被這樣或者那樣的手段對付了。

“我們要反抗!”黃毛突然起身,高聲說道,“他們不給我們活路,我們就自己找一條活路出來。要讓他們看到我們的決心!要讓他們知道我們的憤怒!要把所有欺壓我們的人和反抗我們的人,頭骨全部敲碎!”

就像是一粒落入了幹柴裏的火星,在瞬間點起了感染者們的怒火。

暴動的感染者們高舉著武器,嚷嚷著要讓切城所有的非感染者們付出代價。而其他的感染者們,也慢慢的抬起了頭,看著正在高聲宣講著理念的黃毛,雙手一點點的握緊了。

而這一切都被林夜收入了眼底。

後來的感染者們正在失去理智,才會被暴動的感染者們輕而易舉的調動起情緒。他們好像忘了,暴動的感染者是將他們變成感染者的元凶。他們或情願,或不情願的忽視掉了這一點,轉而將自己的敵人標記成了切城的軍警以及其餘的非感染者身上。

這時的林夜才明白為何他的國家會有世界第一的禁毒力度了。因為失去理智的人們實在是太可怕了,黃毛是用三言兩語就能把這裏百來號人的情緒調動起來,然後帶他們一同墜入深淵。

他必須要做些什麽才行。

一定要做些什麽。

就算不能救下這裏的所有人,也一定要把伊蘭帶走。

他在腦子裏拚命思考著對策,然而還沒等他想到解決辦法,黃毛又轉過身,抓著林夜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

“這將是我們的戰爭。”黃毛看著林夜,露出了猙獰的笑容,“你就是戰爭的開始。”

糟糕了……這個失了智的家夥,是真的想要殺死自己!

不行,要做點什麽,必須要做點什麽!

槍,槍可以用嗎?

林夜試著去拿槍,可是他的手已經被之前偷襲他的人踩得失去知覺了,動都動不了。而用另一隻手去掏槍的話,動作太大,肯定會被這幫人給發現的。

不能用槍。

那就隻能試試自己的能力了。

林夜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強迫著自己集中注意力,凝視著黃毛的眼睛:“放手吧,現在還來得及。”

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能夠很明顯的看到黃毛眼睛裏的猖狂和暴躁消散了一些。

“你,你在說什麽啊?”黃毛說道,“你是在對我說笑話嗎?”

“我說放手吧,現在還來得及。”林夜輕輕的說道,“感染者與非感染者的矛盾,並不是暴力能夠解決的。殺了我,你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會讓矛盾加劇。”

“你胡說些什麽!我們隻要……”

“隻要殺了我,衝出去就能得到你們想要的東西嗎?”林夜說道,“你應該也很清楚吧,這是不可能的,你會帶著這裏的所有人去送死的。相信我,這絕對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我們還有別的選擇。”

黃毛呆呆的看著林夜。

他搞不懂為什麽。明明這個時候他應該生氣,或者應該嘲笑眼前這個完全搞不懂情況,卻大放厥詞的獸醫。

但是,他卻氣不起來,也笑不出來。

眼前這個令人討厭的家夥,不知為何讓他想起了自己那個絮絮叨叨的老爹。是的,他的老爹就是這樣,以為這個世界上的一切矛盾都是能夠用嘴去解決的。

在了林夜的話以後,其他感染者的表情也有了些許的變化。

眼見自己的能力有了效果,林夜正準備再接再厲的時候,黃毛突然像是發了瘋一般的將林夜按倒在了地上,而後高舉起鐵棍,狠狠的砸了下去。

“你到底在和我說什麽啊?!”黃毛瘋狂的笑著,“你以為你是我爹嗎?!永遠都是一副為我好的樣子,可在我變成感染者的時候,他卻是第一個想要把我送到監獄裏關起來的家夥啊!”

