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樓梯上走下來的男人動作自然地來到艾德裏安身旁, 拉開椅子坐下。
一股好聞的木質氣息從對方身上飄來，像是雪鬆。
對方竟然還用了男士香水？
艾德裏安眉梢微挑，頗有些意外。
“傑森？”他得確認一下身旁落座的確實是自己新上任的男朋友。
那位黑發綠眸的豪門貴公子側頭朝著他眨了下左眼, 在桌子下麵伸手勾住了他的手指，輕輕捏了捏他的指腹。
好吧, 這槍繭，是他本人沒毛病。
艾德裏安放心了。
和所有人一樣, 傑森端起了麵前的高腳杯。
“敬——我的愛。”他把杯子在所有人麵前一晃而過, 然後相當任性地靠在了艾德裏安的手邊, 充滿了戲耍和炫耀的意味。
紅發青年隻好哭笑不得地先和自己孩子氣的男朋友碰個杯, 然後舉杯和其他人示意。
好在莊園的主人和他的幾個兄弟大概是對傑森的尿性非常了解，並沒有對此感到生氣。說完了祝酒詞, 大家就開始用餐。
不過用餐是其次, 社交才是主要的。
“聽說你還是個學生？”像所有關心孩子朋友的父親一樣，布魯斯·韋恩一邊切牛排一邊用隨意的語氣問著，“你在哪裏上學, 哥譚大學？”
“確切地說, 我隻是來哥譚交換一學期。”艾德裏安早就做好了要被詢問背景的準備，回答的有條不紊，“我在加州戴維斯上學, 主修植物學, 輔修心理雙學位。”
“心理學, 有趣，這是你的個人愛好？”
“算是吧, 有個關係很好的前輩是學這個的, 我覺得很有意思。”紅發青年笑了笑。
“那麽你下學期就要回加州了？”
“是的, 事實上現在我已經結束了所有的課程和實習, 隨時可以回去。”
“那你和傑森……”布魯斯·韋恩看向坐在他身後的養子。
“我跟他一起走。”沒等他說話，對方已經搶答了。
傑森·陶德不假思索地說道：“他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他說完還朝著一旁的紅發青年看了一眼，語氣中多了幾分意有所指，“這次你可別想甩開我。”
艾德裏安哭笑不得，朝著布魯斯解釋，“明年我就畢業了，工作去向還沒定，到時候我會和傑森商量一下，也許我們會回到哥譚。”
“不回也沒事。”傑森在一旁補充，一副對這裏毫無留戀的模樣。
“……”布魯斯直接略過這個不孝子，對艾德裏安露出一副理解和欣慰的表情，“我很高興看到你們這麽感情深厚。要知道傑森有時候會很任性，脾氣也很倔強……而且去年還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他露出一副悲傷的表情，“我以為我已經失去他了，沒想到飛機失事之後，他因為頭部受傷失憶，一直在療養院以接受福利治療，因為醫院沒有查到他的身份信息，所以我們對此毫不知情，直到最近傑森恢複了記憶，才主動聯係上我們。”
確實是主動找上門，但又不是這種主動找上門的傑森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父親。
“我知道這孩子到現在還在責怪我，他怨我是應該的，是我沒有照顧好他。我當時忙於……其他工作，沒能及時趕到他的身邊。”布魯斯·韋恩掖了掖眼角。
“咳咳……”達米安被自己父親的演技驚到了，一不小心被牛奶噎住，一旁的迪克很有兄弟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被那孩子反瞪了一下。
“才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好嗎！”唯有傑森氣不過地冷哼了一聲，立刻被艾德裏安不讚同的眼神製止了。
富有同理心的紅發青年扭過頭，對著“拭淚”的老父親安慰道，“韋恩先生，您無需自責，那些意外也不是您想要發生的。我想傑森心裏並沒有怪你，他隻是不善於表達，我能感覺到他對您的尊敬和感激，這麽多年來，您將他教育得很好，如果不是您，他不可能有今天這樣的生活，您賦予了他新的人生。”
“我和傑森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那時候他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我想應該是您改變了他。”青年真誠地說道，“況且你還收養了格雷森和德雷克兩位先生，將他們都培養得那麽優秀，這些都離不開您的高尚之舉。”
“過獎了。”紅發青年發自肺腑的話說得布魯斯·韋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所做的微不足道，這些都是孩子們自己付出努力所達成的成就。”
“……說起來，當初我們還有一麵之緣。”男人忽然換了個話題，用回憶的語氣說道，“在多年前那場慈善晚會上，我曾見過你。”
“哦……”說起這件事，艾德裏安也有一些怔忪。
那時候他還是費伊·古恩的養子，是以女人的兒子的身份和布魯斯·韋恩結識的。
