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醒來的時候都以為自己在做夢。

天空瓦藍瓦藍的, 陽光暖洋洋地照在皮膚上,不遠處是白色的沙灘和高高的椰子樹。他躺在一張遮陽椅上,單手摟著一位熟悉的紅發青年, 對方穿著一件白襯衫,領口半敞, 下半身套著一條熱帶花紋的沙灘短褲,手裏捧著一杯夾著檸檬的氣泡雞尾酒, 耳朵上還別著一朵漂亮的橙紅色木槿花, 熱烈的顏色和微微蜷曲的重瓣襯得對方唇紅齒白, 一雙眼眸綠得都快滴出水來, 真真是人比花嬌。

“納納威,別讓弗蘭克再扣球了, 那顆可憐的沙灘排球都快被啃爛了。”

對方正笑著, 那是自己從未在青年臉上看到過的表情——雙唇微微張開,露出兩排潔白的貝齒,青年唇角上揚, 陽光開朗, 無憂無慮,發出一陣陣動人心弦的低笑聲。

不遠處,一隻可以直立行走的人形鯊魚正在和一株有著血盆大口的巨型食人花打沙灘排球。男人眨了眨眼才確信自己沒有看錯。

是的, 一條鯊魚和一盆花, 在沙灘上打排球。

青年半倚在他身上, 姿態放鬆而又隨意,迪克下意識地隔著襯衫揉了揉他的側腰, 然後才意識到了自己在做什麽, 猛地抽回了手。

……就是說為什麽動作這麽熟練, 這不應該啊。

“光說不動假把式, 艾德,你要不要加入我們?”鯊魚開口說話了。

“好啊。”艾德裏安回過頭,看向躺在自己身後的男人,“親愛的,要不要一起去打球?”

“什麽?”迪克懷疑自己聽岔了。

紅發青年卻把飲料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拉起迪克站起來,“走吧,陪我去。”

迪克站起身,發現自己不知何時也換了件十分騷包的花襯衫和一條五分沙灘褲,也不知道是誰的審美。

他下意識地抹了一把臉——很好,他的多米諾麵具還戴著,所以他現在是夜翼。

哈哈,夜翼穿著沙灘褲和艾德裏安、一條鯊魚、一盆食人花在一個莫名其妙的沙灘打排球,這說出去誰敢信?

走神間,一顆球朝著自己側旋而來了,迪克良好的動態視力能夠讓他清晰地看見球麵上的牙印……等等,那是食人花啃出來的嗎?

“親愛的,你在走神嗎?”

身旁和自己一個隊伍的紅發青年語氣有些疑惑,他抬了抬手,一棵樹藤忽然從沙灘底下竄了出來,頂起那快要落到地上的排球拋過了球網。

“哦!艾德!”

“嘿——這可不公平!”

對麵被動成為一隊的鯊魚和食人花不滿地叫起來。

這彪悍的舉動喚醒了迪克的記憶,他回想起來之前的遭遇了,大概是在韋恩墓園禁不住青年的**和他接了個吻,結果不幸中招。

看起來,他被這出爾反爾的血刺藤拐到不知道什麽地方來了。迪克看向身旁的青年,對方正叉著腰,露出一副幼稚的耍賴表情。

最犯規的是,就算這樣,放在那張精致的臉上也很可愛。

“略略略!不管,這次是我們贏!”

“不行,三局兩勝。”

“好啊,賭什麽?”

“一會兒輸的組要給贏的組烤肉。”

“一言為定。”艾德裏安轉過來對著男人提醒道,“我們一定要贏啊,大藍鳥,贏了晚上就有烤肉吃了。”

男人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就好像肌肉和骨骼有它們自己的想法似的。

就是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如果知道具體時間,他大概能通過日影計算出他們所在的坐標。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個陽光充沛,藍天白雲,還有著夢幻的白色沙灘的地方,100%不是那個永遠陰雲密布,不是在下雨就是在下雨的路上的哥譚。

“看球!”

不知誰喊了一句,當迪克回過神來,一顆加速球朝著他的眼前直直襲來,想到剛才青年的話,他不假思索地跳起來就是一記攔網扣殺。

排球深深陷進沙子裏,甚至沒能夠再彈起來。

“哇哦……”顯然所有人都被這氣勢洶洶的扣球驚呆了。

“我開始後悔這樣分組了,也許你們應該分開。”納納威慢吞吞地說道。

“同意。”弗蘭克回答,“我想念勞頓了,如果他在,我們三打二勝算更大一點。”

勞頓?

迪克耳朵一動。

他們說的莫非是小弗洛伊德·勞頓,AKA死亡射手?

等等,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罪犯的秘密基地嗎?