林夜完全沒有想到會這樣。

他的能力還從來沒有失效過,雖然他的對象大都是貓貓狗狗。可他明明連患有狂犬病的狗都能安撫下來,為何眼前這個家夥……

林夜看著黃毛發紅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麽。

他的能力並沒有失效,他的確讓黃毛恢複了理智。不,準確的說,之前的黃毛根本就沒有失去理智。

黃毛並不是被病毒影響後才失去的理智,而是一個原本沒有理智的瘋子,最終變成了感染者。就算把所有的理智都還給他,他也依舊是個瘋子。就算鎮定劑可以對付狂躁症,卻對付不了精神一樣。

該死。

那鐵棍打在肉裏,像是要把骨頭一同折斷。

他是要死在這裏了嗎?

林夜的精神有些恍惚了,他艱難的抬起頭,看著想要朝他跑來,卻被一個感染者死死抓住的伊蘭。小姑娘哭得很傷心,不斷的搖著頭,卻沒有辦法阻止瘋狂的黃毛。

真是有點不甘心啊。

林夜心想。

明明他很快就要加入羅德島了,明明他很快就要正式的開始遊戲了。

卻死在了黎明的前一夜。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他不想死。

於是。

“放過我吧。”

黃毛的動作頓住了,他看著將身體蜷縮起來,宛若一條小狗般的林夜:“你說什麽?”

“繞我一命。”林夜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求求你了,我不想死……”

黃毛愣了愣,而後笑了,笑得很猖狂。

“看到沒有!看到沒有!”黃毛側過身,讓更多的感染者看到林夜,身體因為興奮而顫抖,“這就是那些懦弱的家夥們!滿嘴的大道理,滿口的能夠解決一切。但實際上什麽也做不到的家夥!他們怕死,他們也怕死!”

所有人都看向了林夜。

這個倒在地上,渾身失血的醫生,準確的說是獸醫。眼下也真的像是一隻可憐的,瀕死的小獸。任由踩在他身上的黃毛肆意叫著,也沒有辦法反抗,隻能哀求著讓黃毛饒自己一命。

暴動的感染者們興奮了。

後來的感染者們沉默了。

伊蘭撕心裂肺的哭著。

林夜隻能將頭埋下,像是鴕鳥一般,躲開所有人的目光。

……

“這就是你看重的人。”臨光轉頭看著沉默著的閃靈,“很顯然,他並不具備你所說的那種力量。”

站在人群後方的閃靈凝視著倒地的林夜,也不說話。

“你不去救他嗎?”臨光問道,“再怎麽說他也幫了你。”

閃靈搖了搖頭。

“真是搞不懂你。”臨光轉過身,準備離開,“切城的軍警要來了,如果你不打算幫他的話,我們就走吧。”

閃靈卻沒有動。

“怎麽了?”臨光蹙著眉頭。

“還沒有結束呢。”閃靈淡淡的說著。

……

一切發生的很突然。

當調動起所有人情緒的黃毛準備再羞辱羞辱林夜的時候,轉過身,銀白色的槍口便塞進了他的嘴巴裏。

他對上了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那一刻,他以為自己看到了死神。

事實上也真的是死神。

林夜果斷的扣下了扳機。

腦袋如同碎裂的西瓜一般炸開,鮮血灑了一牆。

所有人都怔住了。

林夜將黃毛的屍體推開,勉強的站住了。

“有人和我說過,純醫術有時候救不了他的同胞們,我現在信了。”林夜將槍指向了抓著伊蘭的感染者,“放開那個女孩,我數到三!”

感染者下意識的就想要放手。

“一。”

林夜喊出口的同時扣下了扳機。

砰!

在這個距離下,感染者避無可避,胸口綻出了一大片血霧。他呆呆的看著林夜,眼睛裏滿是憤怒以及不可思議,接著,便緩緩倒地,追隨著黃毛而去了。

暴動的感染者們都呆住了。

伊蘭跑到了林夜的身邊,林夜緊緊的抱住了她,而後看下了餘下的感染者們。

“不要問我二和三在哪裏。”林夜說道,“純爺們隻要記住一就足以活在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