“那時候我被表象蒙蔽了雙眼，沒有想到那個女人居然是個兒童犯罪挑唆犯……我記得你當時在宴會上的表現也有一些……”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見布魯斯·韋恩似乎是想要鋪開來聊當時的事情，艾德裏安有些焦慮，因為那場慈善晚會牽扯到了一些他不想提及的事情，他勉強地牽了牽嘴角，“我都沒什麽印象了，沒想到韋恩先生居然還記得，不過托傑森的福，不久後我就脫離了寄宿學校，後麵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了。”
“哦，是這樣……”男人鈷藍色的眼眸中露出幾分深意，語氣中帶了幾分試探，“我以為你會記得……”
“行了！”大概是看出來艾德裏安的抗拒，這次是傑森主動打斷了布魯斯的問話，他一邊將自己切好的牛排連盤子一起換到身旁的青年麵前，一邊端走他麵前還沒動過一口的主食，“別光顧著聊天，菜都涼了——老提那些陳年舊事幹什麽，沒勁。”
“是啊，先吃點東西吧，今天的牛排真不錯，阿福的手藝又進步了。”一旁的迪克跟著緩解氣氛。
“感謝格雷森少爺的誇獎。”一旁的老管家躬了躬身，“希望我們的客人也還吃得慣。”
“當然，我覺得味道很好。”艾德裏安認真吃了一塊傑森幫他切好的牛排，認可地點了點頭。
“您喜歡就好。”阿爾弗雷德不卑不亢地說著。
被幾人一打岔，坐在上首的布魯斯沒了盤問的理由，他眉梢微挑，也不深究幾個人是故意還是有意的，若無其事地喝了口假裝成香檳的薑汁汽水，沒再問那些刁鑽的問題。那個派對王子布魯西寶貝又回來了，一時間餐桌上主賓盡歡。
……
晚餐時間結束，夜幕降臨，艾德裏安站在傑森房間的露台上，看著韋恩莊園後山的森林出神。
“幹什麽站在這裏？不冷嗎？”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還好吧，我隻是想吹吹風。”青年頭也不回地回答。
一件戴著餘溫的西裝外套披到了他的身上，淡淡的雪鬆氣息沁入鼻尖。
青年側過頭，看向和他一樣趴在欄杆邊上的男人，對方解開了袖口，將袖子挽起來，幾縷調皮的白發垂了下來，慵懶地落在額前，多了幾分隨意。
“嗯——”傑森深吸了一口氣，“這裏確實空氣比較清新。”
看他那煞有介事的模樣，艾德裏安被逗笑了，他嘴角微微凹陷，而對方卻在此時看了過來，墨綠色的眼眸中倒映出自己的模樣。
“你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
對方語氣裏有種不自知的溫柔。
可艾德裏安卻突然有些心慌，他避開對方的眼神，故意用玩笑的語氣道，“你是說我平時不好看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可傑森卻沒有按照他的套路出牌，他的語氣依舊認真，“你說過你會向我**一切，安。”
一隻溫熱的大手握住了青年微涼的手背，那溫度沁入肌膚的瞬間令人微微一顫。
“你知道無論發生什麽，我一直都會站在你這一邊的。”對方低低地說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此刻有些微醺，還是傑森此刻的表情太過真摯，青年腦海中忽然有了一個荒唐而又衝動的想法，他想要把那個本該帶到墳墓中的秘密，告知對方。
畢竟傑森是不一樣的，他和他是一類人，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除了艾薇之外還有一個人能夠包庇他，那應該就是站在他麵前的這個男人。
“傑森……”青年咬了咬唇，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我確實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告訴你……”
對方沒有說話，隻是握緊了他的手，像是要給予他力量。
艾德裏安側過身，用另一隻手抓緊了欄杆，他避開對方的注視，望著露台外的後山，啟唇道。
“你還記得我們約定好要一起離開的那一天嗎？我在車站等你，但是你沒有來。”
站在艾德裏安身旁的傑森張了張口，像是想要解釋什麽，但沒等他開口，青年便繼續說了下去。
“沒關係，我想你可能有事耽擱了，所以我就想要退票離開，但就在離開的時候，我被人攔住了。”艾德裏安雙眸暗了暗，“有人打暈我，把我帶走了。”
“是誰幹的？”
即便心中可能已經有了答案，但傑森還是想要從青年口中親自聽到。
紅發青年望著不遠處黑黢黢的森林，那些茂密的樹枝隨著夜風拂過微微晃動，發出簌簌的聲音，像是蟄伏在黑暗中假寐的野獸。
“是赫勒敦·伊本·艾什勒弗。”
“我偷了他的鑽石，他想要報複我，所以我殺了他。”
男人握住自己的手忽然用力，紅發青年順著那個力道反握住他，他轉過身，直直望進對方的眼中，聲音有種割裂般的冷酷。
“我殺了他們所有人。”
作者有話說：
//向大家道個歉，84章劇情有個bug，艾德和傑森應該是打車去的莊園，本羊已經做了調整，大家可以刷新一下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