“三局兩勝,現在已經是兩勝了。”艾德裏安卻顯得很高興,“願賭服輸!”

他跑到男人身旁,抬起手勾住他的脖子,“我累了,親愛的,你能抱我去那邊的沙灘椅上嗎?”

迪克的反射弧再次快過大腦,伸手攬住對方的大腿將他公主抱起來,回到了太陽傘下的沙灘椅上。

“謝謝~”坐到椅子上的青年拿手扇了扇風。

“哈莉阿姨可真是選了個好地方,不過這裏確實是有點熱。”他掀了掀衣服領口,忽然抬頭看向站在他旁邊守住無處安放的迪克,“幫我拿一下那邊的防曬油好不好,寶貝?”

沙灘椅隻有一把,之前是兩個人擠在一張椅子上,可現在迪克清醒了,自然做不到這樣占對方便宜,可他不知為何並沒有表露出自己恢複神誌的樣子,而是聽話地轉過身拿起了擺在一旁的小桌子上的防曬油。

可當他再度轉過身時,卻被眼前的春光晃花了眼。

青年解開了身上襯衫的紐扣,仰躺在沙灘椅上,衣領拉到了上臂,露出曬得紅彤彤的肩膀和脖頸,“你幫我塗吧,我懶得動。”

“……”

忍一忍,迪克,這都是為了探聽情報。

男人在沙灘椅旁半蹲下來,伸出手擠了兩泵防曬油……

“還有人記得這是一場婚禮前的單身派對嗎?”正在篝火旁邊烤肉的鯊魚王納納威看著這一對自顧自卿卿我我的小情侶,對著旁邊的食人花道。

“你也會給康斯坦丁這樣幹嗎?沒別的意思,隻是單純地問一問。”弗蘭克這樣回答。(注1)

“……這樣一代入,我都有點興奮了。”納納威頓了頓,幽幽地說了一句,“可惜哈莉和帕米拉沒有邀請約翰參加婚禮,不然說不定我們會在單身派對裏舊情複燃。”

弗蘭克沉默了片刻,“感謝哈莉和艾薇沒有邀請那個口味獨特的魔法師,這可是個明智的選擇。”

……

“親愛的?”

“親愛的?”

“迪克。”

迪克被一聲湊到耳邊的呼喚給叫回神,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用眼神詢問對方怎麽了。

“看起來,你很滿意你摸到的?”艾德裏安似笑非笑地示意對方注意一下一直在自己胸口兩側打轉的手。

“抱歉!”理查德·格雷森紅著一張臉抽回自己的手,看著紅發青年慢悠悠地拉攏衣服坐起來。

“沒什麽大不了,手法不錯,感覺還挺熟練。”青年斜睨了他一眼,語氣調侃,“隻不過,現在時間還早,天還沒黑呢……你知道的。”

他那明晃晃帶鉤子的說辭令迪克頓時俊臉通紅,就連半臉麵具都擋不住。

可青年卻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將話題轉向另一邊,“烤肉好像好了,我們過去那邊吧。”

鬼迷心竅的迪克·格雷森,在青年的甜言蜜語外加美色|**下根本沒有什麽反擊的餘地,就被拉走坐到了篝火堆邊。

在這海邊燒烤的過程中,他終於從身旁幾個人的談話裏明白了自己目前的境遇。

這裏是大西洋上的一座小島(注意:心形的),毒藤女帕米拉·莉蓮·艾斯利和小醜女哈莉·奎因正準備在這裏舉行婚禮,婚禮時間就在明天,而現在,是婚禮前的單身派對時間。

“不過來的男嘉賓確實是有點少了。”艾德裏安再次拉死射出來鞭屍,“可憐的勞頓叔叔。”

“許多人都因為種種原因沒能出席,殺手鱷說最近連日暴雨,哥譚的下水道淤泥阻塞,出海口被堵住了,他正在聯係管道疏通工;泥臉說有一個劇院女主演找他過去演替身,他正在苦練女高音的技巧;弗萊格上校說沃勒沒有批準他的假期;神經博士說他的立場不適合參加一對拉拉的婚禮;還有一大堆人說他們準備去參加小醜的葬禮,因故無法參加小醜女的婚禮了。”弗蘭克攤開自己的左右兩片葉片,仔細盤點這那些莫名其妙的借口。

“小醜的葬禮?”艾德裏安勾起眉毛,“我以為屍體已經被蝙蝠俠處理掉了。”

“哥譚警局全程直播那個綠毛被推進火化爐裏燒得連根毛都不剩的過程,天知道那些無聊的人還打算幹什麽,給小醜立個衣冠塚嗎?”弗蘭克晃了晃自己的花瓣。

艾德裏安哼笑了一聲,轉而問道,“那女嘉賓呢?”

“女嘉賓倒是來了不少,貓女、捕鼠女、武士刀、女獵手……好像還有一個叫神諭的?看來女孩兒們的友情總是讓人捉摸不透,她們正在小島的另一邊開派對呢,那邊才是正式的婚禮場地。”

等等……神諭……芭芭拉也在這裏?

迪克身體一僵。

“神諭?”艾德裏安挑眉,斜睨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漫不經心道,“你是說以前的蝙蝠女嗎?”

“還不是小醜的鍋,聽說那個瘋子把蝙蝠女都給弄殘疾了,她隻能退居二線做情報人員了唄。”弗蘭克回答,“要我說,死得好。”

鯊魚王在一旁深表讚同地點了點頭。

一場篝火宴賓客盡歡,而迪克則心不在焉地跟著艾德裏安回到了一間樹藤搭起的小屋裏——順帶一提,因為這原本是個無人島,所以這些婚禮賓客的住所都是毒藤女搭建的,天知道裏麵那些家具軟裝是從哪裏搞來的,也許是哈莉綁架了幾個裝修工人吧。

門一闔上,艾德裏安轉過身看向站在身後的夜翼,臉上的笑容變得有幾分興味。

“怎麽,聽說你前女友要來,這就神不思蜀了?”

“什麽,當然沒有。”迪克反駁,“等等,你知道我……”

“知道什麽_腳c a r a m e l 燙_?你一直在假裝還被我的信息素所控製?”艾德裏安坐到床鋪上,“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的演技真的不怎麽樣?”

“……比不上你。”迪克苦笑一聲,摘掉臉上的麵具,“你可真的把我耍得團團轉,艾德裏安。”

“我無法對此道歉,畢竟是你自己找上來的。”艾德裏安聳肩,“而且,你不久前還對我一口一個“寶貝”呢。”

迪克臉上空白了一瞬,他回想起來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他居然帶著血刺藤去了蝙蝠俠的備用倉庫,開走了蝙蝠飛機!而且他們還在飛機上……老天,布魯斯一定會殺了他的!

\"你以前也試過用這招對付別的男人嗎?”他開口,語氣有些苦澀,“要我說……我覺得沒幾個人能抵抗住這個。”

“你在嫉妒嗎?迪克。”青年微妙地看著他。

“如果我說是呢?”男人突然用手抵住床,壓低身體來到青年麵前,“你怎麽能這麽做?艾德,你在利用我對你的感覺。”

“這可不是利用。”紅發青年抬起手抱住他的臉,“我可沒說這種感覺是單方麵的,迪克。不然你以為為什麽我會帶你來到這裏?我大可以把你丟下,一個人離開。”

“你……”沒有意料到對方會如此回答,迪克愣了愣,“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青年望向男人那雙鈷藍色的眼睛,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像是蒸發在空氣中的混合著花香的美酒,讓男人感到醺醺然,“這是我第一次對人用我的信息素,而且……我希望是最後一次。”

“……你願意再相信我一次嗎,迪克?”他抬起眼簾。

迪克望進對方那雙瑪瑙綠的眼中,隻看見了一片澄澈的坦誠,以及幾分期盼與忐忑。

“不行。”

他在對方逐漸失望的眼神中直起身體,抱著雙臂,語氣冷酷,“艾德裏安,你別總想著我總會事事順著你,這次我可不會再這麽簡單屈服了。你是罪犯,而我是義警,我們本就不應該混跡在一起……之前是你強迫我的,可現在不一樣了。”

“除非你主動求饒。”他一顆一顆地解開上衣的扣子,露出鍛煉有素、精幹緊實的肌肉,“我可不會再輕易停下。”

“……”峰回路轉,讀懂他話中未盡之意的紅發青年唇角微微凹陷,勾起手召喚窗戶旁邊的樹藤拉上了窗簾,“手下留情,警官。”

“不能保證。”男人將襯衫丟到地上,語氣一本正經,“這將是一場嚴刑拷問。”

兩人在**倒作一團,窗台邊的樹藤上,一朵一朵的漂亮小花顫巍巍地綻放開來,散發出迷人的馨香。

作者有話說:

//注1:渣康和鯊魚王有過一腿。而且,鯊魚王大概是1……吧?

//小天使真的是一開始就對大少有意思,所以他說的話是很真誠的。反倒是對紅頭罩,其實利用的成分更大一些(喂!)但是傑森弟弟不哭,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

//咱就是說,沒有存稿的日子也太藍瘦了,每天晚上我都困得睡眼惺忪地碼字,嗚嗚嗚嗚_(:з”∠)_